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大門。
望見酒兒衣裝破損,披散頭發(fā),面容污穢,仿佛遇刺般。賀瀾茂立刻迎上來問?!巴鯛?,還好吧?”
慕容策橫沖直撞闖進正門,迫不及待地命令。“馬上給本王去藏音閣將那個膽大的婢女抓來?!?p> 站在迎接隊伍里的田岱小心回話。“王爺,藏音閣就只有九夫人在,王爺是忘了吧,早先的婢女已去了伏軒院當差了,不是陪著王爺去宮中赴宴,就站在王爺身邊呢?!?p> “你也覺得本王糊涂是不是?你們都在笑本王是不是?”
田岱被打掉了束發(fā)的布冠,也不敢去拾,親自跑到藏音閣喚人。
賀瀾茂一頭霧水,問小福?!巴鯛斶@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說,本王怎么了?本王還沒問,你竟敢問起本王來了?”慕容策這般,不算是遷怒于人。最初調(diào)查女孩身份的人是賀瀾茂。如果女孩是刺客,女孩是宗太后的眼線,他,端王不知道死過多少次了?“賀瀾茂,你來告訴本王,她是誰?”
酒兒躲避開男人指向自己的手指頭,一臉的不在乎。
賀瀾茂望著有些得意的女孩,再望男人是怒不可遏,感覺到不妙。
“難不成,你早就知道她是誰?一直瞞著本王!”
“打從四歲起,賀某有什么能瞞住王爺?shù)??難道,她不是叢紹的妹妹,叢酒,還能是誰?”
小福說:“她是王爺?shù)木欧蛉?。?p> 賀瀾茂直眉瞪眼?!熬欧蛉??那她,豈不是宗……”
小福又說:“千真萬確……”
頃刻,怒火發(fā)生了轉(zhuǎn)移,多嘴的小福遭了殃?!斑€有你,福公公,面子很大嗎?大將軍都要向你討人情?說,什么時候和宗家的人勾結(jié)在一起的?”
小福被踢出好遠,仰著身摔到地上,嘴邊掛著血。
“有什么氣,朝著我來,干什么亂發(fā)脾氣?”酒兒去攙扶,直接拿著衣袖為小福擦拭血跡。
“九夫人,您折煞奴才了?!毙「_B忙推脫,跪著挪動到主子腿邊,表白忠心?!巴鯛敚艣]有勾結(jié)外人,奴才眼里只認一個主子,那就是王爺您?!?p> 賀瀾茂仍然有些不相信。“王爺,是不是誤傳?”
慕容策瞪了一眼,臉色鐵青,身子還在微微顫抖。“人家父兄親口承認的,還有假嗎?”
許多事情都不曾背過酒兒,一旦傳到長樂宮,怕是王府都難保。賀瀾茂問:“王爺,如何發(fā)落九夫人?”多少有些為了酒兒擔心起來。
“你覺得還來得及嗎,發(fā)不發(fā)落是本王的事情。”
賀瀾茂站到一邊等著吩咐,很是沒有眼色。
慕容策恨不得吞掉礙眼的人?!澳闶钱斔銓⒈就醯男υ捒吹降琢??”
怎么說這也是夫妻間的事,另外,酒兒若真是眼線,王府早就不在了。這會兒,賀瀾茂才意識到,自己摻和到王府的家事中去了。立時,回避去了。
請的人還沒到,坐在正廳的慕容策張望了好幾回。
“九夫人,您就給王爺認個錯吧?”
酒兒執(zhí)拗?!拔矣譀]有錯,是他認錯夫人,又不是我?!?p> “有沒有錯,不提了,先去說些軟和話,事情就過去了,不好惹王爺不高興?”
“我還不高興呢。”宴會上不讓她吃東西,回來的路上也不讓吃,還將她摔下馬車。擱誰,能高興。酒兒尤其的不高興,填飽肚子可是她的頭等大事。
“這么說,你還等著本王巴結(jié),討好你了?”
“不用王爺勾引我,把食盒還給我,就好了?!?p> 慕容策被噎得沒了話。
整個宮宴,說錯了不少話,最傷心的一句便是,懶得勾引王爺?shù)哪且痪?。眼前,又多一句類似的,也不用王爺勾引她。這不是,火上澆油嗎。小福都替她著急,眼看,主子抓起了茶碗,挺身擋在了前頭。被潑了一頭茶水,燙得頭皮加臉皮疼。目測距離和力道,原是不去擋,也潑不到酒兒。但,還是去擋了,盡了奴才本分,免了個萬一,順帶著也消消主子的心頭火。
這時,佩可到了。她是被轎桿一路奔跑著抬過來的。
“本王的九夫人來了?本王突然記不清九夫人叫什么名字了?所以,請九夫人過來?!?p> 佩可不出聲,偷偷地望向酒兒。
酒兒牽住了她的手?!澳悴皇嵌家呀?jīng)知道了嗎,還問什么?我就是九夫人,九夫人就是我,我叫宗蓼羲,姓宗,不姓叢。”
“沒問你,本王在問她?說,你又是誰?”
知道事情敗露,佩可說話有點結(jié)巴。“奴婢是佩可,侍候九夫人的……”
“把這個賤奴給本王拖下去打?!?p> “要打就打我,是我讓她演九夫人的。”
“你的打也躲不過去,先給本王欠著。再敢犯錯,一起打!”
“我早就知道,王爺看著我不順眼,干脆寫一個休書給我!放我?guī)е蹇呻x開王府……”
“住嘴?!蹦饺莶呋腥淮笪颉K趟龑懽?,她就是為了一紙休書,為了永遠離開他,為了算計他,為了他付諸真情后,表白愛意后,這樣來傷害他,讓他的心傷透。情殤遠比女孩當初射進他皮肉的箭要痛上百倍,千倍。他的脊梁挺直,強撐起高傲?!按?!”
“放了佩可,你聽到?jīng)]有?我是宗蓼羲,你敢欺負我?大哥、爹爹、還有宗太后,不會饒過你的……”
“你敢要挾本王?今天,就讓你認識一下,本王會不會怕,狠狠地打!”
酒兒轉(zhuǎn)身,哀求?!靶「#憔纫痪扰蹇??我會念著你的好!我們宗家有的是金子,你要多少,我就給你多少!”
“九夫人,奴才可沒有那個命花,小福只是個奴才,您就別再為難奴才了?!?p> 酒兒又跑到門口,望見賀瀾茂在,捉住他的衣襟跪了下來?!百R公子,你幫我求求王爺,不要再打佩可了,好不好?”
“酒……九夫人,您快起來?!?p> “你不答應我,我就不站起來!”
“九夫人,賀某受不得跪拜的,有話站起來說……”
“你是酒兒的師傅,酒兒可以跪的?!?p> “您求我,我再去求王爺,為什么不自己去求王爺呢?”
酒兒哭了,扭身回到正廳,來到男人身前。
“佩可是我在王府最親的人,王爺就饒了佩可吧?”
一個婢女倒是成了她最親近的人?難道,她在王府里最親近的人不應該是他嗎?他又是誰?他在她的眼里從來什么都不是。盛怒之下,是瘋狂?!敖o本王繼續(xù)打,打到九夫人認錯!”
“我錯了,還不行嗎,求求王爺不要打了!”
“晚了?!?p> “你是壞人,一直就是壞人!”酒兒隨手拾起地面的碎片,朝著他的咽喉刺過去。
慕容策遲疑了一下。他怎么就成了壞人了?他不是,他不想做她眼里的壞人。
此刻的她讓他感到不安。不遠的將來,她會不會變成宗太后的模樣。她的稚嫩之下到底藏著什么?它好似破土的一粒種子,藏也藏不住了。他一直再煎熬,等著她的成長,卻是盼來她……
他捉住了她的手腕。
一霎那,看見她的身后刺來一把利劍?!百v種!”
賀瀾茂邁步朝著屋里沖,小福離得近一點,撲過來,但都來不及了。慕容策飛轉(zhuǎn)身體,將酒兒摟在懷里,用脊背擋住劍。好在,穿了軟猬甲,不然這一劍……
即使這樣,元彤還是嚇得,丟掉了劍。
院子里,許太妃眼前一黑,那聲“策兒”沒喊完,就昏了過去。還有,其它夫人們一陣驚呼,說不好是為了夫君,還是為了倒下去的婆母。
一切發(fā)生得太突然。院子里,行刑的驚住,高高舉著棍子。
“將八夫人帶回八面庵,禁足,沒有本王得命令,不得走出半步。”慕容策摟了酒兒許久,確認她沒有受傷,才松開手臂?!斑€有,將九夫人帶回藏音閣,幽禁,沒有本王的命令,不得任何人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