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廂內(nèi),聽著車輪壓過積雪的聲音,曹信有些迫不及待的撩開了那,用絹布制成的華貴車簾。
隨著清晨的朝陽撥開了那厚重的云霧,地上堆積著的白雪,正反射著那炫目的日光。
從漢水引流而來的護城河緩緩流淌,不過因為冬天的緣故,那條護城河有些地方,已經(jīng)被薄冰覆蓋了。
所以其上還有專人駕著小舟,手中拿著那長柄鐵錐前來破冰。
然而,吸引曹信的卻不是那堆積在地上的白雪,亦不是那冬日的陽光,更不是那破冰的人。
真正讓曹信感到震驚與激動的,是這洛陽城外,那幾條大道上的繁忙無比的景色。
這一看甚至都讓曹信有些入迷了,內(nèi)心都有一種跳下車去,真正親身感受一下洛陽城繁華的沖動。
此時的洛陽城與之剛才相比,好似真正“活過來”一般,士卒的叫罵聲與販夫走卒的話語聲,交織在一起。
加之那時不時傳來的牲畜的叫聲,這一切都給古樸莊嚴的洛陽城,添加了一絲繁華與喧囂。
最讓曹信感到驚訝的是,那些在城門旁值守的士卒,個個都是雄壯無比。
其所表露出來的氣勢,也與曹信以往看到的那些懶散士卒不同,要知道,現(xiàn)在天下尚未一統(tǒng),那些精銳士卒們,當然不會被送去當個看城門。
然而那些士卒有意無意顯露出來的氣勢,與那虎口上的老繭,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曹信,這些都是百戰(zhàn)老兵了。
雖然,曹信以前跟隨著自己的兩位老師,去過那繁華無比的臨淄,親身經(jīng)歷了一回,那書中所說的,車轂擊,人肩摩。
但在曹信看來,那臨淄雖然繁華無比,但是始終少了點什么東西,但是,具體少了什么東西,曹信也描述不出來。
然而,在看到洛陽城之后,在親身融入到這座雄城之后,曹信終于知道那臨淄少了些什么,那就是威勢,一種披靡天下的威勢。
當然,臨淄的那些人可也是很排外的,在聽到別人一口異地鄉(xiāng)音時,他們也都會發(fā)自內(nèi)心的投來鄙夷的目光。
最后,他們會驕傲的用著那一口標準的臨淄口音,來和那些外地人交流,就算他們會說洛陽官話,也是如此。
在曹信看來,那些人所謂的“驕傲”,與那鄉(xiāng)間閭里的商賈的“驕傲”差不多。
畢竟臨淄的繁華,離不開那群身上臭烘烘飄滿銅臭味的商賈。
但是,洛陽給曹信的印象,卻是完全反了過來,就在那短短的一刻鐘里。
曹信聽到與看到過,操著一口吳語的漁家,背著剛剛打撈上來的魚獲,前去那洛陽城中販賣。
還有那,雖然操著有些憨直的蜀地方言,卻精明無比的蜀地商賈,帶著一輛輛拖滿貨物的牛車,緩緩進入洛陽城中。
甚至,曹信都聽到和看到過,那群長的奇奇怪怪的夷狄,操著一口曹信聽不懂的話,趕著一群群牛羊,最后在士卒呵斥下,點頭哈腰的進入洛陽城中。
而那些說著洛陽雅言的人們,對于這群人,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習以為常的姿態(tài),一切都是那么理所當然。
他們身上,時刻都帶著一種濃郁的自信,一種超脫與外的自信,一路行來,這種迷樣的自信可讓曹信疑惑了好久。
而曹信最終發(fā)現(xiàn),他們那種迷樣的自信,可能是,來源于他們腰間別著的長劍,來源于他們背上背著的長弓………
正當曹信在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嘆,洛陽城之中的人武德充沛之時,車隊終于緩緩停止了。
在車外自己兩位老師的提醒下,曹信終于緩過神來,知道自己期待已久的太學,已經(jīng)在自己的眼前了。
連忙起身下了車,正想抬頭好好觀賞一下這座聞名已久的太學,曹信就被身后傳來的一聲粗獷的呼喚,給嚇了一大跳。
“兄長?。?!”因為這里全是曹氏宗室的緣故,幾乎所有的曹氏宗親,聽到這一聲大喊之后,皆都是選擇了回頭。
畢竟,誰知道那這一聲“族兄”會不會是叫自己的呢?畢竟,現(xiàn)在能來到這里的,都是自己的宗親,回頭看看也沒壞處。
當然,在眾人看到曹啟那高大的身影之后,皆都是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回過頭去,假裝不認識這位曹氏宗親。
甚至,還一些人在內(nèi)心默默祈禱,曹啟那一聲“兄長”別是叫自己的。
畢竟這位的父親,在曹氏宗室圈子里,可謂是大名鼎鼎了。
呃,可能用臭名昭著更貼切一點,畢竟其暴躁無比的性格,可謂是人盡皆知了。
但是,誰叫先帝因為文帝的囑托,格外寵愛這位東海王呢。
甚至,在那位東海王被人彈劾,殘害自己婢妾之后,還能依舊瀟灑無比,啥事沒有,甚至先帝連一點責罰的意思都沒有。
要知道,先帝當年詔諸王入洛時,當時的楚王曹彪和中山王曹袞,可能是因為車夫不熟悉洛陽道路的緣故,導致他倆走錯地了。
最后被人檢舉了上去,先帝下詔削減了曹彪三個縣、一千五百戶的封地,消減了曹袞兩個縣、七百五十戶的封地。
事實證明,不是人人都和那東海王一樣,所以對于這位與東海王,性格八分相似的曹啟,眾人皆都是采取了一種避而遠之的態(tài)度。
要知道,在先帝剛剛駕崩,少帝剛剛繼位的敏感時期,自己等人要是惹出來了什么禍端,回家之后,自己等人這世子的地位怕是要不保了。
要是真的闖了什么大禍,說不定,自己父親的爵位恐怕也要不保了。
看著朝自己飛奔過來的曹啟,曹信嘴邊已經(jīng)泛起了幾分苦意,內(nèi)心想起了父親那再三叮囑的話語。
就在曹信正準備轉(zhuǎn)身,假裝不認識這位堂弟時,飛奔著的曹啟,早已是來到了曹信身前。
全然沒有在意曹信臉上僵硬的神情,曹啟上去就是一個熊抱,看著自己懷里那顯得有些“嬌小”的曹信,曹啟開心的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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