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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國祚

第二十五章:徐嵩中風(fēng)

延國祚 后人或謂之騷 3680 2019-10-30 21:36:44

  武定侯府,這似乎是非常尋常的一頓夜宴,無人說話、無人嘆息、無人挑起話題,都只顧著吃著碗里的飯。但是就是這種不尋常的平靜,令得正在吃飯的一家子人,都是有些不高興。

  白振自下朝回來之后,便是一頭扎進(jìn)了書房里,一直到吃飯時才出來。然后上桌便是說了一句:“過幾天我便要去江南巡鹽,估計要兩個月才能回京師!”

  正是這句話令得肖氏滿臉不高興,一直生著悶氣吃著飯,似是在抱怨白振,這么大的事情事先居然不同她商量。而肖氏不高興,全家人也就隨著她的性子,都安安靜靜的吃著飯。

  “爹,巡鹽事務(wù)很繁瑣吧?”打破沉默的是白曜臣,作為長子他覺得有必要關(guān)心一下即將遠(yuǎn)行的父親。

  白振微微頷首,扒了一口飯道:“鹽稅多年都沒有厘清,景泰十年我朝鹽稅還是兩千五百萬兩左右,待到永延元年,鹽稅就僅僅是八百多萬兩,雖說南方前些年亂了好幾年,可也不至于減少這么多,所以說到底底下貪墨了至少一千多萬兩,還不包括私鹽和濫發(fā)的鹽引。鹽稅早就到了該整治的地步!”

  白曜臣點了點頭,繼續(xù)吃著飯,一陣沉默之后他方道:“聽說這鹽稅是徐家的命脈,每年徐家從鹽稅上就能拿到幾百萬兩之巨,據(jù)說徐家這些年僅僅在安徽就購置了幾十萬畝良田?!?p>  “沒錯,不單單是牽涉徐家,不少徐黨官員都是靠此中飽私囊,所以鹽稅如果厘清了,至少可以追回不少銀子。而且巡鹽也是倒徐的先聲!”白振望了望正在低頭撥弄著飯的肖氏,“所以此事為父必須去!雖說可能會有一些危險?!?p>  “不過這巡鹽應(yīng)該會帶親兵吧?”白昂駒也關(guān)切的問了一聲,對于白振請命去巡鹽,他心里也是有些吃驚的,畢竟此事他大可不必親往,因為太后是一定找個得力心腹去,如此一來什么侯爵都也只是個陪襯。

  白振淡淡一笑,“京臺大營的兵,你說是不是親兵?”

  “那也好!至少京臺大營的兵驍勇善戰(zhàn),由他們保護(hù)爹,可以放心!”白曜臣接言道。

  白昂駒注意到了肖氏在一旁聽的仔細(xì),便輕松一笑道:“其實徐嵩病了這么久,地方那些依附他的官員早就惶恐不已了,只怕這次巡鹽,爹要擔(dān)心的是這些人的賄賂,畢竟花錢買條后路的事,不少官員還是會做的?!?p>  “駒兒這話倒是說的沒錯!”白振也不由一笑,“若是真有人上門賄賂,倒是可以收下,一條后路還是可以給他們的,反正要算賬也不急在一時!”

  “那爹,是不是巡鹽結(jié)束之后,倒徐時機(jī)便是成熟了?”白曜臣緊接著問。

  白振凝神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筷子道:“只怕依舊是難,畢竟徐黨根深蒂固,想要完完全全拔除,自是需要下一番功夫。不要以為倒徐是倒徐嵩一個人,真正難的不是讓徐嵩下來,真正難的是將占據(jù)高位的徐黨一派都給整治了,如此才能算是真正倒徐,否則貪墨這個累民的問題就永遠(yuǎn)都解決不了。也就違背了倒徐的初衷,倒徐不就是為了充盈國庫、整肅吏治嘛!”

  白曜臣和白昂駒都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行了,不說這個了,此番為父去江南,你們想要為父帶點什么回來?”白振溫和一笑,目光轉(zhuǎn)向了肖氏。

  白清芷立刻便是舉起筷子道:“爹,女兒要蘇州產(chǎn)的綢緞,要那種在日光下會一閃一閃的那種。上次見安陽郡主穿了一件那樣的衣裳,女兒早就想要了!”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泛著光,小臉都激動的泛著微紅,顯是此事早已經(jīng)憋在心里許久。

  “好,爹一定把蘇州織造局都搬回家!”白振笑的更歡了,目光卻還是瞥向了肖氏。

  肖氏忍不住也是撲哧一笑,望著白清芷道:“你個小丫頭片子,人家安陽郡主那是正值出嫁的年齡,所以才穿的招搖些。你眼紅什么?”

  白清芷臉更加紅了,“不是這樣的!好多同我同齡的都是穿的那種,而我的衣服歷來都是娘您給我挑的布料做的,娘挑的布料又總是按照娘您自己的喜好。娘你不知道,我現(xiàn)在一出門,我都覺得我是土包子!”

  “哈哈……”白昂駒先笑出了聲,在肖氏瞪他一眼之后便是又止住了笑意,然而白昂駒剛停下,白振又笑了出來,緊接著白曜臣朗聲一笑,肖氏也忍不住了,一桌子人便是又都笑了起來。

  …………

  …………

  “爹,方才我一直想要問一下您,這次巡鹽您為何非要去?。俊?p>  晚宴后,白振繼續(xù)來到書房查閱鹽稅的卷宗,只剛剛坐下,白昂駒便是出現(xiàn)在了門口。

  “為國分憂,本是臣子本分,說不上什么非去非不去。”白振望著他微笑道:“而且為父也早就想要去南邊看一看了,聽說那邊的百姓這幾年過的很苦,尤其是江浙一帶前年遭了洪災(zāi),還有外夷人在那邊也沒干什么好事!”

  白昂駒一邊走進(jìn)書房,一邊道:“只為了這些事?爹,你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情要辦?”

  白振目光又落到了卷宗上,他長長嘆了口氣道:“江浙一帶被徐黨官員搞得烏煙瘴氣,為父此番前去,主要的目的不是為了巡鹽,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看看那一帶的民情?!?p>  “爹是怕再有什么流民暴動吧?”白昂駒笑呵呵的湊到白振面前,一道陰影便是擋住了燭光。

  白振目光閃動一下,很無奈的放下手中的卷宗,“為父什么時候做事需要向你稟報了?”

  白昂駒攤了攤手,轉(zhuǎn)身便走道:“行,那我去同娘說,就說……”

  “回來!”

  “誒!”白昂駒賤兮兮的又湊到了白振面前。

  白振微微有些不耐煩,低聲道:“是有一些事情要辦!最重要的就是搜尋一些證據(jù),還有就是考察那邊的外夷商事,要去同英吉國打打交道!”

  白昂駒靜默了一會,微微頷首道:“這是皇上的意思?這考察外夷之事,爹您問我不就成了?再說威毅侯府就住著個西洋人,不,外夷人?!?p>  白振冷哼一聲,目光瞥向了白昂駒道:“這次要去打交道的可是能說的上話的人,其實還不是你這半年來抽瘋,皇上知道外夷火器厲害,這次特意讓我去見識一番,你知道若是真管用,皇上會讓那支部隊裝備了吧?”

  “遼東軍?”白昂駒微微有些吃驚,“你是說那個蘇定方愿意幫皇上嘍?”

  “那是!”白振臉上勾起一絲得意,“你也不看看是誰操手此事!”

  白昂駒一笑,忙拱手道:“那就祝爹馬到成功!不過既然如此,爹不妨再去看看什么火車輪船,那玩意更有用!”

  “為什么?。俊?p>  “因為如果咱們也有火車和輪船,半天之內(nèi)就能讓遼東軍到京師城下!”白昂駒牛氣哄哄道。

  白振微微皺了皺眉,目光帶著疑惑望著他,而白昂駒則是猛的點了幾下頭以表示肯定。

  白振不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行!行!行!我就去看一看?!?p>  “得勒!既然如此,爹你記得給我弄一種叫做油畫顏料的東西回來!”

  “什么東西?”

  白昂駒從袖中拿出一張紙,“就是這紙條上的東西,如果你見著了外夷人,將這紙條拿給他,他們就明白了!”

  “哦!”白振接過瞅了瞅,只覺得這紙上如同一些蚯蚓在爬一般,便不自覺的怒道:“看看你,這字真是愈發(fā)沒法看了!”然而等他抬頭準(zhǔn)備繼續(xù)呵責(zé)時,白昂駒已經(jīng)是小跑而去。

  “哎呦!哥,你杵在這門口干嘛?”

  “你跑這么快干嘛!”

  一陣吵鬧聲傳來,白振不禁眉開眼笑,又繼續(xù)翻開卷宗看了起來。

  ******************************************

  第二天,白振依舊如同往日一般去上朝,然而未等開朝,一個消息便已經(jīng)在官員之中炸開。最早這個消息是從中散大夫郭子孝那里傳出來的,因為他同太醫(yī)院那邊的幾個官員交好,所以得知了徐府下人昨晚連夜去找了太醫(yī)。

  而經(jīng)過他這么一打聽,一個令人訝異的消息傳來,那就是徐嵩中風(fēng)了!連話都已經(jīng)不能說了,整個身子只有幾根手指還能動。也就是說一夜之間,徐嵩的病情惡化至此!

  白振在訝異之余,也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味,他心中頓時便是憂愁了起來。他同幾個侯爵立馬私下約定,待會去徐府探病。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徐嵩此刻中風(fēng),也未免太巧了!

  可偏偏就是這么巧,今日在朝堂之上,高廷燁竟是力薦范肅順一同前往巡鹽,并且除此之外,高廷燁還上書,表示厘清鹽稅事關(guān)國庫充盈與否。他建議皇上追繳鹽稅的同時,重新制定新制,將鹽稅直接交由戶部和內(nèi)閣統(tǒng)管。

  散朝后,白振二話不說隨著幾個侯爺便是快馬加鞭來到徐嵩官邸,白振一馬當(dāng)先,不顧府邸前守門小廝的阻攔,直接便是闖了進(jìn)去。

  當(dāng)他看見徐嵩微微睜著眼,嘴角口水直流時,他不禁也是一愣。

  “徐閣老!聽說你中風(fēng)了,本侯來看看你!”白振面無表情的走到徐嵩面前行了個禮,徐嵩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只是哼哼的發(fā)著聲音。

  “這老小子真中風(fēng)了?”宋佶有些不相信上前掐了徐嵩一把,徐嵩卻也是一點反應(yīng)沒有。

  懷遠(yuǎn)侯杵著拐杖來到徐嵩跟前,倏的掐了徐嵩大腿一把,徐嵩除了眨了眨眼之外,沒有一點多余的神情。

  一同趕來的四人都是疑惑的緊鎖眉頭,這個時候一個丫鬟端著碗熱藥走了進(jìn)來,白振便趁勢用暗勁撞了這個丫鬟一下,一碗藥便是倒在了徐嵩手上,而徐嵩只是閉了閉眼睛,半點多余反應(yīng)沒有。

  徐嵩的小妾和女兒也趕來,他們一邊招待著來客,一邊淚眼惺忪。看這樣子是從昨晚哭到了現(xiàn)在,眼睛都腫的像個桃一般!

  白振不敢有絲毫松懈,目光一直停留在徐嵩身上,如此吃過一盞茶之后,徐嵩也沒有多余的動作。

  四人同徐嵩小妾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一刻鐘之后卻是一股臭味襲來,徐嵩將屎尿拉在了身上!

  白振等人不好在逗留,便是匆匆離開徐嵩府邸。

  ……

  而白振回府之后,一個更加令他訝異的旨意傳來,高廷燁特意來拜訪,并且?guī)砹嘶噬系闹家?,告訴白振此次巡鹽,發(fā)現(xiàn)所有徐家的爛賬和案底,一概都留中不發(fā)!

  這一夜白振失眠了,他躺在床上一直睜著眼,時而轉(zhuǎn)過頭去看看正在熟睡的肖氏。他一聲不吭,連氣息也是盡可能的溫和。

  留中不發(fā)?徐嵩中風(fēng)?這兩件事聯(lián)系在一起,似乎在告訴白振一個事實,那就是肅清吏治,在此時或許根本就做不到。

  “睡吧!”正當(dāng)他愁悶時,肖氏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胸前。

  白振微微嘆了口氣,抓住這只手道:“睡不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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