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夕陽的余暉籠罩著小鎮(zhèn)時,居民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活,準備開始享受這一年一度的廟會。
毓曦穿梭在人群之中,聽著周圍商販的叫賣聲,甚感新奇。
“姑娘,嘗嘗這個吧!”
“唉!這個很適合你!要來看看嘛!”
“客官,要來猜個燈謎嗎?”
絡(luò)繹不絕的吆喝聲并沒有擾亂毓曦的目標。她走到一個商販前站定,開口道,“來一份烤蘑菇?!?p> “好嘞姑娘。”小販麻利地烤了起來,看了看面前的女子,說道,“姑娘,我這的烤串也不錯,要不要也來一份?”
毓曦想了想,說道,“那來四份烤串吧。”
“好嘞!”
尹知秋慢悠悠地跟著那個走路生風(fēng)的女子,剛在她身邊站定后,一串烤串便出現(xiàn)在了眼前。
毓曦將烤串遞給了尹知秋和嵐音后四處看了看問道,“怎不見寧沫和寒殤?!?p> “寧沫四處亂逛去了。”嵐音答道。
“好巧,寒殤也是這么說的?!币镄Φ?。
毓曦點了點頭,將剩下的兩串遞給了他們。
“那你們替他們吃了吧?!闭f完,便自顧自地吃起了烤蘑菇。
“姑娘?!毙∝湉澠鹨荒ㄐθ菡f道,“三十文。”
尹知秋正想掏錢,便見毓曦已付了錢,不由地揚了揚眉。
這兩千五百兩,還沒花完啊。
兩人隨著人流往前走去。嵐音不知什么時候不見了,不過身為暗衛(wèi),神出鬼沒是常有的事。
人群往兩邊散去,兩人跟著其中的一隊,往橋上走去。
大家似乎對這條路并沒有什么興趣,上橋之人寥寥無幾。大多數(shù)人都涌向前方。
毓曦撐著橋邊欄桿一個翻身坐了上去。吃完了手中的烤蘑菇,了卻了一個心愿,她此刻心情不錯。
尹知秋站在她身邊倚著石欄看著橋下的湖景。
半晌,他開口問道,“你先前所用的,是什么功法?”
毓曦瞥了他一眼,笑道,“這大好夜景不賞,偏偏想著那血肉模糊的景象??烧媸巧凤L(fēng)景。”
尹知秋也笑了起來,萬千燈火映在他的眼里,明亮而深邃。
毓曦從石欄上一躍而下,看向那張燈結(jié)彩的河岸,開口道,“如若我問你,為何要找引魂書,你會告訴我嗎?”
“時候到了,你就會知道?!?p> 毓曦挑了挑眉,心道,這不就是不愿意說嘛。
她也不強求,看向那人頭攢動之處,來了興致。
“哈!”
一個大漢飛起一腳將對面的人挑了下去。
毓曦和尹知秋站在人群中,看著他們打擂。
太慢了。
應(yīng)該往左。
這怎么還丟起兵器來了?
毓曦搖著頭,內(nèi)心不斷地吐槽著。
“好!??!”人群中發(fā)出一陣歡呼聲,一個精瘦的男人連敗了幾個對手,正洋洋得意地對著眾人作揖。
一個人從下躍起,落在擂臺之上,對著那人拱了拱手,道了聲得罪了,便攻了上去。
精瘦的男人一個后仰,膝蓋向上一頂,一個空翻躲了過去。抬腳擋住了那人的攻擊。
稍稍躍起,雙腳連踢,攻破了那人的防御。
前來對壘之人眼看著防御被功破,也并未氣餒,而是一個旋身躍至半空,掌中蓄力,由上而下攻來。
精瘦男子見狀,揚手一擋,內(nèi)力迸濺。
毓曦看的認真,那精瘦的男子身法詭異,控制力極強,每個殺招都能恰到好處地停下,并未傷及對手分毫。如若拿出真實水平,那對壘之人可能…
“見笑了?!睂局斯傲斯笆?,便走回人群之中。
“還有誰,想與這位公子一決高下的嗎?”
人群之中響起竊竊私語聲,但卻沒有人上前應(yīng)戰(zhàn)。
精瘦男子最終獲得了頭彩二十兩。
前來打擂的人也紛紛獲得了獎勵。
人群散開,毓曦和尹知秋打算穿過小巷回到客棧。
小巷四處無人,可他們越走越覺得背后如針扎一般的難受。
于是他們沒有繼續(xù)往前走。
見他們停下腳步,無數(shù)飛刀從某處襲來。
一個黑衣人從一個屋檐上飛躍而下,隱在飛刀之后,向他們襲來。
尹知秋持扇揮落飛刀,迎上了黑衣人。
兩人打的不可開交,毓曦站在一邊,環(huán)顧四周。
總感覺,還有人。
尹知秋揮開黑衣人的兵刃,揚扇戳向他的胸口。卻見他一個詭異的旋身,向著毓曦攻去。
抬腳,纏住了黑衣人的腿,毓曦腳下用力,將他絆倒在地。自己則一個后躍落在了屋檐之上。
手掌拍地,黑衣人一躍而起,尹知秋從后襲開的折扇堪堪地與他擦肩而過。
反應(yīng)很快。
毓曦沉下臉,從屋檐之上揚劍而下。
可惜,他們有兩個人。
對上落華與寒川之木,勝負已成定局。
落華從劍鞘之中飛出,閃過一絲暗芒,劍柄擊中了黑衣人的肩膀。
手一揚,長劍回鞘,毓曦抬腳踹了過去,卻被黑衣人詭異的身法躲過。
腳下收力,她一個轉(zhuǎn)身,一掌拍向身邊。
黑衣人反應(yīng)不及,挨了個正著,整個人向后飛去。
尹知秋一個閃身上前,手中折扇蓄滿內(nèi)力,瞬間頂在了黑衣人的腰間。
脊椎骨斷裂,黑衣人倒地不起??伤菞l硬漢子,繞是疼痛,卻不出聲。
“說。為什么跟著我們?!必龟靥_踩在他胸口,冷聲問道。
黑衣人沒有說話,不一會便兩眼一翻,斷了氣。
“自盡了。”尹知秋搖了搖頭,剛想說些什么,目光卻被黑衣人腰間的一物所吸引。
將一塊令牌從黑衣人腰間取下,尹知秋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黑色令牌與衣服融為一體,若不是露出的紅色掛繩,他估計不會發(fā)現(xiàn)。
這是…
那個神秘組織的令牌。
櫟兒,也是死在他們手中。
一封信,一個令牌,是她留下的最后的東西。
而那令牌,和這塊一模一樣。
“怎么。”毓曦見尹知秋愣愣地看著令牌不說話,不由地問道。
“無事?!眽合滦闹械那楦?,尹知秋捏緊手中的令牌,平靜道,“走吧?!?p> 毓曦跟在他身后,看著他的背影微微蹙眉。
她聽說過這個令牌,是一個神秘的殺手組織。
可水月山莊向來不涉及這些,所以她對此也不是特別的了解。
可看尹知秋的反應(yīng),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
櫟兒…
這個名字突然從腦海中跳了出來。
難道這個櫟兒,死在了這組織的手下?
兩人沉默地走出小巷,往客棧走去。
此時,另一個黑衣人蟄伏在暗處,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后,轉(zhuǎn)身離開。
第二日,他們動身前往燕城。
到達那處時,已是兩日之后。
燕城是現(xiàn)任皇帝謝安的二弟所掌管的一座城池。
燕城很大,與帝都一般大。
毓曦說要去四處走走,便先離開了。
尹知秋行到此處的別院時,管家便送上了一封信。
信上所言,讓他不由地眉頭微蹙。
奕,帝都有急事,速歸,速歸,速歸!
是莫玨寫來的。這小子,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嗎?
他喚來寒殤,讓他前去尋找毓曦,告訴她,自己要回帝都一趟。五日之后歸。讓她自己注意安全。
寒殤領(lǐng)命后,尹知秋便動身返回帝都。
他找了匹快馬,往帝都方向疾馳而去。
一路上他都在想,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莫玨居然在此時讓他回去。
寒殤找到毓曦的時候,她正和寧沫在游蕩。
“主子,客棧在那邊。我剛看到了?!?p> “是嘛。那往那邊走吧?!?p> 寒殤突然擋在了她們面前,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稱呼。
毓曦?不行,不太熟。
姑娘?嗯…患難與共過,也不能太生疏了。
小姐?也不行。
見他半天為吐出一個字,寧沫有些不耐煩道,“什么事?!?p> 寒殤眼睛一亮,忙接口道,“公子有急事回帝都了。讓屬下跟著您?!?p> “不必。”毓曦看了看他,擺了擺手。
回帝都?這個時間回帝都是有什么要緊事嗎?
引魂書不找了?
“額…公子說他五日必回。”寒殤無視了毓曦的不必二字,說完便站在了她的身后。
寧沫見狀跳腳道,“真不要臉,搶我的活干。”
寒殤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主子,我們?nèi)タ蜅0伞!睂幠吡艘宦?,帶著毓曦往前走去?p> “公子吩咐了,讓屬下帶您去別院。”寒殤阻止了她們的步伐。
燕城別院前
毓曦看著豪華氣派的房子嘖嘖嘖地搖了搖頭。
這么有錢,當初為什么要執(zhí)著那五千兩。
而寧沫眼中,也是深深的鄙夷。
切,比水月山莊差遠了。沒山?jīng)]水沒河的,就一個空架子。
管家弓著身,出來迎接他們。
走在小道之上,毓曦看了看兩邊通紅的楓樹。伸手摘下一片樹葉,看了看,然后放入衣襟之中。
管家?guī)е麄兺T诹艘惶幵鹤永?,隨后詢問了一下午膳在哪里用。
毓曦說想在屋子里用。
管家便弓著腰退下了。
寒殤躍到屋頂之上,不打擾寧沫和毓曦的交流。
“你們…昨天在一起?”毓曦瞥了一眼屋頂之上的人,輕聲問道。
“啊?”寧沫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哦。”毓曦點了點頭道,“我以為,你昨天和他一起四處晃悠去了?!?p> “切,我和他?兩個人?晃悠?我…”寧沫突然卡住了,等等,昨天…
“說吧?!必龟匾荒槻粦押靡獾乜粗?p> “沒啊,我閑逛的時候他突然出現(xiàn)了,還嚇了我一跳?!?p> 寧沫努力地回憶著昨天的場景。
她在猜燈謎的時候,寒殤突然出現(xiàn),將她看中的燈謎給搶走了。
為了獎品,兩人大打出手起來。
她輕功雖是上乘,可力氣卻沒男人大。
打了一會覺得有些累了,她便失去了興致,去找東西吃了。
可寒殤卻一直跟著她。
想到這,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天哪,每次看到寒殤的臉,便想起第一次見他時,把她嚇得一愣的大白牙。
嗯。不打不相識。是時候讓他們多切磋切磋了。毓曦當下便做了決定。
“明日你不必跟著我了。有嵐音就行?!?p> “為什么!”寧沫的聲音突然揚了起來,屋頂上的寒殤悄悄地探了探頭。
“大呼小叫,成何體統(tǒng)。明日開始,你在這里練功?!必龟厍昧饲米雷?,嚴肅道。
“主子…”寧沫瞬間軟了下來,她不想舉桶啊。
管家?guī)е氯藗兦皝硭筒?,寧沫收起委屈的表情,為毓曦布菜?p> 主子,看我這么乖的份上,放過我吧。
毓曦并不是很餓,隨意吃了幾口后便躺在院子里的搖椅上,閉目養(yǎng)神了起來。
從外歸來的嵐音看到寧沫一個人悶頭吃飯,不由地問道,“吃這么多?”
“是啊?!崩蠝I縱橫啊。
燕城與帝都的距離其實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
先前走的偏路,此次走的官道,在傍晚之際,尹知秋策馬進入了帝都的大門。
趕到莫玨府上時,便見他已在門外等候。
“怎么回事?!币飭柕馈?p> “你進去就知道了?!蹦k一臉嚴肅。
“你捅什么簍子了?”
“能不能盼我點好啊?!蹦k皺眉道,“現(xiàn)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p> 兩人行至大廳處,微微敞開的門,使尹知秋看清了里面一人的背影。
呼吸一滯,他停下了腳步。
屋中之人轉(zhuǎn)身,推開門,走了出來。
“奕?!蹦侨丝粗镎f道。
“皇兄?!币锎鬼笆郑档乩锲诚蛞慌缘哪k。
莫玨感受到他的視線,抬起手摸了摸頭發(fā),輕輕搖了搖頭。
三人坐在屋內(nèi),沒有一人開口說話。
謝安看向尹知秋,目光沉沉。
坐在這里的,是他最喜歡的兩個弟弟。曾幾何時,他們的關(guān)系非常好,可如今,卻是說不上什么話了。
自從那女孩死后,每一次見尹知秋,他的目光都是淡淡的。
謝安飲了一口茶,清咳兩聲,開口道,“奕,你在找…引魂書嗎?”
尹知秋一愣,看向?qū)γ娴哪k??烧l知莫玨也一臉迷茫地看著他。
“回答我?!敝x安的目光牢牢地盯著尹知秋。
“沒有?!币飺P了揚頭,回道。
謝安沒有說話,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過了許久,他才開口道,“我知道你想她??赡阋惨紤]考慮我?!?p> “臣弟定為皇兄分憂?!币锲鹕?,跪在了地上。
謝安眸色溫和了起來,嘆了口氣,揚了揚手道,“不必如此生疏。”
尹知秋起身,站在那邊,不動。
莫玨為他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