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兩傷花
“我逼你？哈……一直以來難道不是你一步步逼著我走到今天？我自問沒有什么對不起你，到頭來還是這樣一個結(jié)果……”
“這不是結(jié)果……我們還有將來，我們可以用余生來彌補之前的遺憾……”慕容湛說的是真心的，這一路他等了很久，只是想與挽音并肩看日升月潛。
“我們？將來？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挽音被子蒙過頭，躲在黑暗里抽泣。
云卷風起，雨落成線，穿連不起昨天……
慕容湛不知道此刻還能說什么，默默走出了房間。
或許真的是他錯了，自己在挽音心里，除了恨與痛，應(yīng)該是什么也沒有留下……
但是沒有愛哪來的恨？如果說自己費盡心機卻得不償失，那么他可以做的更決絕……既然這份愛恨如此沉重，那不妨就將它忘卻，一切重頭，看看愛恨究竟能否加減。
“主上，您找我？”
“無言，我讓你準備準備，今夜就動手……”
“是，只是主上，挽音姑娘身體一向羸弱，且蝕骨散在她體內(nèi)已有很長時間，屬下?lián)摹?p> “直說無妨?！?p> “屬下?lián)倪@樣會讓她陷入昏迷，短則月余，長則年載，還得看這期間的情況……”
“知道了……你小心去辦就是了，到時候我會叫無月和你一起，你下去吧……”
只要能讓挽音回心轉(zhuǎn)意，就沒什么好顧慮的了。阿音，既然你厭惡我們的曾經(jīng)，那我親手替你抹去，等你醒來，我們就是彼此的唯一。
慕容湛思慮片刻，往勤政殿走去。
“來人，派人傳喻大小官員，父皇病重，請他們?nèi)雽m議事?！?p> 尚大夫府邸，挽影見姐姐去了快一天也不見回來，心里既擔憂又焦急，只能穿上她的衣服躲在屋里，生怕被爹爹發(fā)現(xiàn)。
“阿音，開門讓爹爹進去，你一天沒吃東西了，不要為難自己的身體啊……”
“爹爹，我沒事，只是沒什么胃口，您回去吧，不用擔心我……”姐姐若是再不回來，這事就瞞不住了。
“爹怎么能不擔心呢……你……”正說著，宮中內(nèi)監(jiān)奉五皇子之命傳召，鐘離岑遠無奈，只得換上官服入宮。
挽影在屋里聽得清楚，湛哥哥此時怕是已經(jīng)打算好一切了，叫爹爹等人入宮只是形式，不管他們答不答應(yīng)，他都是繼承皇位的唯一人選。
“今日叫諸位入宮，一則是方才太醫(yī)診斷，父皇病情加重，恐無力國事，二則太子如今被關(guān)押，國不可一日無君，諸位可有何想法？”
慕容湛此言一出，官員們議論紛紛。
司徒覺看了慕容湛一眼，心道他在耍什么把戲？不是商量好明日早朝再提及此事，為何偏偏現(xiàn)在說出了，他就不怕眾人非議。
懷疑歸懷疑，司徒覺還是站出來“五皇子所言甚是，陛下龍體欠安，不宜在操勞國事，太子德行有失，難擔大任，還請五皇子稱帝，佑我澤天黎民！”
“丞相大人，太子雖有過失，但罪不至此，更何況，太子乃是陛下從小培育，如此心血，怎可辜負？”鐘離岑遠一聽便出言反對，雖說挽音已經(jīng)許配給慕容湛，但家事國事不可混為一談。
“尚大夫此言差矣，陛下龍體欠安，眾人皆知全因太子之過，如此魯莽胡為，怎能任我澤天君王？”
“縱然如此，此等大事應(yīng)由陛下裁決，豈可爾等擅作主張！”
“尚大夫，既已知陛下病重已無法開口，卻處處加以揣測，莫非有不臣之心？”
“一派胡言！老夫忠心天地可鑒，你……”
“夠了……”慕容湛起先一直冷眼旁觀，聽來聽去，不想再浪費時間。
“諸位，考慮清楚的，現(xiàn)在便可以回家，沒想好的，就留下了想好了再回去……如何？”
司徒覺見狀，跪地高喊“恭賀陛下繼位，吾皇萬歲，佑我澤天！”
丞相都已經(jīng)認可了這位新君，還有幾個人敢說不？如今這種形勢，只可明哲保身，慕容湛有丞相和大將軍的擁護，想撼動他的地位絕非易事。
就這樣，大家各自打著如意算盤，大部分朝臣都依附丞相，擁慕容湛登基，只有以鐘離岑遠為首的幾名大臣還是不愿服軟。
“既然這樣，尚大夫，你就留在宮里好好考慮清楚，你府上的家人我自會派人好生照料，你什么時候想清楚了，再讓你與他們相見?！?p> “你敢擅自關(guān)押朝廷命官！”
“你看我敢不敢！”慕容湛一怒之下將他關(guān)了起來，要不是看在挽音的份上，他早就沒有耐心了。
這個消息一傳出來，幾乎是人人奔走相告，挽影很快也得知了。
湛哥哥為什么要這么做？是姐姐和他說了什么？雖說他應(yīng)該不會要爹爹的性命，但此事疑點重重，姐姐又遲遲不歸……不行，一定要去找慕容湛問問清楚……
挽影這么想著，很快就來到璇陽宮，而慕容湛一點也不驚訝，似乎早就在等她。
“湛哥哥，你為什么要關(guān)押爹爹？還有，姐姐呢，她和你……”
“阿影，想知道接下來我會做什么嗎？”慕容湛不帶一絲情緒的問。
“我，我雖然不知道你要怎樣，但是爹爹是無辜的，求你放過他……”
慕容湛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挽音求他放過慕容辰，挽影也求他放過鐘離岑遠，可他明明什么都沒有對他們做不是嗎？原來自己在她們心里，一直是個魔頭，是個嗜血怪物，他以為自己即將擁有一切，卻原來全是假象。
那么，就按照她們所想的來做吧，罵名，怨恨，最終不過是山河永寂，三生石上，他一定要刻下自己與挽音的名字。
“我暫時不會對他怎么樣的，但是你的家人是否能平安，是掌握在你的手里啊……”
“什么意思……”
“我記得你說過，你愿意用你的全部來幫我，我只是怕你反悔，才暫時替你照顧他們，只要你完成了任務(wù)，他們就能重獲自由……”慕容湛滿眼笑意，“也包括你的姐姐……她現(xiàn)在很痛苦，你應(yīng)該和我一起，讓她找回快樂……”
話說到這個份上，挽影明白了，慕容湛已經(jīng)把她牢牢套住，自己除了就范沒有別的選擇。
“其實，你不必這樣，我說過，會盡我所能達成你的愿望，你要我怎么做？”
當自己愛的人和家人都無法選擇的時候，只能犧牲了自己，說得好聽是為情所困，說得難聽就是自欺欺人。
天路遙，人世遠，凝眸處滄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