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似花鎮(zhèn)往北上有一條河水連接著嵐水,又被稱為嵐河,嵐河過了嵐水繼續(xù)往北流到的便是嵐雨宗的山腳下。
宣潞用力的撐著船槳,看著顧棠神色自若的閉眼打坐,心中起了逗他的念頭,停下船槳,用手指沾了沾波光粼粼的嵐河水,往顧棠臉上一彈。
水珠落在他清冷的眉眼上,散著折射的陽光,倒像是一顆顆寶石。顧棠睜眼定定的看著宣潞,那雙眼眸睜開之后和閉眼時完全不同,閉眼時的顧棠仿佛似雪似霜的玉人,睜眼后卻溫柔繾綣叫人墜入其中。
“別鬧?!鳖櫶臒o奈的說。
宣潞扮了個鬼臉笑嘻嘻的說道:“誰讓你打坐不幫劃船,我可累死了。”
顧棠站起身懸空畫符,一張黃色的小符咒出現(xiàn),飄啊飄,飄到了船尾貼住了。
好似有人在船尾推動船只,這烏棚小船自己向前滑了起來。
宣潞看到這一幕驚呆了,她急急跑到船尾,引得這小船一陣動蕩,到船尾時險些跌倒,顧棠伸手扶了一下她的手臂,叮囑道:“小心點,別掉下去?!?p> 宣潞穩(wěn)了穩(wěn)身子,趴到船尾瞧著,船尾的符咒引動流水,推著小烏篷船向前行,甚是有趣。
“你有這招怎么不早說,我劃了一個上午可累了?!闭f著躲進(jìn)了烏蓬處納涼。
中午嵐河的日光略有灼熱,烏篷船的小蓬里倒是有著穿堂過的河風(fēng),甚是清涼。
顧棠在空中以指為筆重復(fù)畫了一次這個符咒,回頭問道:“順?biāo)?,要學(xué)嗎?”
宣潞用斗笠蓋住臉,悶聲說道:“不學(xué)了不學(xué)了,學(xué)不來?!?p> 顧棠不禁奇怪,也從船尾坐到烏棚里,他掀開了宣潞的斗笠,認(rèn)真的問道:“為何?”
之前還一直追著他讓他教些法術(shù)的人,怎么今日見到法術(shù)都不想學(xué)了。
宣潞躲避著他的眼神,翻了個身背對著顧棠,說道:“不為什么?!?p> 顧棠想了想,直接扯過她袖子,往左手脈搏處來了一記測靈,宣潞反應(yīng)巨大,猛的坐起來捂住手腕:“你做什么?”
顧棠固執(zhí)的看著她。
“哎呀,好了好了,不用試了,我告訴你還不成嗎?!毙簞e扭的看著他:“之前參加族里的飛羽斗,被人……把丹田毀了。”
顧棠臉色一變,緊張的仔細(xì)打量眼前少女的氣色,最后化作一聲嘆氣說道:“伸手出來?!?p> 宣潞乖乖的伸出左手,顧棠略微涼的指尖壓在了脈搏跳動處,過了一會,道:“丹田氣空,確實無靈力凝聚,但是實在有些奇怪,這……和我之前替你引靈之前的脈象是一模一樣的?!?p> 普通人若是丹田損毀,把脈能感覺到丹田的虛空,但是宣潞的脈象雖空,卻感覺丹田和剛學(xué)法術(shù)的人是一樣的,仿佛只是沒凝聚靈氣。
宣潞見他神色凝重,反而開始打哈哈:“哎呀,沒事的,修不了靈修,我可以轉(zhuǎn)體修嘛,聽說天賢大陸有門派便是崇尚體修,以外力淬煉身體,刀槍不入那種,可厲害的?!?p> 顧棠無奈的看著她,說道:“體修不收女子?!?p> “這樣啊,”宣潞抓著自己掉落在臉旁的發(fā)絲甩了甩,輕輕別回了耳后,說道:“那車到山前必有路,見一步走一步嘛?!?p> 說著好像想起來什么,又抓著顧棠袖子問道:“對了,我們現(xiàn)在是去哪?”
顧棠瞪了一眼掛在自己袖口的小手,宣潞似有所感,默默松開,賠了個笑臉。
“我還以為你這一路都不會問呢,嵐月澤對你說不安全,宣氏怎么說也是嵐月澤四大宗門家族之一,不如去天賢大陸看看。沿著嵐和經(jīng)過嵐水,到了嵐雨宗腳下,繞過嵐雨宗幾個城鎮(zhèn),便可以到天賢大陸。那邊和這里有很大的不同。”顧棠思慮周全,連回去的路都安排好了。
“……”宣潞神情恍惚,思緒飄到了別處,遲遲未言。
眼看前面便有個碼頭,顧棠手一揮,將順?biāo)牧藗€方向,穩(wěn)穩(wěn)的將烏篷船泊進(jìn)了碼頭。
要下船宣潞才回過神來,這是嵐河西邊的一個小城,名曰到江,她和顧棠跳下船,便有店小二打扮的人沖上前來攬客:“二位客官可要住宿?本店醉仙樓,二樓三樓都是客房,可寬敞舒適,特別適合走水路的經(jīng)過歇息一宿?!?p> 順著他的手指引的方向望去,便看見一間看起來及其金碧輝煌的酒樓,但是門口人卻不多,想來要么就是菜不好吃,要么就是酒菜太貴。
顧棠是個在吃住這等事情上頗為講究的人,這醉仙樓在這碼頭附近看起來倒是最為干凈整潔的一家,其余的客棧食肆都有一股子灰撲撲的意味。他點點頭示意宣潞跟上,便往醉仙樓的方向走去。
前面帶路的店小二滿臉喜色。
等三人走遠(yuǎn)了,碼頭旁的挑夫才敢竊竊私語道:“喲,今天又來了兩個冤大頭。”
“這經(jīng)常過到江城的誰會去住哪醉仙樓,也就是外地的第一次來的敢去?!?p> “是啊,也不知今天這兩個小公子是不是要被剝了一層皮出來喲?!?p> 遠(yuǎn)遠(yuǎn)瞧見那店小二將人引入了客棧,又回頭走向碼頭繼續(xù)攬客,挑夫們趕緊止了討論。
進(jìn)來醉仙樓,便有個胖掌柜抹著汗迎了上來:“二位客官,是住宿吧,房間都給您留好了,您是要住二樓還是三樓?三樓是天字號房,二樓是地字號房,您二位是要一間還是兩間?!?p> 這醉仙樓雖然看起來金碧輝煌,總給人一股子陰森森的感覺,大概是店太大,人太少,走進(jìn)一樓便覺得空蕩蕩,連個吃飯的人都沒有,二樓三樓也不知有沒有人住。
宣潞用指尖搖了搖顧棠的袖口,悄聲說道:“要不我們還是換個地方住吧,這里看起來實在是古怪?!?p> 那掌柜也聽到了這句私語,又抹了抹額上的汗,賠著笑臉說道:“這位小公子,沒有的事,我們這一點古怪也沒有,您瞧,您瞧這天字號房的住客剛下來,誰說我這沒人住的?!?p> 宣潞往回一看,一名壯碩的絡(luò)腮胡男子提著刀走了下來,他額中有一枚火焰紋印記,刀鞘上有虎頭,霸氣十足。
這男子并未多管,徑直出門走了。
顧棠看了一眼宣潞,溫和的和掌柜說道:“掌柜的,不好意思叨擾了,舍弟膽小,實在不愿住這,我們還是另尋別處落腳?!?p> 那掌柜臉上沁出更多的汗珠,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二位公子,我們這是真的好,您在考慮看看?”
顧棠頷首表示歉意,帶著宣潞走出了醉仙樓。
醉仙樓往前半里地便有一客棧掛牌同方,牌匾略舊,但是里頭人倒是不少。
店小二把人迎了進(jìn)去:“二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剛遠(yuǎn)遠(yuǎn)瞧著您倆從醉仙樓出來,還好還好,沒宿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