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昧爽,窗外已是大亮。葉心怡緩緩睜開雙眼,但覺頭腦昏沉,慢慢抬起頭,感覺額頭清涼,仿佛被冰敷過一般。
朦朧中,她仿佛看到一人身穿白衣,立在她床前,雙手背在身后,輕聲說道:“交給你的事都辦好了么?”
心怡記得自己頭痛欲裂,仍強(qiáng)忍著說道:“心怡沒用,耽擱了幾日?!?p> 那人柔聲說道:“你病了?!?p> 心怡道:“沒事,我還可以做事?!闭f罷右臂強(qiáng)撐著想站起來,但卻控制不住神思飄忽,連窗邊的鞋子都像花瓣一樣分成了兩份、三份……
那人伸出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將她按回床上。葉心怡感覺到一股柔和的內(nèi)力自他手掌傳至自己身體周遭,頭痛漸緩,神思也漸漸凝結(jié),一時間仿佛瞧見了他的容貌,忽而又化作一團(tuán)白影。
那人坐在床沿,右手手指在膝蓋上輕點(diǎn)幾下。
葉心怡輕笑道:“朝云哥哥,你緊張么?”
那人回頭,看了她一樣,說道:“你病了,我自然緊張?!?p> 葉心怡聞言心中一喜,忽而又露出愁苦的神情,說道:“朝云哥哥,我病好了就去辦那件事?!?p> 那人道:“不急……不急……”
葉心怡道:“朝云哥哥,你給我講個故事罷。”
那人道:“講故事?”
葉心怡輕輕捏了捏他的手背。
那人道:“十幾年前,我隨爹爹東征西討。那時候金人大將軍兀術(shù)帶了一萬五千多騎兵,號稱十萬‘拐子馬’大軍。韃子的騎兵甚是雄壯,三人一組,用鎖鏈接在一起,同進(jìn)同退,都穿著重裝鎧甲,十余年來把我們宋人打得落花流水。后來爹爹想起年輕時學(xué)過一種地堂刀法,便把這路刀法交給大家伙兒。于是我們各個手里握著麻扎刀,像刺猬一樣鉆進(jìn)他們隊伍當(dāng)中,使出地堂刀法,將那些馬腿一條條都割了下來。韃子士兵從馬上掉了下來,我們兄弟中有一個是廚子出身的,當(dāng)下使出砍瓜切菜的本領(lǐng),韃子的腦袋就咕嘟嘟滾了下來……”
葉心怡忽然渾身一抖,說道:“朝云哥哥,我不聽故事了。血淋淋的,好嚇人?!?p> 那人對著她莞爾一笑,說道:“那你歇息罷!我走了。”
葉心怡拉住他手腕,只覺腕上無力,說道:“朝云哥哥,你親親我?!彼凵褡兊妹院?,聲音也漸轉(zhuǎn)低沉。
那人俯下身,在她額上吻了一下。
葉心怡迷亂之中攬住了他的脖頸,看了他一眼,隨即氣力耗盡,昏了過去。醒來時見房中一切照舊,并無旁人來過的痕跡。她慢慢回憶起前幾日的事情,漸漸想起自己在清止觀見到弟弟,與他一同來到濟(jì)南府,后來自己額頭昏沉,趴在客桌上睡了過去,醒來時更覺寒氣侵體,站起來才走了幾步便昏倒在床上,睡夢中仿佛看見有一人在房中照料她。
她搖了搖頭,心道:“朝云哥哥在臨安,又怎會來此?想必是前幾日練功時內(nèi)息未調(diào)便即收功,因此才難以抵御邪寒入體。心傳不知醒了沒有?!闭砗靡卵b,便向房門走去。
葉心傳住了隔壁,她敲了敲門,見無人答應(yīng),推門而入,之間房屋中床鋪整整齊齊,葉心傳的行囊猶未打開過,只是他和佩劍消失不見了。
忽聽得樓下喧嘩聲起,接著傳來一陣急速上樓的腳步聲。葉心怡剛要出門,與店小二撞了滿懷。
店小二叫道:“哎呀!客觀你醒啦,快去瞧瞧你弟弟,他不知得了什么病,昏在下面啦!”
葉心怡眉頭一蹙,默不作聲,走到護(hù)欄前向樓下看去。果見樓下兩張方桌拼在一起,上面躺著一人,正是葉心傳。桌子周圍圍滿了人,多是住店的客人,另有幾人一身灰色衣裝,面色紅潤,顯是身懷武功。數(shù)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評頭論足,聲音低如蜂鳴。葉心怡向四周望去,見四周客房房門緊閉,心想:“昨日才見幾個人住進(jìn)那間房,怎么聽到樓下如此喧鬧,竟無人出來?”
天方大亮,自春入夏,天氣仍是微涼。葉心傳向店小二道了聲謝,說道:“這便下去。”店小二點(diǎn)點(diǎn)頭,便獨(dú)自下了樓。
葉心怡在房中裹了件外衣。她閉上雙眼,凝神靜聽,隱約可聽到隔壁房間有人竊竊私語,大病未愈,神思難以集中,因此并不能聽得真切。
葉心怡推開房門,緩步向樓下走去,在樓梯上看到樓下客人漸少,只有那幾個灰衣漢子仍留在客桌旁??偷暌唤?,坐著一個黑衣男子,帶著斗笠,披著斗篷,自顧自地吃茶。一杯飲盡,又倒了一杯,對周圍情形渾不在意。
那幾個灰衣漢子見她下樓,恭敬地抱拳行禮道:“我家主人特地吩咐小的們在此等候葉小姐。令弟在城外樹林中昏迷不醒,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我家主人見了,便帶他進(jìn)了城。小郡主認(rèn)得他,說他喚作葉心傳,有一個姐姐住在這里。主人便著小的們帶著葉少俠來這里等候?!?p> 葉心怡問道:“貴主人如何尊稱?小郡主又是何人?”
其中一人道:“主人是金國的葛王爺,如今在濟(jì)南府做府尹。小郡主名叫允柔,是王爺?shù)那Ы?。小郡主說,與葉小姐與葉少俠在城外有過一面之緣?!?p> 葉心怡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原來是她。”
其中一人道:“主人研習(xí)藥理,先帶人去王府藥房中抓藥,唯恐小姐擔(dān)憂葉少俠安危,讓小的們先行過來?!?p> 葉心怡道了謝,伸手按住葉心傳的手腕。
那人問道:“葉小姐也會醫(yī)術(shù)么?”
葉心怡笑道:“小女子哪里會什么醫(yī)術(shù),只是見家弟手臂掉在一旁,便幫他放好?!毙闹袇s想道:“心傳身上沾著桑樹葉,必是東城外的桑樹林沾到的,金國王爺天未亮何以會出東城門?他脈搏跳動不勻,身體忽冷忽熱,不似中毒跡象,倒像是練功走火入魔,可陳伯伯的內(nèi)功心法雖修煉得緩慢了些,卻絕無走火入魔的可能?!?p> 那人問道:“如此真是可惜。主人研習(xí)醫(yī)術(shù),最喜歡與人辯論。”
葉心怡道:“請轉(zhuǎn)告貴主人,家弟病情,我自會帶回家料理,不必貴主人勞心了。”
忽聽得客棧門外一聲爽朗的笑聲傳來。
那聲音說道:“旁人的事鄙人盡可不管,葉少俠是小女的至交好友。小女對他甚是傾心,我有意讓他做我未來女婿,豈可不管?”
葉心怡循聲望去,見那人滿面虬髯,神色甚是威嚴(yán)。只見他身后帶著一隊兵卒,在門外站成兩列,成喇叭狀排開。他走進(jìn)客棧大門,身后只有四人跟在兩步之外??蜅4箝T緩緩關(guān)上。那人幾個大步,便來到葉心傳面前,看了看他的臉色,又在他左手手腕處一按,靜默一會兒,喃喃道:“比方才好多了?!苯又鴱膽牙锶〕鲆恢痪G瑩瑩的小瓶,倒出一粒雪白色藥丸,便要送到葉心傳嘴里。
葉心怡見狀,搶上前一步,說道:“且慢!”將手臂橫擋在葉心傳嘴邊。那人出左掌,在她手腕上一推,力道甚大。葉心怡手腕一翻,在他掌背一勾,隨機(jī)向外一撥,便擋住他左手攻勢,接著在桌面上輕輕一捏,掰下一塊小指指節(jié)一般大的木塊,以極快的手法彈射而出,正中他肩上要穴。
那人登時動彈不得。這時立在他背后一人暗暗伸出手指,在他后腰上一點(diǎn),暗發(fā)內(nèi)勁,以內(nèi)力沖開肩上穴道,過了一盞茶功夫方才奏效。
那人笑道:“姑娘還是信不過本王?”
葉心怡道:“不知家弟所患何疾,要服此藥丸?”
那人說道:“本王昨日外出,今晨方才歸來,路途中見到葉少俠躺在城東桑林之中,面色慘白,周身顫抖,似是走火入魔之癥。本王手下有一人精通武學(xué)之道,說葉少俠內(nèi)息紊亂,乃是練功急于求成惹的禍。”
身旁一人往旁邊一站,拱手道:“在下霍津,向姑娘問安。”
王爺說道:“你今日對我說,葉少俠體內(nèi)有一種罕見的毒素,本王記不清楚,你就向葉姑娘解釋罷!”
霍津說道:“是!葉姑娘,在下昔年曾在天山派學(xué)藝,后來奉師命回到中原,途徑崆峒派,因仰慕崆峒派的道法武學(xué),便上山請教了一番。無意間,在下得知崆峒派掌門沈雁青私下里煉制了一種大補(bǔ)藥丸,叫做悲回風(fēng)。這種藥丸藥性十分奇特,若是尋常莊稼漢吃了,自可強(qiáng)身健體,益處良多。但若是習(xí)武之人誤食此藥,必定心緒紊亂,內(nèi)功外泄,表現(xiàn)出走火入魔之狀?!?p> 葉心怡道:“小女子孤陋寡聞,從未聽說過此種毒藥?!?p> 霍津道:“據(jù)說此毒無藥可解,除非……”斜眼看了葉心傳一眼,接著重重?fù)u了搖頭。
葉心怡道:“霍先生有話但講無妨?!?p> 霍津道:“除非有人肯以內(nèi)家功夫吸出葉少俠體內(nèi)毒素,葉少俠自可康復(fù),只不過那吸出毒素之人難免功力受損。如今葉少俠中毒未久,尚可醫(yī)治,若是遷延太久,恐怕華佗在世也是于事無補(bǔ)了?!?p> 王爺說道:“姑娘武功高強(qiáng),自然知道內(nèi)中厲害,不必本王多說。眼下這枚藥丸尚可幫助葉少俠抑制體內(nèi)毒素,服與不服,還請姑娘自行作決斷罷!”
葉心怡道:“小郡主今日還好罷?昨日她穿的虎皮小氈帽漂亮得緊,說是從王爺在關(guān)外親自射殺的猛虎身上剝下的虎皮炮制而來的?!?p> 王爺一怔,笑道:“好說!好說!姑娘若是喜歡,王府里虎皮做的小帽、大氅多的是,立刻就派人去??!來人!”
葉心怡道:“這可不必啦!不過小女子確有一事要勞煩王爺?!?p> 王爺說道:“好說!姑娘但講無妨。”
葉心怡道:“請王爺送我們出去罷?!?p> 王爺?shù)溃骸澳恪眲偼鲁鲆蛔郑阌X眼前人影一晃,接著身體向后飄出,原來是有人抓住他后心,不住地將他向后提去。
王爺回頭一看,見那人面容熟悉,說道:“雁青,你來了?!?p> 原來葉心怡一掌向王爺擊出,本是虛招,用意在挾持他,好讓自己可以帶著弟弟脫身。方才她隨口說起昨日那小女孩所戴的虎皮帽,果然那王爺順著自己的話便往下說,葉心怡便知道這王爺并非是昨日那小女孩的爹爹。且崆峒派掌門沈雁青陰險毒辣,親自煉制毒藥原是常事,就算肯將毒性告訴旁人,解毒之法也斷然不會泄露。這人若不是沈雁青的幫手,便是那背后指使沈雁青之人。
葉心怡武功比沈雁青要高一些,但大病一場之后,難免神思恍惚,因此出招動作便放慢了,所以那一掌擊出,竟而讓沈雁青預(yù)先覺察到她的動機(jī),先她一步將王爺帶到了一旁。
王爺身旁的幾個武士登時反應(yīng)過來,紛紛出招,向葉心怡攻來。葉心怡手指忽上忽下,一連點(diǎn)住六七人的穴道。幾人姿態(tài)各異,如灌木般挺立在葉心傳身旁。
霍津見狀,施展開輕功,雙手凝為爪狀,直取葉心怡面門。葉心怡向后一避,躲了開去,順勢提起一張長凳,飛擲而去?;艚蚩v起一躍,躲了過去,那幾個被點(diǎn)了穴道之人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長凳向自己身上砸來。那長凳力道其大,有兩人額頭中招,登時鮮血直流,身體綿軟,癱倒在地。
葉心怡提起葉心傳后心,將他抬起,接著攬住他肩膀,帶著他向樓梯飛去。那假王爺身后忽然竄出一人,雙手向前一揮,立時便有三柄飛刀向葉心怡擲來。葉心怡將背上裹的外衣一把扯下,右手一揮,將三柄飛刀裹住,再一揮,三柄飛刀已然向原來的方向飛射而去。
那人見狀,又連擲出三柄飛刀,力道奇準(zhǔn),恰好擊中原先的三柄飛刀。不成想六柄飛刀撞擊在一起,原先的三柄飛刀只是方向未變,力道稍減,仍向一旁射去,頓時聞得兩人齊聲尖叫,一人腹部中刀,另一人額頭、心口各中一刀,倒地氣絕。
那人不禁叫道:“好強(qiáng)的內(nèi)勁!”
那假王爺朗聲叫道:“卿本佳人,奈何從賊?姑娘如此武功,若為我大金效力,即便是個女子,也自可高官厚祿,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豈不樂哉?”
葉心怡笑道:“老先生身邊如此多奇人異士,若能改弦更張,替我大宋效力,莫說高官厚祿,就是封王拜相、爭霸一方亦不是難事!”
假王爺說道:“姑娘果然便是魔教圣姑!”
葉心怡道:“在下區(qū)區(qū)女子,只不過為漢人朝廷說句公道話,如何便成了什么魔教圣姑?若論成妖成魔,老先生倒是比小女子有資歷多了。”
沈雁青朗聲叫道:“休對皇上無禮!”
霍津道:“霍某愿替陛下分憂!”
葉心怡聞言,自是一驚:“沒想到他就是韃子皇帝?!?p> 霍津雙足在地上一點(diǎn),便即躍出,腳踏長桌,向葉心怡飛去。葉心怡見狀,雙手一擺,作出投射暗器之狀?;艚蛳蚺赃呉婚W,身體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卻絲毫聽不到暗器穿空的嗖嗖聲,回頭看去,見葉心怡笑語盈盈立在那里,知道自己被她戲弄,心中更是火起,又向葉心怡奔去。
他雙掌平推,以極快的手法使出“排山倒?!保骑L(fēng)凌厲,數(shù)丈之外竟能聽到雙掌破空之聲。葉心怡見他招式狠辣,便使出“明夷于飛”,身體高高縱起,自上而下直取其頭頂百會穴?;艚螂p手上舉,使出一招“霸王扛鼎”,與她對了一掌。葉心怡自一旁緩緩落下,右掌與霍津相持,左掌握住葉心傳手腕。
那霍津原是天山派弟子,后來因多行不義被逐出師門。天山派中有一門絕頂內(nèi)功,叫作“秋水賦”,取自《莊子·秋水》:“秋水時至,百川灌河”之義,乃是吸取對手內(nèi)力的高深功法。天山派弟子入門之時便即修煉,只是這門內(nèi)功修煉起來甚是不易,修煉三四十年才可初窺門徑的天山派弟子歷來不在少數(shù)?;艚蛞菜闶翘熨x不錯,入門之后便即修煉,被逐出師門之際已然研習(xí)了八年有余,在同門弟子中也算是個佼佼者,只是心術(shù)不正,素為掌門不喜。
他見右掌與葉心怡相對,心中暗喜,慢慢催動“秋水賦”,立刻感覺一股暖流自葉心怡掌心向他體內(nèi)涌流,初時緩慢如絲,不一會兒便如山溪緩流,體內(nèi)頓覺熨帖,臉上不禁露出笑意。
沈雁青在一旁觀察,見霍津面露微笑,葉心怡卻作出一副難過的表情,心中想道:“素聞天山派中有一門極難練的內(nèi)功,練成之后可隔空吸人內(nèi)力,想必霍兄弟尚未連成,但能通過雙掌吸取內(nèi)力已是難能可貴。改日須向他請教幾招。”又附在皇帝耳邊說道:“陛下,五弟在用秋水賦吸取那女子內(nèi)力,不一會兒便可制服她了?!?p> 那人正是大金皇帝完顏亮。
完顏亮道:“如此佳人,叫霍津不得傷了她?!?p> 沈雁青笑道:“陛下憐香惜玉,卻不必?fù)?dān)心,秋水賦只是吸人內(nèi)力,為己所用,到時那女子功力全消,身體綿軟,不由自主地露出幾分媚態(tài),陛下享用起來不是更好么?”他言語輕侮,甚是下流。完顏亮一聽,心中暗喜,不由自主地搓起手來。
沈雁青轉(zhuǎn)身望向霍津與葉心怡二人,忽然收其笑容,表情漸漸變得凝重。原來這是霍津臉上隱隱浮現(xiàn)出一團(tuán)紫氣,正是中了悲回風(fēng)之后才有的跡象。這時再看葉心怡,見她右掌平出,毫無內(nèi)力衰竭之狀,反而霍津與她相對的手臂漸漸彎曲,身體慢慢地開始顫抖。
沈雁青心知不妙,叫道:“離霜、離昧,快出招止住他們!”
原先擲出飛刀之人正是那一日在松林中與葉心傳對峙的陸離昧,他與陸離霜俱是燕子門弟子。
二人聞言,分別從懷中取出幾柄飛刀,分射葉心怡、葉心傳姐弟二人。葉心怡手腕一轉(zhuǎn),使出一招“攬雀尾”,將霍津右掌向前一勾,又使出“飛燕回翔”,將霍津平平摔出。那幾柄飛刀直直刺入霍津體內(nèi)?;艚虻乖诘厣?,登時氣絕。
沈雁青道:“姑娘好功夫,沒想到年紀(jì)輕輕竟然學(xué)會了天山派的無上心法——秋水賦,只是姑娘未免對同門師兄弟也心狠手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