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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湖絕唱

第五章 鄭郎發(fā)威震點蒼 戰(zhàn)神威儀譽京華

夢湖絕唱 女巫的水晶球 4305 2019-10-14 13:17:45

  就在麗娜遭劫持后不久,龍尾城的一處宅子里,一位二十出頭的戎裝小將正焦急地來回踱步,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侍從,為首的一個面色慘白,斗大的汗珠不時從額頭落下,大氣都不敢喘。

  “查,立刻去查,”小將怒吼著,俊秀的面容幾近扭曲,他狠狠踹了那侍從一腳,斥道:“人都被劫持了,這會才來報,你們是干什么吃的?廢物,一群廢物!”

  “是!是!小人立刻去查。”侍從嚇得面如土色,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忙躬身退離,一眾侍從緊跟而上,迅速退出了庭院。眾人心里清楚,他們的這位爺看著溫文儒雅,發(fā)起狠來活似個閻王,誰敢惹呀!

  小將怒氣未消,憤然將院中的幾盆奇花異草砸爛踢碎,把一旁侍候的幾名婢女嚇得瑟瑟發(fā)抖,不約而同跪了下來,手中茶盤器皿碎了一地。這名小將名喚鄭瑞譞,是南詔王異牟尋時期漢臣鄭回的后人,是宮廷侍衛(wèi),任羽儀長。羽儀如同漢家皇宮里的御林軍,共設(shè)有羽儀長八人,為南詔王的親信,可以佩劍見君王,這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清平官都沒有的特權(quán)。鄭瑞譞發(fā)泄了一會,示意婢女們退下,便一甩袍子在石桌邊坐了下來。端起面前的茶杯欲飲又止,狠狠一握,茶杯應(yīng)聲碎裂,他的眼底滿是殺意。他與麗娜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直寵愛這個彝族的異姓妹妹,她的身世又那么可憐,值得他去呵護與照顧。他不曾想過她會遭受什么意外,好歹有個公主的身份,可如今得知她慘遭劫持,下落不明,怎不叫他心急如焚,只覺得心被揪得好痛好痛。冷靜下來后,他分析了一下,立刻傳喚了四名精干的侍衛(wèi)入內(nèi),仔細(xì)部署一番,命他們分頭去調(diào)動各地的鄉(xiāng)兵一同查找蛛絲馬跡。幾名侍衛(wèi)不敢耽擱,各自領(lǐng)命而去。

  幾名侍衛(wèi)剛走不久,另一名侍衛(wèi)匆匆走進院內(nèi),躬身稟報:“羽儀長,公主的馬車找到了,在洱河附近的山腳官道處,全叔被殺了?!?p>  “全叔被殺了?”鄭瑞譞一驚,忙問:“消息可靠嗎?公主呢?可有受傷?”

  “聽聞被今日剛回京的尹蒙國棟救了,有軍醫(yī)及時救治,估計傷得不重?!?p>  “尹蒙國棟?”

  “是。聽說當(dāng)場派人搜尋了方圓六里抓捕刺客,還讓人傳話給龍尾關(guān)守將。消息便是那邊的兄弟傳回來的。”

  “他倒是手腳快,不愧為南詔國大名鼎鼎的戰(zhàn)神哪!”說到這,鄭瑞譞起身吩咐道:“備車,我去接公主?!?p>  “羽儀長,已過了一個時辰,恐怕來不及了?!笔绦l(wèi)道:“守將那邊傳來消息已有一會,估計尹蒙國棟已派人送公主回去了?!?p>  “不行,見不到她我難心安?!编嵢鹱X不顧侍衛(wèi)勸阻,大步走出庭院,叫人備了馬便揚長而去。

  侍衛(wèi)不敢阻攔,只得叫了幾名侍衛(wèi)跟上,便于隨身保護。就這樣,一行人很快離開了龍尾城。

  卻說,王丘各因趙琦殺了他的護衛(wèi)并救走麗娜后,本想跟上查看他的落腳處,好回去搬救兵。誰料想,他跟蹤到的竟然是尹蒙國棟的軍隊,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去生事?。∷匦抡衼碜o衛(wèi)處理了死去護衛(wèi)的尸體,正要回羊苴咩城,迎面卻碰上了一臉陰郁的鄭瑞譞一行人。有道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鄭瑞譞一見王丘各,頓時俊臉一變,拔刀向前一指,怒喝道:“王丘各,你往哪里跑?”言畢,揮手示意身后的護衛(wèi)催馬上前,攔住了王丘各幾人。

  王丘各面色陰沉,冷冷掃向攔在前方馬上的幾人,厲聲喝道:“鄭瑞譞,你想做什么?”

  “長和公主可是你劫持的?”

  “什么?長和不見了嗎?”王丘各故作驚愕,反問道:“可曾派人去找?”

  見他裝模做樣,鄭瑞譞氣得牙癢癢,怒吼道:“還裝?除了你這混蛋,誰敢劫持她?最好別再打她主意,尹蒙國棟已回京,不想死就離她遠(yuǎn)點?!?p>  “鄭家小兒,你好大口氣,敢拿尹六郎壓我,我是嚇大的嗎?”王丘各雙目圓瞪,面色陰冷,鼻子里重重哼了一聲,譏諷道:“不過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公主,莫說我沒碰,就算碰了又怎樣?我看你是別有用心,假公濟私吧!”

  “混蛋,收起你這齷齪的心思,你就是個魔鬼。再敢糾纏她,我宰了你?!编嵢鹱X反唇相譏,周身戾氣暴走,雙方已是劍拔弩張。果然,話不投機,不一會雙方就交戰(zhàn)在了一起。

  迷迷糊糊中,麗娜感覺身子搖搖晃晃地,似乎是躺在移動的馬車?yán)?。盡管她能感覺到身下鋪著軟軟的錦被,但額頭上和腳底板處傳來的陣陣刺痛,那種鉆心的疼痛令她忍不住輕哼出聲。她想掙扎著坐起來,卻又無力地倒了下去,后腦落回枕上,牽動了頭上的傷口,疼得她慘呼一聲,差點暈厥過去。

  聽到慘叫聲,騎馬守護在車窗外的尹志斌心中一緊,忙伸手敲了敲車窗,關(guān)切地問道:“麗娜,醒了沒?你還好嗎?”他話音落了一會,未見有回音,又敲了敲窗,再次問道:“麗娜,你沒事吧?”

  過了一會,只聽車內(nèi)傳來低低的呻吟聲,一個輕柔的略帶發(fā)顫的聲音回道“還好,我沒事?!?p>  “沒事就好?!彼亓艘宦?,盡管聽出了她的語音不對,但想起給她搽藥時她那羞囧的模樣,也不便再上車查看,便提醒道:“你手邊有水囊,渴了就試試手是否能動,慢慢來?!?p>  “好?!丙惸葢?yīng)了聲,睜眼看看四周,果然有個新水囊放在她的右手邊,而她的身下墊著厚厚的毛氈和錦被,身上蓋著他那紫色的披風(fēng),沒錦被重,到也舒服。她慢慢嘗試著,果然,肩上的痛楚減輕了,雙手也能微抬,明顯是他給她擦的藥起了效用。想到這,她又不由自主的紅了臉。那會兒,他到真是挺自然的背過身去不看她的,可她的手偏不爭氣,老半天也拿不穩(wěn)藥瓶,更別說自己上藥了,最后不得不被聽到動靜的他強行上了藥,并確認(rèn)她身上沒有其它傷勢,才扶她靠下休息,然后迅速下車離開了。如今醒來,衣服卻是好好穿著,還為她蓋好披風(fēng)放了水,他是幾時又上的車呀?真是個細(xì)心又體貼的男人。想著想著,她的思緒又飛到了那夢中,如今,那俊美的臉龐不再模糊,見過了本人,情竇初開的她真是越來越迷戀他,就連方才令她難以忍受的傷痛都在不知不覺中被她拋之腦后了。許是知道他就在窗外,令她有了安全感,不知不覺,她又昏睡了過去。

  快回到羊苴咩城時,早有軍士來報,大臣們奉命在王城外恭迎戰(zhàn)神回京。尹志斌本欲回府換裝再進宮拜見姑母及國王表哥,可如今計劃有變,不得不戎裝見駕了。他稍一思索,叫過陳敏,令他帶上二十名護衛(wèi)護送麗娜回紫云閣,確認(rèn)她平安后再回都督府。陳敏應(yīng)下,立刻調(diào)遣了人馬,在城外與回城的人馬分道揚鑣。因為麗娜昏睡未醒,自己又要入宮復(fù)命,尹志斌不忍喚醒她,只能目送她的馬車離開。

  羊苴咩城外,文武百官列隊相迎,兩旁圍滿了欲一睹戰(zhàn)神風(fēng)采的百姓。當(dāng)一身戎裝,身披紫藍(lán)色披風(fēng)的尹志斌與眾副將及一隊親信隨從出現(xiàn)在城門外的護城河橋頭時,人聲鼎沸,驚呼聲不絕于耳。這個英俊瀟灑、氣宇軒昂的年輕將軍就是大名鼎鼎的尹蒙國棟?也太逆天了吧!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多歲,還是貴族出生,就算不是從小嬌生慣養(yǎng),起碼也是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貴族子弟,怎么會是征戰(zhàn)沙場,長年與死人為伍的戰(zhàn)神呢!為首相迎的,是清平官尹輔酋,尹志斌的同宗伯父。清平官是位高權(quán)重的宰相,官號不同,分擔(dān)的職責(zé)也不同。他的身旁是次子尹瑳遷,年過三十二才官拜大軍將的那位堂兄。他們身后,是幾位在朝的大軍將和六曹的曹長。六曹是南詔國重要行政機構(gòu),共分六個部門,職責(zé)各不相同。士曹掌管官吏調(diào)遣,戶曹管戶籍,倉曹管財政,客曹管禮賓外交,兵曹管軍事,刑曹管刑法。六曹之后,就是西京管轄范圍內(nèi)的幾位軍將及各府主將和兩位同倫判官。同倫判官是南詔王的親近官員,共有二人,負(fù)責(zé)向六曹傳達(dá)國王的命令。他們再往后便是眾多的王族貴戚,加上各府女眷。年長的官員是見過尹志斌的,年輕些的官員及女眷們則是對他充滿好奇,既有職責(zé)在身不得不出迎的,也有為一睹戰(zhàn)神風(fēng)姿傾情顧盼的,說是人山人海亦不為過。

  一行人利落的翻身下馬,尹志斌上前對伯父跪拜行禮,繼而起身對相迎的眾官員一一抱拳施禮謝過。風(fēng)姿卓絕、英俊威武的他禮數(shù)周全,氣質(zhì)出眾,真是羨煞旁人,迷倒眾生,更是驚艷了西京的四城八方??峙聫慕裢?,西京的俊男美女們都要失眠一陣子了。經(jīng)過一番謙讓,尹志斌一行人被眾星捧月般迎入王城,卸下腰間的佩劍交予殿外的羽儀。羽儀是南詔王的侍從,由貴族子弟充任,類似中原皇宮內(nèi)的御林軍,為首的主將就叫羽儀長。進入王宮后,尹志斌便與眾臣走上大殿拜見了南詔王勸豐祐,那個僅比他年長十二歲,卻生性懦弱的表哥。

  “會川都督尹志斌拜見大詔?!币颈髥蜗ハ鹿?,抱拳行禮。南詔的臣子見了王是自報官階不稱臣的,與漢家禮儀不同,而‘大詔’是彝族的稱呼,是‘大王’的意思。

  “哦,六郎回來了?!蹦显t王笑吟吟地打量著他,上前扶他起身,欣慰地道:“幾年不見,你倒是越發(fā)威嚴(yán)穩(wěn)重了?!?,說完,示意其余將士及殿中的隨行官員退下,由同倫判官帶到偏殿去休息,只留宮女們在內(nèi)侍候。

  尹志斌微笑著答道:“都不是年少貪玩的年紀(jì)了,表兄還當(dāng)我是剛?cè)胲姞I那會的莽撞小子呢!”

  “也是,如今你可是咱們南詔國威震八方的戰(zhàn)神呢!再也不敢小瞧你啰?!蹦显t王說著,拉著他前后打量了幾遍,苦笑道:“難怪母后一直念叨你,說表兄我不如你俊朗健碩,你這身鎧甲就是上了我的身也未必有你的威嚴(yán)氣質(zhì),她在乎你勝過我這個兒子呢!”言語中雖有不平之意,但語氣緩和,倒也沒有什么不滿之意現(xiàn)于臉上,表兄弟二人的關(guān)系看來還不錯,少了君臣間的拘謹(jǐn),倒是多了幾分親情。

  二人閑聊了幾句,南詔王便說太后思念他得緊,一直盼著他歸來,便又帶著他入內(nèi)宮拜見了自己的母親,當(dāng)今的太后娘娘,也就是尹志斌闊別多年的姑母,一位五十出頭,氣質(zhì)雍容,風(fēng)韻猶存的貴婦人。為了不打擾姑侄二人敘話,南詔王見過了母親就離開了。

  尹志斌行完禮起身,就有宮女上前替他解下披風(fēng)掛于一旁,一名乖巧的宮婢端來溫水欲為他凈手潔面,被他揮手擋住。他一向不喜歡不熟的女子接近,于是說了聲“我自己來”,便取下頭盔交與那名宮婢,自己動手洗漱過后,才走到太后身邊坐下,姑侄二人閑話家常。見慣了彝族將士和白家勇士的裝束,忽見侄兒一頭黑發(fā)用藍(lán)色綢帶梳成漢人的發(fā)髻,耳旁垂下幾縷發(fā)絲,襯著一張白皙俊逸的臉龐,更顯得他俊秀儒雅,英姿不凡,不由得嘖嘖稱贊,直夸侄兒長得俊美,比自己的兒子還好看,囧得他無言以對。侍候一旁的宮婢們早就聽?wèi)T了太后對這個侄兒的描述與傳說,每逢思念他時就樂此不疲的講訴他的點點滴滴及豐功偉績,早就對他充滿期待與仰慕,敬如神祗。從他一進宮,就有許多雙眼睛偷偷打量著他,這時更是殷勤地上前端茶送水,又送上時鮮水果及可口點心,把一向端莊矜持的太后樂得笑彎了腰,如同年輕了許多歲,笑罵這些丫頭厚此薄彼,見異思遷,就算尹志斌臉皮再厚,也被姑母及這些可愛的丫頭們鬧了個大紅臉。直到吃過晚膳,尹太后才依依不舍的放他出宮回府,千叮嚀萬囑咐,要他不要太忙于政務(wù),一定要注意休息,回京了就要多留個心眼,多去幾次集會,結(jié)識更多的名門閨秀才好準(zhǔn)備大婚事宜,好為尹家開枝散葉等等,臨行還賜了四名溫順美貌的宮婢給他,說是他府上沒女人照顧不行,她不放心。尹志斌心中不順,甚是氣惱,難不成他此番被傳召回京是為了給他指婚的?他剛回來,不敢抗旨怕氣壞姑母,只得忍著乖乖地謝過并帶著四名宮婢出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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