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結束與開始

　　“再來！”

　　“再來，蘇生，動作不對，還不夠干凈！”

　　“小吳，動作不對，你應該這樣，然后這樣...”

　　片場，導演和動作指導一起上線，指導吳桐和蘇衍這一段動作戲，但兩人怎么做，在監(jiān)視器中看著都有些不好，試了好幾條，導演便和動作指導開始商量，讓他們兩人去旁邊等著，兩人到旁邊剛剛坐下，顏末就坐了過來，挨著蘇衍，吳桐有些自覺的拉遠了自己的凳子，蘇衍側眼瞧著吳桐的身影，真的很想將手中的水杯拍在他的頭頂上，別做這樣油膩的眨眼。

　　他嘆了一口氣便聽到旁邊顏末的話語:“這一條拍的其實不錯！”

　　顏末穿著長褲白色體恤，長發(fā)扎著，離他很近，近到一偏頭就可以靠在他的肩膀上，所以她在說話時，蘇衍很清楚的聞著她身上一股很香的氣味，這是導演安排下來的任務，他和顏末的戲都排到了最后，所以前面的時間就是讓他們兩人好好熟悉，培養(yǎng)默契，導演說了，待久了自然就有所謂的CP感，何況他們兩人長的不差，于是這十多天來，只要是在片場，你都可以瞧見這兩人坐在一起。

　　導演的任務，大家都知道，看著看著也都習慣了，但是他的助理小鹿這些日子可是高興壞了，每天的活力那都是.....

　　“沒辦法，導演不滿意?！?p>　　蘇衍將水杯放下，接過一旁小鹿有些興奮的遞來的糖果，他只挑了兩顆，遞給顏末一顆，顏末很自然的接過，兩人嘴里包著糖果，這算是他們這段日子以來培養(yǎng)的唯一默契:“導演還是想把這部劇拍的風格強烈一點！”

　　他瞧著顏末有些可愛的側臉:“你不擔心？”

　　“擔心什么？”顏末瞥了一眼蘇衍。

　　“這部戲其實就是一部男人戲，就算是女主的戲都不多，你不擔心拍出來后你的角色沒有什么存在感？”

　　顏末轉過頭來看著蘇衍，兩個小酒窩掛著，眼睛中蕩漾著欣喜的光芒，又有些揶揄:“你這是在擔心我的戲份？還是擔心我？”

　　“想多了。”

　　蘇衍沒有掩蓋自己一絲一毫的嫌棄。

　　說實話，兩人都算是很認真拍戲的人，對于他，或者是她，都沒有什么感覺。

　　好朋友。

　　這些日子也算是明了了。

　　“哈哈哈！”顏末傻笑了幾聲，突然間語氣有些低沉，“你不是不知道我簽的公司不是什么大公司，一般也只有網劇，能夠給到我的資源也不多，這部戲很不錯，我很喜歡，其實我是不在乎戲份的，再說，我在電視劇演員名單上還是掛著女主的名頭?！?p>　　萬和公司，算是影視與經紀公司，但隨著這些年來資本的流入，使得開始在網劇方面有些成就的他們，近幾年來也沒有什么優(yōu)秀的作品，何況他們簽下的演員還不少，像顏末這種能夠給到的資源很有限，只有自己找機會去找，哪像蘇衍這樣，出道就是男主戲的，人與人的差距，其實都很明顯。

　　蘇衍聽著，把手放在了顏末的肩膀上，笑著說道:“等以后我有了工作室，肯定把你簽下來，戲多的你想把我這個老板殺了的那種！”

　　“承您吉言！”顏末一個白眼，根本沒有當回事，這個世界上演技好的演員不少，出道便是男主的也不少，可最終紅的很少很少，蘇衍想要真的成功，憑借這一部網劇也不可能，還是要看以后。

　　蘇衍還想說什么，可導演已經叫人通知他們去了。

　　開拍。

　　四周殘壁，土石的道上，兩側都是廢棄的別墅，吳桐扮演的高至明狠狠的拖起一人，一拳又一拳的打在那人的臉上:“跑？”

　　“我讓你跑！”

　　鮮血淋漓的，他最后一拳更是將這人牙齒打了下來，哪怕這人后腦已經開始滲血，吳桐的眼中更多的是漠然，寸頭的他，此時此刻在監(jiān)視器中瞧著，更是冷峻狠辣。

　　就在這個時候，蘇衍徒步從別墅區(qū)中沖了出來，他跟蹤了許久，終于找到這樣一個機會，此刻的他已經摘掉了眼鏡，稍長的眉眼，瞧著冷厲，他腳步聲很輕，可吳桐扮演的高至明還是反應過來，在他那一腳落下的那一刻稍微側身，沒有結結實實的挨上一腳，只是在地上稍微滾了幾圈，吳桐就穩(wěn)住了身形。

　　兩人開始搏斗。

　　狠辣的招是一招堪比一招，雖然在現場瞧著的顏末覺得很搞笑，因為這些動作，他們都是一個又一個間歇著做，所以有時就像被暫停了一樣，她瞧著跟現實中蘇衍一點也不像的模樣，想著這部劇可能真的會火.....

　　一天的拍攝很快，特別是在劇組導演開始認真的加緊進度后，更快，這組戲份拍完了就趕緊下一組，幾乎每個演員都是這樣，除了顏末，她依舊還是跟在蘇衍的身邊，相比于小鹿，她倒是更像一個助理，還可以陪著蘇衍說話解悶兒，導演暗地里瞧著兩人，眼中的滿意簡直要溢出來，如果這是被鏡頭收錄下來，估計以后都會知道，這部戲的導演才是最大的粉絲頭子，可惜，沒人敢拍導演。

　　回酒店的路上，顏末還跟在蘇衍的身邊，依舊是拿著平板看著瑯琊榜，只是這些天陪他的人從李恪變成了顏末，看著看著，顏末忽然說道:“聽說這部戲第二部已經開始立項了？你不想去試一試？”

　　“什么戲？”蘇衍看著顏末，忽然有些愣住，他在看了看平板，有些不確定:“瑯琊榜第二部？”

　　“對！”顏末點頭，“正午已經立項了，聽說還在找演員，雖然劇本還沒有成型，你經紀人沒說？”

　　說？

　　說什么？

　　跟你說一說這個劇組每天花了多少錢，跟你說一說他現在每天都要算清楚每一筆賬，他現在跟沒有經紀人是一樣的，所以這個消息他是真的不知道的，要知道憑借著今年的幾款爆劇，《偽裝者》也開始播放了，收視率基本就是爆火的節(jié)奏，正午這家公司制作的電視劇被好多演員都給盯上，他蘇衍自然也不例外，如果第二部的劇情真的很好，他倒是很想演，只是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

　　“估計也看不上我這樣一個小公司的吧？”蘇衍說這話時心底還是保留著一份希望的。

　　顏末拍了拍他，說著鼓勵的話臉上卻有些嫌棄的表情:“你就是想太多，學一學姐姐我不好嗎？我告訴你也是想讓你競爭一下嘛！畢竟現在國內你這個年齡階段演技還算可以的沒有幾個，你以后的戲絕對不少！”

　　“你對我這么有信心？”蘇衍向后靠了靠，顏末也跟著，“我可是不敢這樣想，畢竟天大地大，還有很多演員我沒有看見呢？你知不知道.....”

　　“別說話，劇情整精彩呢！”顏末直接上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蘇衍眉毛一挑，我尋思這話題也是你打開的呀？怎么？只許你顏末小姐姐說話，我還不可以呢？

　　看著平板的蘇衍沒有說一句話。

　　只是坐在后座看著這兩人挨得很近的小鹿，作為粉絲，他有點不高興，但隨機想著衍哥比很多男演員確實好上不少，以及是他的老板，他的心里這才好受了一些。

　　回到酒店的時候，顏末已經倒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蘇衍不禁一笑，今天到底是誰在拍戲？算了，她待在劇組也一天了。

　　“到了?！?p>　　蘇衍說的很輕，抖了抖肩膀。

　　整個車里面，只有司機和他們三人，小鹿有些難以形容的心情，看著自己的偶像靠在自己老板的肩膀上，這感覺，真的很難形容。

　　“到了？”顏末揉著有些睜不開的眼睛，在看到窗外的酒店后，打開了車門，她忽然轉頭看著蘇衍，眼神很認真:“明天記著叫我！”

　　“你懂，對吧？”

　　眼神里面的威脅，蘇衍看的很清楚，他笑著點頭。

　　自從導演任務下達后，顏末和蘇衍基本就是同出同歸，索性也就和他一輛車，本來說好今天早上叫顏末的，只是沒有想到蘇衍根本沒有叫她，或者說等她，最后還是她自己費了好大勁才找到一輛車到劇組拍戲的地方，見面后，倒是蘇衍很認真的道歉，自己答應的事情沒有做到，確實是有問題，所以他今晚答應的格外干脆。

　　顏末自己單獨回到酒店的房間后，許久未見的經紀人安姐竟然在房間中等著她，要知道現在她沒有戲份的安排，連助理都送回國內了，她一掃昏睡，笑著打招呼:“安姐！”

　　“過來坐！”安姐那雙眼睛盯著顏末的眼睛:“聽說你最近和蘇衍走的很近？”

　　顏末笑著看著安姐:“我們公司好像沒有限制我的情感狀況？”

　　安姐搖頭:“當然沒有，我只是好奇你們兩個.....”

　　“好朋友?！鳖伳┖芸隙ǎ缓笥盅a充了一句，“真的好朋友?！?p>　　瞧著這份認真勁兒，安姐也不在多說什么，只是為她帶來了幾個劇本，算是公司能夠給她接到比較好的劇本，但選擇權還是在顏末自己的手中，在顏末看劇本的這段時間，安姐也為她說了一些近些日子以來圈子內的動靜，倒是沒有多少大事，畢竟都已經接近九月份了，這一年也就剩下四個月多的時間了。

　　回到房間的蘇衍還在看著明天的劇本，背臺詞以及蘊藏情緒，隨后他就接到了老何的電話，是關于他回國去參加九月份的金梅獎的事情，畢竟已經八月末，頒獎典禮的邀請函也發(fā)到了他們的公司，所以還是要提醒蘇衍，雖然這份頒獎典禮幾乎沒有什么鏡頭，可這是話劇界最高的國內獎項了，沒有之一。

　　還有一個消息就是關于那一位話劇前輩劉震濤，這些日子他沒有待在國內所以有些消息他不知道，在一家名叫話劇前沿的雜志上關于劉震濤的一番采訪可以說引起了很大的爭議，整篇文章言簡意賅，我看不上《末代皇帝》這出話劇，完全沒有一點邏輯性，演員更是沒有一點所謂，就連藝德也沒有，這一次金梅獎的提名，說實話，他是覺著給一個安慰而已，話語很有學術性質，可在蘇衍看到這篇文章，說不上的惡心，如果沒有記錯，這位劉老前輩的話劇今年似乎連票都沒有賣完，還是虧著的，縱然劇本很不錯，可觀眾還是不接受，你說這是誰的錯呢？而且這位劉前輩也在金梅獎最佳男主提名的行列里，一時之間，他有點不想去了。

　　老何聽的出來蘇衍似乎有點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角色的一些影響，但他還是讓蘇衍在八月三十號回帝都，回來再商量如何應對，公司肯定會以他的意見為主，不得不說浣花給了他難以想象的自由的權力。

　　掛斷電話，本來今晚心情還不錯的蘇衍，根本提不起一點興趣來看會兒劇本。

　　洗漱后倒在床上就睡著了，只是小鹿還在看著他為他老板和他偶像拍的照片有些糾結，蘇衍和顏末的照片，看著真的很像情侶，他最終還是沒有刪除，存放在了自己的手機里。

　　拍戲的生活就是三點一線，沒有什么特殊的改變，但對于蘇衍來說至少每一天他還是保持著很大的活力來過這枯燥的生活，計劃兩月拍完，現在一個月差不多就要結束，拍攝任務可以說還趕在了計劃的前面，畢竟如果一個劇組真的磨合好了，速度是很快的，基本所有演員都習慣了導演的節(jié)奏，就連拍了一點點戲份的顏末都是這樣，所以說當蘇衍請假的事情遞到導演這里，他還是很大度的放蘇衍回去兩三天，九月二號趕回來就行了，調整一些計劃就可以了。

　　于是在八月三十號的這一天，蘇衍帶著小鹿坐上了回國的飛機。

　　回國的那一天運氣很不好，飛機晚點，到了帝都機場，又碰上下雨，接送他們的車堵在了路上，蘇衍一時之間都有些懷疑也許連這天都不愿意讓他回來參加這個頒獎典禮，他在機場等車時候用手機搜了一下關于話劇《末代皇帝》的一些報道，很少，但最近的基本都是一些差評，特別是劉震濤，這位前輩每一次的采訪都要踩一踩《末代皇帝》，說什么扮演溥儀的這位演員還是太年輕沒有那種歷史的厚重感，又隱隱約約的說蘇衍德行方面存在很大的問題，蘇衍氣極反笑，尊重？

　　尊重你？

　　還是遵守你的規(guī)矩？

　　這位劉震濤，在他見過的這么多位老演員中，可以算的上最有“德行”的。

　　王叔接到他的時候，帝都的天空還飄著小雨，他坐在車里，有些說不出的煩躁，小鹿瞧著蘇衍的側臉，覺著衍哥最近越來越像劇里的人物，同樣的沉默冷靜，一個人的時候，更是瞧著很孤獨，有些陰郁，就像是今天的天色，他想要緩解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他在糾結，蘇衍卻是思緒飄到了明天的頒獎典禮上。

　　“怎么了？”

　　老何看著有些愣神的蘇衍，很奇怪，這幅模樣的蘇衍倒是他第一次瞧見。

　　也許是因為蘇衍越來越貼近角色，帶著一些蘇弈特有的陰郁，也許是因為他被這些惡評給惡心到了。

　　蘇衍搖了搖頭，那雙稍長的眉眼里任何情緒：“有重要的事需要到公司里面說？”

　　這還是他蘇衍第一次來到浣花的公司，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掌局》再過一個月的時間差不多也拍完了，有一個非常好的劇本，你看一看?！?p>　　蘇衍接過劇本，上面兩個大字很醒目。

　　緝毒者！

　　只有部分的劇本，蘇衍讀的很快，老何就這樣靜靜等著，在蘇衍抬頭到時候，掛著他不出意外的眼神，終究是有點情緒包含在那雙眼睛里面。

　　“什么時候試鏡？”蘇衍的語氣有些急切，這個劇本確實不差，而且是現在市場上很少的緝毒方面更是難得，再加上臥底的劇情，可以說這部劇可能會大火，當然這還要有導演，還有其他演員等一系列重要的因素，現在也僅僅是評論這份劇本而已。

　　老何慢條斯理的飲下一杯茶：“還沒有立項呢？”

　　蘇衍嘴角微翹，挑眉，這是在開我的玩笑？但劇本都在這里了，老何還特意叫我來公司，不會騙我吧？

　　老何瞧著蘇衍仿佛是聽到了他的心里話：“沒有開玩笑，確實沒有立項，現在只有一個劇本而已，不過有好幾家公司已經確定了投資，這幾日就會立項并成立劇組，所以我才會有這份劇本，而且不出意外，應該還是網劇，畢竟現在的電視劇有點難上星?！?p>　　“導演也還沒有確定？”蘇衍放下劇本，有些意興闌珊。

　　“對。”

　　“那你這個時候給我？”

　　“先給你瞧一瞧，估計你拍完戲就可以試鏡了，至于現在給你....”

　　老何第一次在他面前有了表情，嘴角微翹：“緩解一下你因為頒獎有些焦躁的心情?！?p>　　緩解？怕是更加加劇了哦？

　　蘇衍站了起來，往上給了一個白眼：“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小鹿！”老何站了起來把小鹿叫進辦公室這才對著蘇衍說道：“先去試一試明天頒獎典禮的西服，畢竟現在你也是一個藝人了！”

　　蘇衍擺了擺手：“不用了，第一次去的時候就沒有這么多的講究，現在也不需要。”

　　老何還想說什么，但蘇衍已經走了出去，他想著蘇衍現在身上還沒有任何的代言，倒也是坐下，隨他去吧。

　　蘇衍下樓后站在大夏的門口，他也沒有帶什么行禮，倒是直接將小鹿還有王叔留在了公司里，瞧著外面的大雨，不知為何心情確實有些煩躁。

　　看著外面車道上飛馳的汽車，他搖了搖頭，想著去哪坐一會兒再回家。

　　剛才似乎看見這附近有一家書店？

　　蘇衍站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兒，有些確定了路線，于是他轉身向大廈里面走去，問了問執(zhí)勤的保安大哥，他這才確定周圍確實有一家書店，而且還不小，算得上帝都數一數二的書店，不對，應該是書城。

　　他的手里拿著從老何辦公室里拿出的傘，一腳踏進這滿是雨水的世界中。

　　浣花公司，老何從辦公室里面走了出去，看著小鹿，沒有任何表情，可小鹿很明顯的感覺到有一絲憤怒：“看見我的傘了嗎？”

　　“衍哥剛才出去的時候，好像帶走了！”

　　老何聞言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轉身進了自己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