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陽宮中有一暗室,專門用來懲罰一些不聽話的宮侍。
此時暗室中燃起了昏暗的燭光,鳳紫若疊著雙腿斜躺在信然搬來的椅子上,一雙鳳眸半瞇著看向跪在下方的兩名宮侍。
“說吧,看看你所說的內(nèi)容能否救你一命?!兵P紫若懶懶地開口,語氣中滿是毫不在意,“你若膽敢欺騙本宮,你會覺得死亡才是救贖?!?p> 鳳紫若聽起來輕飄飄地話語,讓跪在地上的兩人狠狠地抖了抖。年齡大的尚且好些,另一個直接低低地哭了起來。
“安靜些,本宮的耐性不是很好?!兵P紫若將視線落在哭泣的小宮侍身上,嚇得對方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
鳳紫若看向另一個宮侍,接過信然遞來的熱茶:“說吧。”
“奴才,奴才曾聽師父提起過一件事?!睂m侍定了定神,緩緩說道,“當年太醫(yī)院有一份關(guān)于您生父的用藥記錄丟失了,沒有被處理掉。為這件事圣上還狠狠地責罰了整個太醫(yī)院?!?p> 聽聞宮侍言,鳳紫若沉默了。
如果這個宮侍所言屬實,那么自己父親的死定有蹊蹺。
“信然,你去把那份丟失的記錄找到。還有他的師父,也一并帶來?!绷季?,鳳紫若終于開口,“他們兩個,調(diào)到芷陽宮來吧?!?p> 說罷,鳳紫若放下手中的茶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們兩個,這幾天就在這里好好待著?!?p> 從暗室走出,鳳紫若想起了很多事,小時候父親的身體一直不好,每天都要喝太醫(yī)院送來的湯藥,那時的自己一直以為母皇心里是有父親的。
現(xiàn)在再去細想,當年父親薨逝時,母皇連面都沒露過,每年除卻定時的皇女們面圣,自己就再也沒有見過母皇,幾次大病,只有長兒和采青在自己身邊。直到九歲那年,父親被廢,自己才在芷陽宮中見到母皇。而母皇那個厭惡的眼神,她一直以為自己看錯了,一直以為是母皇相信了謠言。
現(xiàn)在想來,只怕事情根本沒有那么簡單。父親的用藥記錄丟失了,母皇為何會大怒?而此事,母皇又為何要下令封口?
如果父親是自然病逝,母皇這樣的行為太過可疑。除非,父親的死,與母皇有關(guān)。
在思考間,鳳紫若已經(jīng)走至前庭。她抬頭向正北方向看去,那里有一座高出整整一頭的巨大的宮殿,紫宸宮。
“帝王之家,無母女么?”鳳紫若低低地呢喃著,看向紫宸宮的眼神中蒙上了一層暗色。
林垂文卯時就被喊起來了,在他半夢半醒的時候,被幾個身強力壯的侍從按著沐浴,更衣,梳妝。
由于他只是個側(cè)侍,既沒有婚禮,也無權(quán)身著正紅。只能身著妃色的婚服,由簡陋的轎子抬入芷陽宮。
林垂文投過眼前的金色流蘇看向鏡子,今日自己的長發(fā)被盤起,戴上了發(fā)冠,本就陽剛的面孔在胭脂的修飾下愈發(fā)陽剛。
林垂文收回了視線,這一刻他突然開始討厭自己的這幅面孔,只怕今日七殿下看到他,都不會想碰他吧。
“公子,吉時到了?!?p> 門外侍女的聲音十分洪亮,提醒著他,今天便要嫁作人夫,還是自己傾心之人。
“公子,您該出發(fā)了?!鄙砗笫虖牡穆曇粼俅翁嵝蚜肆执刮囊槐?。
林垂文從梳妝臺前站起來,在侍從的攙扶下,一步一步的走出了自己居住了二十年的閨房。
“公子出閣——”
隨著侍女的吟唱,林垂文走出了林府的三道大門。父親和母親站在前廳等待著他:“文兒,往后好好的伺候七殿下?!?p> 林垂文父親溫柔的握著他的手,最終擦了擦眼淚,沒能說出話來。最終轉(zhuǎn)身埋入自己妻主懷中,哭了起來。
“母親,父親。垂文走了,感謝您二十年的生育之恩。孩兒不孝,無法守護在您身邊,伺候您終老?!绷执刮恼f著,跪在了林雪面前,輕輕地磕了一個頭。
“兒大當嫁,去吧?!绷盅﹪@了口氣,將林垂文扶起,拍了拍他的手臂。
“公子出府——”
侍女中氣十足的吟唱響徹了整個林府和林府門前的街道。林垂文隨著聲音邁出了林府高高的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