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是何等的聰明,今日俞杞的反常立即引起她的警覺。屏退了左右下人,說自己要與阿杞說會兒私房話,見沒有別人了,長公主臉色都變得沉重起來。
“阿杞,你想做什么,可別瞞著我?!?p> 俞杞忽而一笑,清冷的面貌有一瞬間的花開晴朗,她說,“本來這事兒我也不會瞞著你的。玉簟,你覺得我因為南宮墨退婚而變成一個笑柄,我會這么簡單就放過他嗎?”
“阿杞,我知道你的性子,有仇必報??墒窃僭趺凑f他也是太子,父皇最疼愛的兒子,你不可能對他做得什么的?!?p> “若他不是太子了呢?”俞杞眼中的意味深長,眸光也亮得驚人。
長公主連忙捂住她的嘴,差點嚇得叫出來,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竟然是俞杞開口說的話,“阿杞,這話可是要殺頭的,還好眼下沒有旁人,你莫要再這樣嚇我了。”
俞杞將長公主的手拿下來,臉色平靜,看上去并不像是開玩笑,“玉簟,你在深宮有所不知,南宮墨與我退親,并不是聽信一個所謂算命說我命無尊貴的話,而是另有緣由?!?p> “什么……”長公主一臉茫然,“難道說那道士……”
“那道士不過是收人錢財替人辦事而已?!庇徼嚼¢L公主的手,省得待會兒她又說出什么話來把長公主嚇得捂住她的嘴。
“我父親手下將領甚多,前幾日父親的一位將領將信發(fā)往將軍府時,我見了信才知,南宮墨原是前段時間,就身在洛東與一個女子行徑親昵,甚至為那女人與其他男子爭風吃醋?!?p> 說著,俞杞忍不住笑起來,眼里皆是濃濃的不屑,“堂堂一個太子,竟是為了這么個不知名的女人如此自作輕賤,這樣的人,怎能當?shù)囊粐???p> 長公主已經(jīng)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她從來不知道父皇器重的南宮墨居然做出這樣的事,若是讓父皇知道了,父皇該有多生氣……
“可……可即使那個女子的事叫父皇知道了,父皇恐怕也只是對那女子下手,皇兄最多也是禁足兩月就可揭過?!?p> 還有什么比帝王家的顏面更重要?
圣上知道了南宮莫喜歡上這么個女人,必然認為這是個紅顏禍水,除之后快。至于自己最為看重的孩子,也不過給點教訓,叫他閉門思過便可。
“玉簟想得太簡單了,那女子能勾得南宮墨不由分說退婚,讓他同其他男人爭風吃醋,怎會是普通的女人?況且南宮墨已經(jīng)如此為她著迷,又怎么會眼睜睜看著圣上殺了那人?”
長公主也知道俞杞說的句句在理。同是在宮中一起長大的,長公主怎么會不知道南宮墨是個什么樣的人,什么樣倔強的性格。
只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事,長公主心里也是亂糟糟的。
半晌,長公主才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開口問她,“阿杞,你可想清楚了?”
俞杞知道對方已經(jīng)有了思量,笑著回她,“自我被退親以后,哪還有什么退路可言,我選的這條路,也是南宮墨他逼我的?!?p> 是了。
無論出于什么樣的原因被退婚,俞杞早就是京城的笑話,權貴不愿娶她,她也只能下嫁遠離京城,這分明是南宮墨的一手促成。
可是憑什么,俞杞就要為他的行為買單?
而是他給自己買單才對!
長公主只是不曾出宮,不代表愚笨。稍微想一想就知道,在這樣的世道,無論父皇怎么彌補阿杞,被退婚就是被退婚了,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阿杞這樣愛憎分明的性格,勢必要跟南宮墨走上對立的一面。
只不過現(xiàn)在,阿杞愿意向她暢言而已。
按著阿杞這意思,在阿杞心里,她的胞弟是最合適頂替南宮墨的人選了。
“可,你如何有把握阿臻會同意呢?”
長公主還是有些擔憂,設身處地為她著想,“不如還是我先探探阿臻口風?”
“不如玉簟現(xiàn)在就把二皇子叫來,我相信二皇子絕不是清心寡欲之人?!?p> 長公主:……
雖然話說的不錯,可是清心寡欲四個字用在這里怎么總覺得怪怪的?
南宮臻被叫過來還覺得奇怪,才關上門就迎來差點讓他腿腳一軟的事。
這位向來少言少語的俞杞,開門見山的問他:“二皇子,若是給你一個機會,你愿意取代南宮墨,成為太子嗎?”
一旁的長公主無語且無法直視俞杞的微妙表情:……
南宮臻是個聰明人,他知道這情況代表著皇姐已經(jīng)被俞杞說服,而對方找上他,必然是看中他的某些長處。
生在皇家,誰不想當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呢?
盡管他們都知道,那個位置是孤獨的,也會把這個想法深埋心底,只是沒有一個讓它破芽出土的機會而已。
眼下,俞杞把這個機會遞給了他。
出乎長公主意料的,南宮臻忽而笑起來,不緊不慢地道:“好啊?!?p> 甚至不問阿杞說這些話的原因。
長公主在這時候,才重新認識了自己這位才華橫溢的胞弟,并不是表面上看得謙謙君子淡泊名利。
她也是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胞弟是多么優(yōu)秀的一個人。
誰也不知道這一天他們?nèi)司唧w說了什么,青雀只曉得等公主再把他們叫進去時,是拿文房四寶的。
二皇子真的答應做小姐的先生,教小姐畫各種各樣的花。只是為了避嫌,每次都要長公主在一旁看著。
青雀沒想到,小姐竟然真的有作畫的天賦。
短短三天之內(nèi),小姐的蘭花也算是像模像樣。雖然比不得名家畫作,但拿得出手叫人挑不出具體毛病還是可以的。
俞杞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來,一邊在書房里欣賞自己的大作,一邊感嘆,“只可惜時間太短,否則我畫的必然還能更好。”
青雀不得不承認,她的小姐自從進宮后,就越來越不害臊了。
三日后的賞花會如期而至。
魏娉婷在幾個月前得知俞杞被太子退婚時就想逮著機會笑話她,可是直到這位正主被圣上補償郡主之位也不曾露面,更是龜縮將軍府四月之久。這次好不容易出來了,魏娉婷怎么著也得把她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