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過老夫人,一出門慕映洲就吩咐落楓出府買手爐。
同行的慕映洹聽了有些詫異,“大哥這是年紀大了,不抗凍?怪不得近來步非都說你看著發(fā)虛呢?!?p> “二少爺不知,我們少爺啊前段時間弄丟了三小姐的手爐,這兩日才想著還呢,”落楓在一旁搭話,順便還發(fā)了幾句不滿,“連著我也被厭惡上了呢?!?p> “大哥這是人老忘事啊,怪道那丫頭手凍成那樣子,這都沒把你供出來。要是二妹妹,定會添油加醋地告你一狀?!蹦接充⌒ρ浴?p> “是呢是呢,三小姐心善?!甭錀饕哺胶?,慕映洲一語不發(fā)。
“你去不去?”他對著落楓說道。
“去去去?!甭錀髅?,說著就要往前走,卻被慕映洹一把拉住。
“府里有便宜的不要,何必要出去花那冤枉錢?”
兩人不解,皆望著他。
“每年冬天府里的少爺小姐母親都給備了一個手爐子,就連有點身份的媽媽都有,你們從沒領過嗎?”看著他們疑惑的眼神,慕映洹問道。
落楓剛要說什么,就被大少爺一個眼神頓住了。
“何處領?”慕映洲問道。
“周管事那,劃個名字就成。我爹要問我學上的話,我就不陪你們去了。”說著帶著小廝離開了。
待人走后,落楓才嘟囔著開口,“二夫人從沒說過啊……”
慕映洲一個眼神掃來,他便閉了嘴。
不多時,落楓就領了來交與如月,連著說了一堆好話。如月勉強應了,心里仍是腹誹,但沒那么排斥了。
“小姐,這是大少爺送來的手爐??催@質地倒與先前那個是相同的?!?p> 阿星聞言接過看了,放在手里翻來觀看,手感倒是不錯的。
“還是大少爺有辦法,買了個一模一樣的。”如月說著說著心里的秤就偏向另一邊。
阿星放下手爐,心里暗暗松了口氣。大哥,其實不算壞的吧,只是心里有隔閡,才會對她那么冷漠。
“你可道謝了?”阿星問道。
如月眼神不自然地移開,有些心虛地回道:“當……當然了。”
阿星滿意地點點頭。
落楓回到院里,便到書房回報。
“大少爺,三小姐收下了,還說謝謝您的好意呢?!甭錀靼蛋迪氲?,他這算是將功補過吧?
慕映洲從書中抬起頭,有些驚詫,“哦?是嗎?”
“可不是嘛,三小姐可誠懇了,您看您啊,三小姐每次向您打招呼您都愛理不理的,可人家都不記仇。這手爐的事本就是您理虧,可她們占理的那一方還顧著您的情面誰也沒說?!甭錀饕徽f起來就停不下,慕映洲蹙了蹙眉。
沉思一會兒問道:“……她那邊的冬衣物料,府里給足了嗎?”
落楓暗笑,“三小姐跟著老夫人住呢,怎會缺衣少食呢?少爺這是想通了?我就說嘛,血濃于水啊……”
慕映洲聽到這話,臉色沉下去,落楓也適時打住,緊閉著嘴退出屋去,輕輕拉上門。
稍晚些,天漸漸黑了,一個丫鬟叩響了阿星的房門。
如月迎進來,是慕思沐身邊的婉兒。
“姐姐怎的來了?”如月問道。
“三小姐可歇息了?”婉兒輕聲問道。
“還沒呢,小姐去老夫人屋了,估摸著也該回來了,姐姐稍坐一會兒?!?p> “這便不用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婉兒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制好的袖籠,“這是我家小姐囑我?guī)Ыo三小姐的,說讓她仔細養(yǎng)著手,別讓凍瘡復發(fā)了?!?p> 如月忙接過,布料柔軟溫和,毛絨細膩不扎手,一摸便知是上好料子。
“大小姐有心了,多謝小姐和姐姐。?!比缭沦澋?。
婉兒淡淡笑著,“大小姐還說了,姊妹間不必相互客氣,讓三小姐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特地去道謝?!?p> 如月一一應了,“若三小姐回來,我定會和她說的?!?p> 如此,婉兒便告了辭。
如月忙跟著她掀簾出門,一直送到院門口。
阿星回來后如月一句不落地同她說了,如月看著自家小姐的眼眶逐漸變紅。
“大小姐心地好,想得也周到,知道小姐肯定會冒雪前去道謝?!?p> 阿星低頭摸著袖籠上縫得精致的針線,溫暖的絨毛包裹著手,既舒服又溫柔。
從沒有人這么真心待過她。在王府時沒什么朋友,關系親密的幾個丫鬟也只尊她是主子,慕思沐,是她在這府中除了老夫人以外感受到的第一抹溫暖。
老夫人疼她,一是因為知道她的身份,二是看在手帕之交的情面,或許還有些可憐的憐愛,可大姐,是真心把她當妹妹疼愛,事事顧著她,事事想著她。阿星是第一次知道被人在乎是什么感覺。
吸了吸鼻子,如月遞上一方絹帕,“小姐,別看外面的人都說您受得老夫人寵愛,吃穿用度與嫡女無異,說您命好??晌抑溃苌匍_心,常常一個人坐著發(fā)呆,眼睛里一點兒光都沒有。二小姐愛笑愛吵愛鬧,您呢,不過是差了一兩個月,平生添得多少愁思,做事也是拘謹,就連生個病也不敢告訴別人。哪家小姐做成您這樣啊?!?p> 如月叨叨不停,不過句句都是實話,阿星倒是被逗笑了,“也不知是誰說的下人不能編排主子的壞話,你這怎么還說個沒完了。”
如月聽她這么說,倒也跟著笑起來,轉而又正經說道:“小姐,您的路還長著呢,何必日日煩憂。不若想開些,多做些像以雪烹茶這樣趣事?!?p> “也不知是誰說的陪我堆雪,都到現(xiàn)在了還沒個音信兒呢?!卑⑿浅了剂艘粫?,微嘟囔著嘴。
如月訕訕發(fā)笑,“明日,明日就陪您?!?p> 阿星輕哼了一聲。
夜深,阿星睜眼凝望著黑暗,手摸著大姐送的袖籠,心里暖乎乎的。她有老夫人,有大姐,有如月,就算處于黑暗中,也不會那么孤獨了。
阿星沉沉地睡過去,嘴角含笑。
她夢見一個大雪天,風雪刮在臉上生生得疼,她赤足站在冰冷地雪地上,聲嘶力竭地叫著“母妃”,前方奔跑的身影忽地駐足,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絕美的臉龐,“阿星——”抬步向她跑來……
拾顧
三萬字了好像,第一次能寫這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