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迷霧
“飛雁，你方才說因為齊越你對顧墨軒發(fā)怒？”上官赫忽然變得嚴(yán)肅。
“是?！甭滹w雁意識到上官赫想說什么，臉色變得不太好。
“那么飛雁你可還記得你有多久沒有將情緒置于表面了，又有多久沒有對別人發(fā)怒過了？”上官赫繼續(xù)問道。
“很久了?！甭滹w雁輕輕地嘆了一聲。那年落夫人去世，落凌天明確表示不會再續(xù)弦。自此落凌天就將落飛雁帶在身邊教導(dǎo)，當(dāng)做落家下一任的家主培養(yǎng)，至今已有七八年。
少女心性自是頑劣，落飛雁也曾反抗過，可后來她知道這是她的責(zé)任。是每一代落家傳人必須要堅守的。
落家家主需冷心冷性，不能有七情六欲，不能有喜怒哀樂。甚至不能有人的情緒，因為這些都會成為軟肋，成為將整個落家軍置于死地的武器。
“是爹爹讓你來找我的吧。”落飛雁淡淡開口。
“是落將軍讓我來的，飛雁，如果從前我贊同齊越娶你，那么現(xiàn)在我絕不允許。僅僅是以齊越的名字署名的信就能引你冒險，僅僅是關(guān)于齊越的三言兩語就能引你動怒。無論你承不承認(rèn)，齊越已經(jīng)成為了你的軟肋，而落家軍不能有軟肋這你是知道的。”
“飛雁，我和落將軍都希望你能幸福，可落家軍不是小事，那是百萬人的生命，事關(guān)整個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你不只是落飛雁，你還是落家下一任家主，落家軍的統(tǒng)領(lǐng)，你肩負(fù)著許多人的信任?！?p> “所以呢？如果我愛上了齊越呢？”落飛雁反問道。
上官赫沉默不語，“你們會殺了他是吧。”落飛雁淡淡的說，不帶絲毫感情。
“飛雁，你冷靜點?！鄙瞎俸蘸軣o奈，他何嘗不知道這樣很殘忍，可他無能為力。
“行了，你不用說了，我明白，即使我為了齊越不顧落家軍，齊越也不會選擇我，我有我的使命，齊越同樣有他的使命?！甭滹w雁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中已一片清明。
“你明白就好。至于齊越，我只愿我們不要走到兵戎相見的地步，不然只怕不能善了。”
落飛雁沉默，她又何嘗不知，自三年前齊越離京的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越走越遠(yuǎn)，再也回不到從前。
“哥哥，我好累。”落飛雁閉上了眼睛，一臉的疲憊。
上官赫怔了怔，臉色晦暗莫名，同樣閉上了眼睛，他將手放在了落飛雁的肩上輕輕地拍了拍，說“哥哥知道，你別怕，哥哥陪你一起承擔(dān)?！?p> 亭中，一襲青衣的男子和一襲紅衣的女子微微相擁，兩人身上均帶著淡淡的憂傷。顧墨軒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這一幕，冷笑一聲，轉(zhuǎn)身離開，本來是想著給那個女人一個好消息，如今看來是不用了。顧墨軒的腳步較往?？炝藥追?，氣息也有些不穩(wěn)，就連一旁的墨一也感到了異樣，可惜顧墨軒毫無所覺。
天色漸漸變黑，上官赫回了三皇子府，落飛雁用過晚膳后在院子里消食，腦中思緒萬千。
那年她三歲，上官赫六歲，他們在皇宮初遇，上官赫的母親和她的母親是故交，于是就讓上官赫帶著她一起玩，那時的落飛雁只覺得這個小哥哥對她真好，而略知人事的上官赫也只是聽從他母親淑妃娘娘的話好好照顧這個小妹妹，因此這兩個小孩就慢慢的玩到了一起，后來又遇到了齊越，那段時光是他們幾人最幸福的時光。
落飛雁八歲那年，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將軍夫人逝世，同年宮中的淑妃娘娘逝世，前后不過幾個月而已。那年，落飛雁和上官赫都沒了娘親。也就是那年落飛雁接受了落家軍最殘酷的訓(xùn)練。
小小的女孩渾身是傷，落凌天不讓落飛雁告訴別人，落飛雁也不敢說，只能每天晚上一個人偷偷的哭。
不久之后，落飛雁迎來了一個同伴，他和她一起每天接受訓(xùn)練，一起吃飯，落飛雁知道那是上官赫，雖然他易了容，可落凌天讓她叫他哥哥。這一叫就是五年，五年的時間落飛雁和上官赫過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生活，一邊是殘酷的訓(xùn)練，一邊是光鮮的身份。無人知道他們眼中紈绔的落小姐，三皇子背地里過著怎樣的生活，就連離他們最近的齊越也不知道。
年幼的時候不明白，長大以后落飛雁也漸漸明白了落凌天為什么要讓她叫上官赫哥哥，不出意外的話，上官赫就是落飛雁的親哥哥，上一輩人的事落飛雁并不想去計較，她只知道上官赫是唯一能與她并肩作戰(zhàn)，共同進(jìn)退的人。
三年前，落飛雁與上官赫出師，再不用整日的進(jìn)行訓(xùn)練，也就是那一年，她與齊越?jīng)Q裂，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為了一個荒謬至極的理由，齊越離京，一走三年，落飛雁與上官赫也漸漸低調(diào)，淡出了京都百姓的視野中，當(dāng)年京都有名的三個紈绔終是不在了。
其實落飛雁清楚，當(dāng)年的那場鬧劇不過是落凌天與齊王兩人不謀而合的手筆。雖平素?zé)o交集，但在這件事上，他們兩人倒是出奇的默契。當(dāng)年的落飛雁與齊越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又如何能斗得過老謀深算的落凌天與齊王。
齊越回京，無論是落凌天還是齊王都不想看到他們再有什么交集，所以他們百般試探，百般阻撓，畢竟相比于他們兩人身上的使命來說，兒女情長不過是小事。
越想落飛雁就覺得越沉重，她的確沒有兒女情長的資格，相信齊越也明白，他們之間再無可能。落飛雁感覺她的身邊環(huán)繞著一圈一圈的迷霧，阻隔了她的視線，好像有人精心布了一場局，就等她自投羅網(wǎng)。而誘餌就是齊越。那個曾攪動她心湖的少年。
果然人還是不能有軟肋啊，落飛雁輕輕地感嘆道，她明白，破局的最好辦法就是從心底剔除齊越，如此便再無軟肋。雖不舍，但還是要如此，畢竟她不能輸，也輸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