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新星球、新世界

　　杜霖跟著那名保安沿著一條光潔的甬道，默默行走了五分鐘后，和之前進入“太空艙大廳”一樣，乘坐一個沒有樓層標識的垂直電梯一路下行，兩分鐘后，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充滿了金屬光澤的地下空間。

　　這是一個相當于兩個籃球場大的圓形場館。四周是不著一物的金屬質感的銀色墻壁。頭頂則是半球型的穹頂，四周燈光聚集，場館通體明亮。

　　地面上，有6個5米長寬的正方形銀色高臺，每個高臺高約1米，被一層類似鋼化玻璃的材質包裹。里面是一個梭型的物體，長約3米，寬2米，外觀和飛機座艙類似。座艙的兩頭是一段鉛灰色的長方體，連接著地面，上面各色熒光小燈交替閃爍。

　　一個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年輕女人和保安做了交接。保安拿過對方簽過字的文件后敬禮離去。女人記下了杜霖自己設定的傳送坐標，然后引導杜霖進入場館一處邊緣，一扇門出現(xiàn)在沒有絲毫縫隙和標識的平滑墻壁上，女人帶著杜霖推門而入。

　　在那扇極為隱蔽的房門后，杜霖看到了一排格子間。杜霖像牽繩木偶似的，從一個房間進入另一個房間，完成了消毒洗浴換衣的一系列準備工作。再次回到場館大廳時，他已經完全換了一身行頭。

　　他穿著一套泛著黑色金屬光澤的寬松衣服，拎著一個同樣材質的背包。背包里，是他的一疊證件、錢包和手機，還有依然酣睡不醒的小象。武器則被扣留著傳送點。在杜霖的一再堅持下，那女人只將砍刀和帶鞘匕首那兩件冷兵器還給杜霖。

　　進入大廳，女人將杜霖帶進了一個標記為1號的高臺前，掏出一張卡片貼在一個刷卡區(qū)面上，然后看著杜霖，杜霖神色淡然，心里卻是緊張，不知對方是什么意思。直到他看到對方手中的那張灰色的卡片，才連忙從錢包中拿出一張同樣灰色的卡片，貼在相鄰的刷卡區(qū)面上。

　　高臺玻璃護罩悄無聲息地緩緩向上開啟。杜霖進入那個同樣需要兩人的工作卡才能打開的單人小艇般的玻璃艙內，仰面平躺下。

　　透過玻璃艙，他看到又有一個穿著同樣白色工作服的男子來到座艙前，和那個女人一人一邊，打開了座艙兩端的長方體。杜霖想不到掀開蓋子的長方體里是什么，只是猜測那應該是兩個計算機控制臺。杜霖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下一秒會出現(xiàn)什么情況。現(xiàn)在，他唯一能夠攥在手里的，就是那個黑色金屬光澤的背包。

　　隔著玻璃艙，杜霖只能瞥見二人的手指在長方體里飛快的敲彈著，如同一對親密的戀人正在合奏一首浪漫的鋼琴曲，杜霖的耳中似乎聽到了優(yōu)美音符在歡騰，嘴角不禁微微揚起。

　　隨著二人的敲彈動作，座艙里泛起一層層光，光越來越亮。隨著光亮越來越盛，杜霖感覺周圍的視聽開始慢慢遠離自己，近在咫尺的座艙玻璃也開始朦朧不清。

　　又要被傳送了，感覺差不多，怎么不是之前的“太空艙”呢？

　　這是杜霖最后心中不解的這個問題，然后他的五感開始遲鈍，似是進入了一個無限延長的緩慢世界，又像是被投入到粘稠的河水中，緩慢下沉，思維和感覺變得沉重而遲鈍。

　　……

　　浩瀚宇宙，星光燦爛。其中深藏著物質運動的偉大力量。它最不可思議的是：一個純粹的物質世界，卻能創(chuàng)造出智慧生命。

　　自從實現(xiàn)了量子物質的產業(yè)化應用之后，人類，這種智慧生命，就相信，哪怕是塵埃，只要經過特別精致的編排，就能締造出完全不同的生存環(huán)境，哪怕在火山之巔，冰層深處，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和空間，他們就能用量子塑造出適應人類居住的環(huán)境。

　　在地球遭受太陽吞噬之后，人類輾轉五百多年，乘坐量子空間器來到銀河外的一顆與地球環(huán)境最為相似的星球。

　　這個被人類稱為乾平大陸的星球，質量相當于十個地球的大小。人類花費了又一個五百年的艱難斗爭，才得以在這個星球極其微小的表面區(qū)域，安居下來。

　　為了保存種族，更為了讓人類能在這個雖然與地球相似、卻依然不能直接生存的乾平大陸上生存，人類發(fā)射了大量的量子衛(wèi)星。其中，有一大半是低軌道衛(wèi)星。它們懸在千米空中，從天上鋪下一層肉眼不可發(fā)現(xiàn)的量子壁障。

　　這種量子壁障如同無限寬廣的隱形鍋蓋，隔絕了從乾平大陸其他晦暗區(qū)域飄來的詭異氣體，也阻擋了這個大陸不同于地球的極端氣候。

　　人類在壁障內部塑造出一個和地球一樣、甚至更加鮮明的四季，和更多負氧離子的人居空間。

　　而壁障之外，則是驟寒驟熱、且隨時會被不知名病毒感染的無人區(qū)，也被這些喬遷而來的地球人類，稱為灰色區(qū)域。

　　經過在乾平大陸一代代的繁衍生存，人類從之前岌岌可危的人口數(shù)量不斷增加。然而，一百年前，在人類居住區(qū)達到空前規(guī)模的時候，居住區(qū)卻不得不收縮規(guī)模。在五十年前，收縮到如今的居住范圍。

　　之所以無法繼續(xù)擴張，主要是因為人類從地球攜帶的、適合形成量子壁障的能源材料，已經降到了最低庫存量，只夠維持現(xiàn)有衛(wèi)星的運轉，而來自乾平大陸的替代材料又不能完全取代。

　　這種情況，就造成了人類不得不收縮生存活動范圍，將資源傾斜到中心地帶，而外圍的人居空間則逐漸陷入棄之不用、食之可惜的尷尬境地。

　　時間一久，那些失去量子壁障保護、處于邊緣的占領區(qū)域，就會淪陷為灰色區(qū)域，其中已經駐扎的人員被異獸和病毒吞噬。

　　杜霖走出E004出入口的森林里看到了那些人類枯骨，就是沒有來得及撤離的居民。那里曾經是和玄武鎮(zhèn)一樣的人居城鎮(zhèn)。只數(shù)十年光景，就被黑暗森林吞噬一空。

　　原本不屬于邊緣的玄武鎮(zhèn)，在外圍城市轟然瓦解后，成為了瀕臨灰色區(qū)域的西陲城市。由于能源材料捉襟見肘，玄武鎮(zhèn)上空的衛(wèi)星，鋪下的那個無形壁障，只能阻擋了來自灰色區(qū)域空氣中飄來的病毒，失去了制造四季氣候的功能。

　　所以，玄武鎮(zhèn)酷暑和嚴寒晝夜交替，具備了灰色區(qū)域的氣候特征，此外，不時還有沙塵暴和颶風之類的災難天氣。在生存條件方面，遠遠不如中心居住地。

　　乾平大陸現(xiàn)存的人居空間目前共有大小城市三百六十余座。為了盡可能地獲取更多的自然資源，第一批到達乾平大陸的先民們，在建設居住點的時候，刻意選擇乾平大陸東部靠海的區(qū)域，分別建立在陸地居住群和海洋居住群。

　　這兩個居住群，是由眾多城市聯(lián)盟而成，海陸兩個城市居住群，被稱為海陸雙盟。

　　海陸雙盟的行政格局，最初是以三城六鎮(zhèn)七區(qū)的城市防御格局建立的。

　　具體而言，就是三個互為犄角的大城市居中，周圍是六個衛(wèi)星小城鎮(zhèn)，在六個小鎮(zhèn)之間，有七個負責護衛(wèi)和開拓的戰(zhàn)時區(qū)，彼此拱衛(wèi)。

　　經過五百多年的拓展和修建，最初的格局基本沒變，不過也發(fā)生了一些變化。由于陸地開拓，相對海洋要便捷，所以，雙方的居住面積和人口數(shù)量發(fā)生了大的變化。

　　陸盟的實際控制面積已經占地七十萬平方公里，間接占據(jù)一百二十平方公里的陸地。

　　海盟實際控制水域面積有十萬平方公里。間接占據(jù)二十平方公里。

　　實際控制面積，很容易理解，就是量子壁障內的面積。然而，量子壁障覆蓋的城市與城市之間，依舊有大量灰色區(qū)域存在。這些灰色區(qū)域就被稱為間接占領，是人類戰(zhàn)士和冒險者錘煉戰(zhàn)斗技能的場所。

　　在陸盟和海盟，城市彼此之間距離的疏密程度，差異極大。

　　陸盟的城市與城市之間，近的相距十多公里，遠的可以間隔數(shù)千公里，而海盟則不可能如此。主要原因就是，海中的異獸遠遠強過陸地上的異獸。距離太遠，城市與城市之間難以做到及時有效的協(xié)同防護和戰(zhàn)斗。

　　在城市交通方面，海陸雙盟的每個城鎮(zhèn)都設立了量子傳送設備，負責壁障內的傳送。量子傳送還有內外之分。

　　這種兩種內外之別，杜霖剛剛體驗。對外部的灰色區(qū)域的傳送，就是杜霖第一次坐的多人乘坐的“太空艙”，對內部的城市傳送則是他剛剛躺下的單人“玻璃艙”。

　　杜霖將要被傳送的地方，就是陸盟西北轄區(qū)的三座中心城市的其中一座，鳳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