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五日里,尹志斌每天都會在巳時抱著麗娜到百草園進(jìn)行醫(yī)治,早上泡藥浴,按摩,午后就抱到院中的竹榻上曬太陽,針灸,快到酉時就把她抱回珈藍(lán)殿。尹志斌幾乎每時每刻都陪在麗娜身邊,有時在她耳邊說著悄悄話,有時在她身邊吹笛子,或者講一些趣事給她聽,更多的是抱著她在開滿鮮花的一個角落里曬太陽,和她說著以往兩人之間發(fā)生過的點點滴滴。
老三墨云和老九墨焱是經(jīng)常流連花叢的公子哥,回到谷中的這幾日也經(jīng)常來探望麗娜,見慣了尹志斌兇狠殘酷的樣子,突然見他對麗娜溫柔貼心的場面很不習(xí)慣,經(jīng)常調(diào)侃他是不是吃錯藥,弄得眾人很是無語,畢竟墨海、墨濤和墨先生都是在西京見過他們夫妻二人的,哪有老三和老九這樣一驚一乍的,只不過,就算墨雷沒有見過麗娜也沒有他們表現(xiàn)得那么夸張罷了。
在尹志斌趕回來的第六天,按約定是駐扎在永昌沙壩村一帶的軍隊進(jìn)行最后進(jìn)村檢測剩余病患的日子,也就是說只要原先的患者痊愈后軍隊就可以撤離,而陳敏也如約將永昌城最新的消息傳了回來。
午后,紅纓一如既往的為麗娜針灸,墨亭在一旁打下手,執(zhí)事姑姑旁觀學(xué)習(xí),尹志斌和墨先生及墨彥則為紅纓護法。一個時辰后,紅纓收了針回去歇息,其他人也紛紛離去,只留下了尹志斌和墨亭。
“二師兄,你有話對我說?”墨亭在尹志斌身前站定,問道。他是被尹志斌單獨留下來的。
“我可能再過兩三天就要離開了,老六那邊一時也回不來,你和老四要多看顧著點,別讓那些不安分的人挑起事端。”尹志斌輕輕給麗娜揉捏著手腳,囑咐墨亭道:“我要趕回永昌,所以老六必須留在西京留意那邊的動靜,他也顧不上這邊,我走后,就勞煩你每日去珈藍(lán)殿接麗兒過來,酉時再將她送回去,順便教教鶯兒按摩的手法,讓她繼續(xù)為麗兒捏拿,好讓她早點恢復(fù)過來?!?p> “是,二師兄盡管放心,我會陪在紅纓師姐身邊,會幫著鶯兒姑娘一起照看二嫂?!?p> “嗯,告訴老四,盡快掌管起谷中的事務(wù),不明白的晚上到就珈藍(lán)殿來問我。”
“明白,我這就去找他?!?p> “去吧!”
墨亭走后,院子里就只剩下尹志斌和竹榻上的麗娜。護衛(wèi)們很識趣地守護在百草園外,沒有召喚都不會進(jìn)來,就連鶯兒也是伺候完藥浴后就回了珈藍(lán)殿休息,故而開滿各色花朵的百草園里就只剩下這對恩愛的小夫妻。
此刻,麗娜仿佛置身于一個美麗的山谷中,四周山花爛漫,花香鳥語,云煙繚繞,宛如仙境。她已經(jīng)記不得這是第幾次出現(xiàn)在這里了,每次都是聞到沁人心脾的花香被吸引過來的,這里讓她很舒服,還能在里邊飛躍。雖然她很喜歡這樣的感覺,但她也明白這里可能是一個幻境或者是夢境,也就是說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因為在現(xiàn)實中她是沒有輕功的,不可能任憑心念的轉(zhuǎn)變飛來飛去,像傳說中的仙女似的。而且,她發(fā)現(xiàn)每次都飛不出這個山谷,有一個熟悉的聲音一直在呼喚她,可是她飛上高空俯視下方的山谷卻怎么也找不到一個人,除了聲音,她感受不到除她以外的人或物存在。
這時,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麗兒,你在哪里?快回來吧!我很想你,別丟下我那么久,快回到我身邊來?!?p> “你是誰?你在哪兒?我看不到你?!丙惸仍俅物w上半空,尋找著說話人的身影,口中大聲喊道:“我一個人害怕,帶我走,快來帶我離開這里?!?p> “我是你的夫君六郎?。←悆簞e怕,無論你在哪里我都會帶你回家。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動一動手指頭,讓我知道你能感受到我的存在?!蹦莻€聲音仿佛天外的梵音,好聽而魅惑人心:“我就在你的身邊,你把我困在心里,快放我出來,我?guī)慊丶??!?p> “六郎,我在這里,我在這里。”麗娜拼命地?fù)]著手,十指變化著不同的動作,在山谷中來回奔跑,大聲呼喊道:“我在跑,我全身都在動,你看到我了嗎?”
“麗兒,能聽到我在和你說話嗎?回應(yīng)我一下,求你了,別不理我。”
“我能聽到,我也在動?。∧阍谀膬??出來,快出來?!?p> “麗兒,我的麗兒,你在生我的氣是嗎?別再躲著我,快回來吧!”原本那好聽的聲音開始變得憂傷和冷厲:“我要那些傷害你的人付出代價,我要他們不得好死,我要給你和咱們的孩子報仇······”接著,四周一片寂靜,沒了聲音。
“六郎,六郎,”麗娜開始慌亂起來,她四下轉(zhuǎn)了一圈,大聲喊道:“你在哪兒?別丟下我,我害怕,快帶我回家?!?p> 尹志斌在麗娜耳邊說了許多話,一直觀察著她的動靜,正當(dāng)他以為還是毫無效果有些氣餒時,麗娜緊閉的雙眸動了動,好看的秀眉微微皺了起來······
看著身邊小桌子上的藥碗,尹志斌用另一只手輕輕掰開她的唇齒,把小勺靠近她的牙關(guān),柔聲說道:“麗兒,師父說你喝下去的追魂散已經(jīng)超劑量了,要停藥兩天才行,你不是怕喝藥的嗎?都喝了這么多天藥了,怎么也不抱怨呢?以前讓你喝藥你可是要撒嬌耍賴好一會呢!還是不愿理我嗎?”就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突然間,麗娜的小嘴微微嘟了嘟,原本平放的小手慢慢捏成了拳頭······
“麗兒······”尹志斌驚喜地盯著麗娜的臉看了一會,發(fā)現(xiàn)沒有動靜,以為是自己看花眼了,不由得苦笑。
將藥喂完,尹志斌用帕子擦了擦麗娜的小嘴,又用旁邊的干凈帕子給她擦了一把臉,發(fā)現(xiàn)陽光已經(jīng)開始照到了她的半邊臉,便起身把遮陽的傘移動了個位置,繼續(xù)遮著麗娜的頭部。這幾天,他都是這樣子在院中陪著她,因為墨先生和紅纓都說讓她曬曬太陽比較好,于是他就想了這個辦法,把傘綁在一根棍子上然后插進(jìn)竹榻旁邊的泥土里,讓麗娜只曬身子不曬臉。他覺得,麗娜若是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曬黑了肯定會哭上大半個月的,他可舍不得她哭。
這天傍晚,尹志斌一如既往地抱著麗娜剛剛回到珈藍(lán)殿,一名統(tǒng)領(lǐng)上來拜見,并呈上一封書信,說是永昌那邊送來的。尹志斌看過信后,知道了陳敏的打算,明白他會以觀察疫情為由再拖延五日,便立刻回了書信給他,讓阿義派人連夜送了出去。同時,他又寫了一封書信給尹東,安排了一些事情。
永昌,沙壩村外的駐軍營地,軍中大大小小的將領(lǐng)齊聚一堂,正在向上首主位上的‘尹志斌’稟報軍情,陳敏就坐在他的左側(cè),尹瑳坐在右側(cè),下方左側(cè)是尹家軍的幾位副將趙琦、段君堯等,右側(cè)是永昌節(jié)度府的李寧副將及其他各級武將。
陳敏最先開口道:“大軍將自來到永昌,事事親力親為勇于當(dāng)先,為了追查此次導(dǎo)致時疫的元兇更是被人下毒暗算,雖說毒素已解,畢竟傷了身體不易過勞,就由我代替大軍將與諸位商談接下來的事宜,需要大軍將親自定奪的再由大軍將親自安排。諸位若無異議,就開始吧!”
“大軍將尊貴之軀,勞心勞力,為永昌鞠躬盡瘁,是永昌百姓之福。末將代永昌節(jié)度府上下及永昌的百姓謝過大軍將?!闭f話的是永昌節(jié)度府的李寧,那位上書朝廷請求派兵援助的節(jié)度使的得力副將。
“職責(zé)所在,不必客氣?!倍斡顢[了擺手。
陳敏示意眾將開始稟報各自管轄的地界的最新情況,毫無意外地,幾乎所有的村寨都已經(jīng)安全了,最后有兩個寨子也已經(jīng)連續(xù)八九天沒有新增的患者,而原先患病的已經(jīng)逐漸康復(fù),村民們已經(jīng)開始恢復(fù)生產(chǎn)勞作,開始了新的生活。陳敏等大家稟報完,拿出尹志斌原先就寫好的一個折子,打開給眾人看,解釋道:“大軍將決定,舉薦副將李寧為新的永昌節(jié)度使,他的智謀和忠心并不輸于原先的節(jié)度使大人,若沒有他冒險上書朝廷,恐怕等朝廷獲悉永昌的疫情時為時已晚。他是永昌的功臣,也是眾將士的楷模,等任命的詔書下來后,望在座的諸位相互扶持,共同治理好永昌?!?p> 李寧有些錯愕,他沒有想到尹志斌會破格提拔自己,要親自上書舉薦自己為新的節(jié)度使,頓時涕淚交加,連忙起身向段宇叩拜謝恩。眾將雖有驚詫,卻也是意料之中,頓時激動起來,齊齊與他一起拜謝,并表示一定好好輔佐李寧。
轉(zhuǎn)眼間,眾將在營地的議事處一待就是兩個時辰,快到酉時才散去。在這兩個時辰內(nèi),段宇和陳敏決定了撤軍回京的日子。
三天后的清晨,駐扎在沙壩村外的尹家軍拔營啟程,永昌節(jié)度府及永昌城的各級官員恭敬地將尹家軍送到了永昌城外,沿途更是有許多百姓叩拜謝恩,頌揚戰(zhàn)神的恩德與美名,還有一些官員及大戶人家的女眷,因為欽慕尹志斌的威名而前來相送的,由得還送上了自己親手繡制的荷包或香囊,都被陳敏擋了。身居高位之人多數(shù)都聽聞過戰(zhàn)神不近女色卻獨寵愛妻的傳聞,自然也不敢讓自家女眷惹禍上身,便識趣地將人帶了回去。段宇便頂著尹志斌的身份和陳敏一起帶領(lǐng)著尹家軍離開了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