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把我拉來這,就是陪你吃飯?”大堂太過喧囂,某人皺了皺眉道。
“唉,一起吃飯喝酒多高啊?!蹦k翹著二郎腿,一臉高深莫測地看著尹知秋。
“怎么,看中的姑娘在這?你一個人搞不定?”尹知秋靠上椅背,一臉揶揄,剛想開口再說些什么的時候,便見酒樓掌柜帶著店小二端著許多盆菜往樓上走去,隨后推開了一間房門。
挑了挑眉,尹知秋看向莫玨,見他也看向樓上,不禁笑著說道,“可以啊,你看中的姑娘便是樓上的…胃口極好的那位?”
莫玨橫了他一眼,洋裝不滿地開口道,“不識好人心。不是我的,是你的?!?p> “…”尹知秋沉下臉,有些不悅。
知道自己一時逞口舌之快,觸到了尹知秋的逆鱗,莫玨連忙補救道,“是毓曦。都說酒桌之上,觥籌交錯,相談甚歡。我上次給你的建議,你,怎么看。”
尹知秋聽出他的話外之音,恢復(fù)平常面色,微微一笑,說道,“甚好。”
“既然如此,那便去吧?!?p> “已相談甚歡,還請她去我府上用了晚膳。就不勞你費心了?!?p> 一口酒哽在喉間,莫玨咳嗽了兩聲,不敢置信,“成功了?”
“嗯?!?p> “什么時候出發(fā)?!?p> “明日?!?p> 莫玨轉(zhuǎn)動著手中的酒杯,沉默許久,最后他揚了揚手中的酒杯,說道,“祝你成功。”隨后他不懷好意地笑道,“你要破產(chǎn)了?!?p> 話音剛落,便見小二和掌柜一臉愁苦地端著盤子下來了。
“這客官真挑剔。點了這么多菜,只留下了五樣?!毙《г怪粗@些被退回的菜,心頭在滴血。
“別說了…我們也沒虧。就是,太浪費了。你自己去解決吧。”掌柜吐出一口氣,心下卻是安定了下來。不用再對著那兩張冷臉,真好。
尹知秋眉梢?guī)Γ瑩u了搖頭說,“恐怕要讓你失望了?!?p> 莫玨笑著飲了一口酒,目光沉沉,沒有再開口。
此刻二樓雅座,毓曦三人正對著面前的大餐大快朵頤。
“這魚真好吃?!睂幠荒槤M足,一張嘴飛快地咀嚼著,一開口,一粒米飯從口中噴出,落在了毓曦的手上。
寧沫心里一緊,完了,又要舉水桶了。上次她弄壞了一個浴桶,不知這次主子…會不會弄個更大的…
正在她惴惴不安時,毓曦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停留在手背上的那粒米飯,嗯…顆粒飽滿,不錯。她放下碗筷,抬起另一只手,一彈。米粒命中寧沫的額心。
“好好吃飯?!必龟夭敛潦郑瑢Ⅳ~推到寧沫面前,隨后又將紅燒肉推到了嵐音面前。正是二人格外偏愛的菜。
對于毓曦來說,這兩人與其說是護衛(wèi),倒不如說朋友來的合適。
兩人心下一暖,可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又讓她們哭笑不得。
“馬上就要出發(fā)了。多吃點,好有力氣干活?!?p> 看著面前嘴硬心細的主子,兩人變得恭敬起來,雙雙抱拳道,“屬下定護主子安危,萬死不辭?!?p> 幾人吃飽喝足后,便準備打道回府了。走下樓梯時,尹知秋他們已經(jīng)不在了。老板像送瘟神一樣地堆著笑將她們請了出去。
很快,便到了第二日約定之時。
毓曦打開院門,便見尹知秋正站在她的門前。
“莫玨告訴我,你的護衛(wèi),在他那里買了這沁園。”看出她的疑惑,尹知秋解釋道。
毓曦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兩人就這樣沉默地走到了帝都得城門外,寒殤早已牽著馬在那里等待著他們。
兩人翻身上馬,雙腿在馬背上一夾,一聲長鳴,馬兒絕塵而去。
兩邊的景象飛快地往后退去,人煙越來越稀少,不一會便失去了房屋的蹤跡。
從另一側(cè)傳來陣陣馬蹄聲,越來越近。
毓曦騎著馬躲在一塊巨石之后,嵐音與寧沫則隱在樹上。
尹知秋勒住韁繩停在毓曦的身后。
馬蹄聲越來越近,一群人從另一側(cè)小路縱馬而來,領(lǐng)頭之人一身戎裝,英姿颯爽。
“是鎮(zhèn)遠大將軍,邵遠?!睄挂魪臉渖宪S下,附在毓曦耳邊道,“皇族得到消息,派出邵遠前去尋找引魂書殘卷。主子,要不要我們…”嵐音的聲音中透出一股殺意。
毓曦冷哼一聲,擺了擺手。區(qū)區(qū)邵遠,構(gòu)不成任何威脅。
嵐音點頭,向后一躍,再次隱入樹中。
待馬蹄聲消失后,毓曦才驅(qū)著馬從巨石后走出。四處看了看,暗暗嘆了口氣。石頭,樹,石頭,草。毫無任何區(qū)別。
“跟我走?!币锓直媪艘幌侣肪€后,率先策馬而行。
他似乎是轉(zhuǎn)了路線,總之這一路上并未碰到邵遠一行人。
很快,周圍的植被茂密起來,兩人勒住韁繩,停在了叢林入口處。
此處不宜騎馬,于是兩人下了馬匹,決定徒步而行。
一個飛躍攀在了樹上,毓曦腳尖一點,身形如飛燕一般靈巧地往里躍去。
身后傳來風(fēng)聲,毓曦微微偏頭,便見尹知秋正飛躍在樹木頂端。
幾道殘影風(fēng)馳電掣般地向前掠去,樹葉越來越密。
寧沫一個飛躍,率先向前沖去,斬落擋路的樹枝,為身后之人開路。
視線豁然開朗,穿過這片叢林,便到達了平原之地。
幾人往前走去,不一會便看到了一間驛站。
此時天色已晚,他們當(dāng)即決在此休息一晚。
驛站老板娘是一個美艷的女子,風(fēng)情萬種,她熱情地給他們安排了房間。
“你們…一起?”看著面前的一男一女,老板娘笑得曖昧。
“兩間?!币镞f上了銀子。
“好?!毖鄄鬓D(zhuǎn),老板娘的桃花眼若有若無地看向這個氣宇軒昂的男子。
一雙軟若無骨的手悄悄附上了尹知秋的手背,指腹輕輕地來回摩擦著,輕聲細語地說道,“客官,房間在二樓。我?guī)Ф簧先グ伞!?p> 毓曦站在旁邊很是尷尬,她眼觀鼻鼻觀心,表情淡然??尚睦飬s是波濤洶涌,天啊,太誘惑了吧。
而尹知秋則是不動聲色地抽出了手,冷漠道,“不必了?!?p> 老板娘面露惋惜之色,捋了捋有些凌亂的長發(fā),揚了揚下巴說道,“二樓走到底?!?p> “多謝。”尹知秋轉(zhuǎn)身往樓上走去。毓曦亦步亦趨地跟上他的腳步。
到了房間,兩人互道晚安過后,便關(guān)上了各自的房門。
房間還算寬敞,毓曦躺在床上回想著剛才讓人臉紅心跳的場景,翻了個身,將臉埋進被子里。
不一會,她便又開始思索另一件事。銀子花光了怎么辦。
雖然她出莊時,讓嵐音她們帶了許多銀票,但,銀子總會有用光的一天。她曾想過讓人從莊里送過來的辦法,但因路程太遠而被否決了。
于是她四處游蕩,在皇榜處發(fā)現(xiàn)了賺錢的方法。
但后來幾天,其上便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懸賞令了。
唉,好差事總是不容易找的。
唉聲嘆氣的毓曦似乎忘記了,與她同行的那個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富家子弟。
而此刻的富家子弟,正一臉冷漠地看著前來獻殷勤的老板娘。
面對老板娘的各種問候,他均以不用,不吃,不必,我需要休息,拒絕了。
老板娘再次挫敗,落寞地下了樓。
尹知秋關(guān)上門,嘆了口氣,他坐在床上,想著毓曦先前淡定的表現(xiàn),不由微微挑了挑眉。
這姑娘,貌似頗有經(jīng)驗啊。都沒有反應(yīng)。
想著,他躺倒在床上,閉上眼,放松起略感疲憊的身體來。
怎么…如此之困…
前半夜,他們都睡得很香,可到了后半夜,不知從哪里傳來的斷斷續(xù)續(xù)地哭聲將毓曦從床上喚醒。
因是深夜,驛站熄了燈。四周一片漆黑。
“主子?!睆哪硞€角落傳來嵐音的聲音。
“可有聽到哭聲?!?p> “聽到了。阿寧去查了,很快就會回來?!?p> 話音剛落,便見窗外閃過一道影子,緊接著,窗戶被輕輕打開,一個人影輕手輕腳地鉆了進來。
“主子?”寧沫剛回到屋中,便見原本熟睡的毓曦已經(jīng)坐了起來。難道是她吵醒主子了?
“是誰在哭?!?p> “只聽到哭聲,并沒有找到人?!睂幠鸬馈?p> 哭聲還是不斷地傳入毓曦的耳中,正當(dāng)她準備堵住耳朵繼續(xù)休息時,哭聲停下了。
一股混合著淡淡香氣的血腥味鉆入了三人的鼻間。
寧沫捂住鼻子,輕聲地咳嗽起來。
“婆娑花?!必龟卣f道。
從前她的莊中也種過這種花,但寧沫一聞到此花的香味,便會咳嗽不止。后來,這種花便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而且…據(jù)說此花,可以被做成一種藥,用來蠱惑人心。
名叫,婆娑引。
名字動聽,可制作手段卻是極其不人道。
要治成這藥,需要十五人的血液,隨后將花浸泡在血液中十五日,便可制成這婆娑引。
可這血,是人的心間血,取心間血,便等同于取了那人性命。
毓曦將這花香和這血的味道結(jié)合在一起,當(dāng)即便判斷出此處,有人在做婆娑引。
“是婆娑引。何人如此惡毒?!睄挂趱久嫉馈?p> 驀地,房門被敲響,老板娘的聲音從外面?zhèn)髁诉M來。
“客官,睡了嗎?!?p> 嵐音和寧沫瞬間隱入黑暗。毓曦則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老板娘聽屋內(nèi)沒有反應(yīng),便轉(zhuǎn)身敲響了尹知秋的房門。
也沒有回應(yīng)。
過了一會,細微的腳步聲響起,越來越遠。
毓曦走到門前剛想打開房門時,一股濃重血腥味直沖鼻間。緊接著便是一扇門被輕聲打開的聲音。
四周響起了重物壓在木板上“咯吱咯吱”聲,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走廊里亮起了微弱的火光,就著這光,毓曦看到一個人影正弓著腰拖拽著什么物體往一間屋子里而去。
但礙于視角狹隘,她并沒有看到那人進入的是哪個屋子。
過了一會,再度傳來開門聲,火光又亮了起來,一個拘瘺的人影出現(xiàn)在了走廊之上。那人偏頭對著燭火,嘴巴一動。
“噗”的一聲,四周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腳步聲漸行漸遠,消失不見。
“主子…”待腳步聲消失后,寧沫壓低了聲音說道,“看樣子不是老板娘?!?p> 淡淡的血味還彌漫在空氣之中,毓曦皺了皺眉開口道,“不知道,看不清。嵐音,你呢?”
“屬下也未看清?!币驗橹髯诱疚仪懊?,擋住了視線。后面那句,她沒說出口。倒不是怕主子生氣,而是舉桶的樣子實在是引人發(fā)笑,她不想再度嘗試。
驀地,一聲尖叫聲響起,仿佛就在耳邊炸開。
饒是膽子極大的寒殤都被驚地渾身一抖。
“公子。”他從屋檐上躍下,懸在尹知秋的窗邊。
窗戶被打開,尹知秋看向不遠處的叢林,瞇起了雙眼。
夜色太暗,他只能隱約看到有什么東西在那邊上上下下地飄浮著。
“是否有人裝神弄鬼。”寒殤翻身落入屋內(nèi),請示道,“是否要前去查探?!?p> 那句不必還未說出口,尹知秋便聽到對面?zhèn)鱽砑毼⒌捻憚?。他快步走出房間,拉開了對面的房門,正看到一個黑影從窗戶飛躍了出去。
屋內(nèi)空無一人。未見到毓曦的身影。
尹知秋心頭一緊,怕不是被掠了?但轉(zhuǎn)念一想便覺得不可能。于是他示意寒殤,兩個人一同躍出窗外往叢林方向而去。
先前他們在叢林中飛躍時,已斬落了許多樹枝。走在其中時,腳下時不時地會被拌到。
那條被開辟出來的道路,沐浴在月光之下,毓曦仰起頭往上望去,便見一顆蒼天大樹的頂端正懸著一個白色物體。
“好像…是個人?!睂幠[著眼看了許久,有些猶豫地說道。
此物被包裹著懸在上面,晚風(fēng)吹過,揚起了那上面的白布。映著月光格外瘆人。
身后傳來樹枝被踩斷的聲響,嵐音抽出佩劍一個轉(zhuǎn)身向后刺去。
從暗處劃過一到亮光,嵐音的劍被架住了。
寒殤從暗處走了出來,手中的長劍在月色下散發(fā)出微微白茫。
“別怕,自己人?!币锏穆曇魝鱽恚o接著,他從寒殤的身后走了出來。
毓曦揮了揮手,嵐音收劍,隱入暗處。
寒殤也將劍束回腰間,對著面前的人抱了抱拳道,“對不住。驚擾到姑娘了。”
“無妨?!必龟剞D(zhuǎn)頭繼續(xù)盯著那白色物體。
尹知秋朝著寒殤點了點頭。
一個人影從毓曦面前掠了過去,寒殤幾個飛躍攀上那棵高樹,腳下用力,一個騰身到了頂端。
一股血味傳入鼻腔,寒殤皺眉,伸手解開了白布,一瞬間,神色震驚。他手一松,那東西便從上墜落至地。

暮雪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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