這姑娘可不是什么“好心眼”的,她可以說深有感觸。
彼時那街坊鄰居閑暇聚眾談論,首當其沖的便是家長里短,這里頭最高深的學問自然是哪家的兒子女兒如何如何的出色。
要么是十八般才藝樣樣精通吶,什么模樣頂尖吶,又什么懂節(jié)守禮……
反正就好像那些漂亮的詞語都是為那孩子而生的。
葉凝就是那個天天被夫子親人灌輸你怎么哪兒哪兒不如別人的人。
她個人是厭煩至極。
臺上這會兒要考的應該是“韻歌”,她呢,雖不知道這玩意是咋安排的,只能在下面干眼看著。
但看站在他們旁邊的老者時不時露出的表情,或搖頭或驚嘆,她大概也能知道結(jié)果如何。
顯然,最后的勝者必定是秦雁若。
結(jié)果也如她所想,在一眾人的作品之中,那老者最后才抽了她的《山秋賦》誦讀全篇。
臺下的書生,也不禁稱奇嘖道。
“絕了,妙筆生花!”
“秦小姐之文章,頗有羲之風采?!?p> “今日我等實在大開眼界?!?p> ……
一大串贊美詞,葉凝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好聽話說那么多,她也沒覺著哪里好啊,也沒開出花兒來。
臺上美人向眾人盈盈一拜,面有羞愧,那姿態(tài)卻越發(fā)顯得人楚楚可憐。
“多謝各位公子的厚愛,雁若自知才疏學淺,怎比得上圣人之才,還請諸位不要虛贊。”
說完,美人在一片歡呼聲中下了場。
臺下書生可謂是瘋魔,頻頻回味賦中妙句,“山高和寡自在云,君獨送往天地村?!?p> 從前耳邊聽聞,直覺仙女高不可攀。如今這才女如神端下凡,平添了幾分人氣與好感。
葉凝卻一直注意著臺上。
此時已入“賦音”,只有兩位公子出場。其中一位少年她有些眼熟,但她自認為沒見過那人。另一位是個身穿道袍的上人,看模樣是個行游四方的閑者。
這兩人所遇之題,乃社稷之根本。
葉凝看了這題目有了些想法,國之根本不就是在于百姓嘛。這破道理要是都不懂,這些人學的幾年書可真就白瞎了。
她倒想知道他們這些讀書人是怎么考慮百姓與國家的。
可惜,終究他們的想法與她不同。那倆爭論的恰是為人者該居廟堂之高,還是處江湖之遠。
兩人的文章在那老者眼里,卻有些難以抉擇,連他身后的儒者也是一樣。
臺下的書生也陷入沉思。
他們寒窗苦讀的十年所求者為何?所安者為誰?
所憂為所得?可得為誰得?
不得而知。
評判的老者面露糾結(jié),因為兩人的文章水平風格不一,且觀點又不一。一時又難以抉擇,連他身后坐著的老儒也在摸須沉思。
只得尋問臺下人的意見,可惜場下人給出的理由,大多有些無稽。
說是可以讓二人再比其他項。
葉凝環(huán)顧四周,見沒人給出一個合理的安排,隨意答道:“這位先生,這結(jié)果何不聽天由命?”
話落,她感覺到一束惡意目光向她投去。順著那視線看去,是那個少年。
葉凝也懶的理他,姿態(tài)隨意,全然一副放蕩公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