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最多的任真似乎受打擊最大,她說著要冷靜一下就自己先走了,陳競也垂頭喪氣地離開,看樣子大家都需要恢復(fù)的時間,一時半會兒也討論不了什么,于是薛露凝也去往與兩人不同的方向,打算一個人靜靜。
偏有人不讓她如愿,沒走幾步就聽到有腳步聲追上來。
“想想!等等我!”還有有熟悉的聲音叫她。
不過也好,沮喪的時候被打擾一下能讓自己少想一點剛剛的情景。
“對不起啊童磊,剛剛捏痛你的手了。”她邊說邊踢走腳邊的石頭,那顆石頭骨碌碌滾下臺階,掉到花壇里消失不見。
“沒事的,是我自己站過去的。我演完看你不開心就去找你,結(jié)果你看得太專心沒注意到我。”
“專心?專心有什么用?還不是被批評得那么慘,現(xiàn)在又要從頭開始。我本來也不是自愿當(dāng)文藝委員的,為什么還要被老師這么說?”
薛露凝又踢走一小塊石頭,抱膝坐在地上,頭埋得很低。
童磊拍拍地上的灰,坐在她身邊,他看見陽光灑在她的頭發(fā)上,后腦勺那一圈碎發(fā)毛茸茸的,很像一些絨毛未褪的小動物。
但此刻這只小動物的背微微起伏著,周身籠罩著難過的氣息,那樣好的陽光,一點兒也溫暖不了她。
童磊從口袋里掏出小包紙巾,抽出一張展開遞給她。
都這種時候了,她竟然還悶悶地回了一句“謝謝”,童磊又覺得有點好笑。
半晌無話,只有沉默的風(fēng)掃動遠(yuǎn)方的樹梢。
終于,薛露凝抬起頭來,臉上有校服袖子留下的印痕。
“童磊,你是來安慰我的嗎?”
“嗯,當(dāng)然是?!?p> “那你為什么不說話?”
“這種時候一時想不開鉆牛角尖而已,你那么聰明,一定能自己想清楚?!?p> “那你還來干嘛?”
“……”他的臉突然有點紅,聲音也變得不好意思起來,“不想你難過的時候……一個人待著。”
“……”
“你難過的時候不會想自己躲起來嗎?”薛露凝的頭又埋下去了。
“嗯……其實也會……正因為會,知道那種時候一個人待著很難受,所以即使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也想陪在你身邊?!蓖诘哪樢猜襁M(jìn)了膝蓋。
“謝謝你童磊,其實……”她突然有股沖動,想把上高中以來的種種酸楚都毫不保留地跟眼前這個人傾訴出來,就像以前的很多次,她都能把對別人說不出口的心事對他講出來。
童磊突然抬起頭,結(jié)結(jié)巴巴地打斷了她,“怎么……對我……這么客氣?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用說……應(yīng)該我來說……其實……我……”
上課鈴聲猝然響起,終止了這段亂頻的對話。
話到嘴邊又咽回去的兩個人似乎都被驚醒了,明白現(xiàn)在并不是合適的時機。
“啊,上自習(xí)了,我們快回教室吧,不然要被老師罵了!”薛露凝急忙站起身,又伸手要拉童磊。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起來?!蓖谂ら_視線不去看她的手。
“好,那快走吧?!?p> “等等,想想……”
“怎么了?”
“拍拍……上的灰……”
幸運的是老師被什么事纏住來晚了,兩人剛剛好趕在老師進(jìn)門前坐下。
薛露凝看見任真眼睛和鼻子也紅紅的,心里反而安心了,自己不是唯一被打擊到的人,自己也不是唯一不夠堅強哭出來的人,她有同伴,這真是太好了。
她已經(jīng)想清楚了,老師批評的是有問題的節(jié)目,并不針對她們個人,一個節(jié)目有問題當(dāng)然是方方面面的原因,老師也說得很清楚。而且今天這個提前驗收,是只有自己班的人,如果真跟別的班一起驗收再發(fā)生這樣的事,會讓人更接受不了。
不管怎么說,早發(fā)現(xiàn)問題總是好事。
這個自習(xí)上得不算安穩(wěn),她想著自己的心事,根本沒注意到頻頻向她投來眼神的童磊,和陳競。
難熬的課堂時間終于結(jié)束,薛露凝還在慢吞吞地收拾桌子,眼前已經(jīng)落下三道陰影。
她心不在焉地抬頭,發(fā)現(xiàn)是任真、陳競和童磊。
“我這么受歡迎啊,第一次被這么多人找怪不適應(yīng)的?!彼龘蠐项^,做出一副輕松談笑的姿態(tài)。
“我已經(jīng)想好了,過去的失敗就讓它過去,我們現(xiàn)在要爭分奪秒準(zhǔn)備新節(jié)目,你們有什么想法?”任真急不可待地第一個說道。
“你們倒是對我的玩笑給點反應(yīng)先啊……”薛露凝小聲吐槽了一句。
“哈哈……想……你就是很受歡迎啊……”童磊突兀地開口,笑聲非常干巴巴。
“倒也不用這么生硬地配合我……打住,還是先說正事吧。我覺得不然就按老師說的來,要么跳舞要么唱歌,重點是整齊的話,按照我們軍訓(xùn)的排練情況,只要同學(xué)配合應(yīng)該也沒那么難吧?!?p> “而且在班上扒拉扒拉總有會唱歌或者跳舞的人,難度比排話劇要小很多。就是可惜我們做的道具了?!标惛傔呎f邊坐到薛露凝旁邊已經(jīng)空了的座位上。
“那如果,我們挑的歌或者舞里有跟道具相關(guān)的元素,是不是能豐富一下舞臺表現(xiàn)?”童磊也搬了凳子坐在薛露凝的另一邊。
“對哎!就像歌劇那樣!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在這兒,但你還挺有想法的?!比握鏉M意地點點頭,從她此刻的表情來看,她已經(jīng)開始在腦內(nèi)排演了。
“我……我作為班級的一份子也想幫幫忙,可以嗎?”問句是向著薛露凝說的。
“看我干嘛?想說就說呀,我們又不是什么專制的人。不過沒想到你們一個兩個都這么積極,要是文藝委員能轉(zhuǎn)讓給你們就好了。”薛露凝忍不住又抱怨了一句。
“沒良心!我是為了幫你!”陳競用手指狠狠戳她。
“就是!”童磊輕聲附和,在旁邊小小地舉起了拳頭。
“好啦~知道你最愛我啦~”薛露凝伸手抱住陳競,她被剛剛那一記戳得吃痛,沒聽到童磊說話。
于是只有回過神來的任真注意到童磊的臉色異樣的紅潤,她盯了半響才問道:“童磊,你臉這么紅是不是生病了?快去休息吧,我們可以忙過來的,你要保重身體啊?!?p> 童磊急得連凳子都掀翻在地,“對不起,我先去吃飯了?!彼⌒囊硪矸藕玫首?,不等其她人說話就落荒而逃。
“生?。吭趺磿??剛剛還好好的?!毖β赌谋秤耙苫蟮卣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