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奪下了她手里的荷包。“東西不好亂吃,話不好亂講的。”
交代過事情的賀瀾茂走回來,急于辨白,向前沖了沖,被慕容策伸手?jǐn)r住。宗凡望了他們好幾眼,問到:“王爺代替宗某,應(yīng)允下來的……是常家的舊案嗎?”
慕容策鎮(zhèn)定地說:“正是?!?p> “承認(rèn)了吧。都承認(rèn)了,他們,大哥……”酒兒再次伸出了手,指著不該指著的人。
宗凡握住她的手指,順勢將她的手腕按下去。
“大哥,你怎么都不著急,不生氣,快點趕他們走啊?”
宗凡順著說:“趕走,就怕還是要回來,干脆除掉算了。酒兒覺得好不好?”
嘴巴張得好大。酒兒連連擺手。“那不行,那可不行!娘親會傷心的,酒兒不想讓娘親傷心……”
小福說:“那也不好來傷我們王爺?shù)男陌。客鯛?,為了您一句話,都豁出命來,跑去救人。?p> 慕容策將酒兒扯了過來。“你在昨晚的莊子里見到過,和你大哥交手的人了嗎?”
“沒……有?!?p> 慕容策說:“一個都沒看見是吧。”
酒兒仰著頭想了想,說:“沒看見?!?p> 宗凡突然說:“可能藏起來了?!?p> 酒兒又說:“對啊,就是藏起來了。那個莊子很大,可以藏好多人的?!?p> 慕容策說:“人云亦云,亦步亦趨?!?p> 酒兒甩開他的手,站到宗凡身邊?!按蟾?!他欺負我!”
小福說:“我們王爺怎么就欺負您了,您可要當(dāng)著宗大人的面,把話說清楚了?!?p> “你們王爺總說一些人家聽不懂的話,當(dāng)誰是傻子。”酒兒覺得聽不懂的話,不是罵人,就是嘲笑。
蒙泰雖一直沒出聲,卻一直在仔細地聽。宗凡點了他的名。“蒙泰,你在王府待過,這會子又來侍奉本公子,算是一個了解內(nèi)情,卻又沒有太多利害關(guān)系,算是一個局外人,不如,就由你來決定,本公子該不該相信自己的妹妹?”
蒙泰拿不準(zhǔn)?!巴鯛??”詢問之下,得到認(rèn)可,才開始對著酒兒提問。“請問這位小貴人,這個荷包是您的嗎?”
“不是,是嚴(yán)繼的……”
“那剛才說的那些話,是小貴人聽來的?”
“是啊?!?p> 蒙泰結(jié)束了問話?!白诠?,這樣可以嗎?”
酒兒還是不放心?!按蟾?,從現(xiàn)在開始,我來保護你?!比苏局?,不動了。
一個舍不得證明她迷糊,一個舍不得破壞兄妹間的信任感。賀瀾茂看不下去,但,這一次沒有著急去說什么,做什么,只是去忙別的事情了。
確實也不需要什么人的著急。慕容策一句話就把人支開了去?!澳悴皇且Wo本王的嗎?高興保護誰,就保護誰,現(xiàn)在就站到帳門口去?!?p> “為什么站出去,我就在這里?!本苾壕锲鹱欤杏X到被孤立了。這樣的感覺太糟糕了。這一刻,她想佩可了。
小福哄著她說話?!笆绦l(wèi)不是都站在門口的嗎?”
酒兒只好站到了門口,不是在外邊,而是在里邊,緊緊盯著帳子里的動靜。站著,站著,她覺得哪里不對勁了。又跑了進過去,“大哥,我好像也中毒了?!?p> 她的手被一邊牽了一只。慕容策和宗凡一樣的緊張。收起畫像的小福趕忙卷了卷,也跑了來。誰也沒看出什么異樣。
酒兒說:“昨晚,我吃了好多東西?!?p> 此話一出,抓著她的手同時松開了,就連小福都退到后邊去。
“剛才,我還吃了肉脯呢……”整臉的后悔,恨不能將吃進去的吐出來。
宗凡想著安慰,伸手要去摸她的頭。這樣的動作對他來說是一種習(xí)慣,酒兒很是熟悉,一點躲開的意思都沒有。
慕容策站起身,擋開那只伸出來的大手,將酒兒護在胸前。她不安的模樣莫名讓人心疼,領(lǐng)著她回到王府那邊的中心營帳。
眼看著要啟程了,到處是忙忙碌碌,在拔營,準(zhǔn)備離開。每一回,慕容策的營帳是頭一個豎起來的,離開的時候,是最后一個收起。也就是說,他們還有一點時間。糧食越發(fā)緊缺,只熬了些稀溜的,正在分發(fā)著。
“你吃的東西,本王也都吃了。”
“王爺又沒有吃肉脯。”
“總算是明白了一回,小迷糊?!蹦饺莶吣罅四笏哪?。“沒有人真心想要害酒兒的……”
“可是,我也是宗家人……在宗家生的,長大的?!?p> “你又不姓宗?!?p> 酒兒鼓了鼓被捏疼的臉頰,眨動著眼睛?!拔沂峭醺娜恕!?p> 慕容策脫掉她沾了露水的襪子,在她的腳心撓了撓。酒兒癢得直蹬腳。好幾下差點蹬到男人,都被他躲開來了。
他們不自覺地嬉鬧起來。
蹬蹬蹬,一連串腳步聲傳來。有人走進營帳。陳胡抬眼一看,床榻上的兩個人在喝米湯。一人叼著碗沿,一點點揚頭,一點點喝。慕容策收起了碗。
“王爺你輸了……”酒兒一個激動,動作過于大。碗里的米湯掀起,嗆到鼻子里。嘴巴一張開,碗又掉下去,在踏木上轉(zhuǎn)了幾個圈,滾到陳胡的腳邊。連忙拾起來,雙手奉過去。
慕容策拿過茶碗,問話。“怎么樣,還順利了嗎?”
陳胡看到沾了米湯的酒兒,愣住了神。潤濕的發(fā)絲,還有抹過臉?biāo)又氖志褂袔追峙畠簯B(tài)來。那邊,又喚了一聲,才有了回答?!拔嘉魇転?zāi),顆粒無收,又逢大亂,糧比黃金難找,尋常人家沒有多余糧食,大戶有也不敢買賣,官府有令,不得私下交易糧食。需向官府報備價格,違者罰沒糧食,還要入獄?!?p> “我們已經(jīng)到了渭西地界了嗎?”
“很近了?!?p> “為什么要報備價格?”
“據(jù)說是為了平易糧價?!?p> “糧價平易了嗎?”
陳胡不說了。
這一路未見平易,大致是官府增收稅賦的手段。慕容策最是知道黎民稅賦之苦?!斑@件事情,陳大人不用操心了,本王來想辦法?!?p> “沒有吃的了嗎?我們是不是要餓肚子了?”酒兒喃喃著?!拔胰フ曳阶客妗?p> 慕容策拉住了她,為她整了整衣襟,又束了束她松開的發(fā)髻,才松開了手。
帳門簾子“啪”地被撞開,酒兒跑了出去。那個背影竟是一個十足的男子模樣了。陳胡又一次愣住了神。
一進一出。宗凡走了進來。昂首挺胸,不仔細看,瞧不出受過重傷?!皼]有糧草,王爺這么快就有打算了?!憋@然,人在帳外站了有一會兒了。
“不管怎么說,本王也在渭西待過三年。”慕容策回得甚是小心,拿著酒兒用過的巾帕擦了擦衣袖?!翱礃幼?,有人是不想讓我們?nèi)ノ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