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最開始嚼舌根的那一群人全部突然暴斃,之后村里只要是有小孩出生,在孩子六歲之前必遭大難。要么死,要么扛。就算活過六歲之后,生活也不會太如意。只有一家例外,老婆婆的孫子和孫女都沒有任何問題。
久而久之不少人都漸漸搬了出去,尤其是準備要小孩的年輕人。年老村也慢慢的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年老村。
很多人都來調(diào)查過原因,可是毫無頭緒。反而讓年老村的詛咒在周圍擴散開來,出去的人越來越多,進來的人也越來越少。
短短幾年村子就失去了原本熱鬧的景象。
其實原因老婆婆知道,她感受得到。只不過因為父親的囑托,她不敢說。
直到前幾年,被抓走的那個靈體竟然和往常的不一樣,被一臉驚恐的提著出來。從窗外看見正在檢查門窗關好沒有的老婆婆,大聲喊了出來:“婆婆救我,我怕。”
看著一個五歲的小孩臉上寫滿了恐懼,那一聲‘婆婆救我’讓老婆婆于心不忍,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沒忍住叫了出來:“放下?!?p> 穿著紅衣服的生物有著一個巨大無比的肚子,頭顱上長滿了肉瘤,整個身體沒有一處看著像正常人。就連腿都多出來好幾只,但卻沒有腳掌。聽到聲音停了下來,認認真真的看著老太婆,滿是肉瘤的臉上寫著疑惑,甚至有些驚奇自己能被一個普通人感應到:“確定?”
“嗯。”心里雖然害怕,但孩子是無辜的,老婆婆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下一刻老婆婆才知道她的父親為什么讓她不要管任何事情,因為父親的緣故,自己家里沒有慘遭不幸,這頭生物也愿意賣給父親一個曾經(jīng)的情面。
所以答應放下可以,交換為前提。
一只青色血管遍布沒有指頭的手朝著老婆婆伸了過來,在快要抓到她的時候,老婆婆卻被人一把扯開,她的老伴見老婆婆半天還沒弄好,有些擔心過來看看。
而那只恐怖的手,或者說蹄子順勢就搭在了老頭的手上。不過老婆婆不知道的是,當時老伴感到手上冰涼,卻沒有恐慌反而朝著窗外笑了笑。嘴唇張了張,卻沒有發(fā)出聲音:
給我?guī)滋臁?p> 幾天過后,老伴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在一天夜里拉著老婆婆的手躺在了床上,就再也沒有醒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其實老婆婆過得沒他想象中的那么如意,至少沒有享受到他想象中的天倫之樂。在生命里的最后一程,大部分都要坐上大前半生都很少坐過的公交車。
農(nóng)村人自古以來相信一件事,就是沒換牙的小孩說話特別準。那天晚上的孩子被從床上搖醒,就特別害怕的跟父母說起他做了一個夢,是對面的婆婆把她救下來的??赡苁撬依锍鲞^道士,也可能是她家一直平安。于是都覺得老婆婆似乎對大家有所隱瞞,認為她自始至終都能救村里所有的孩子。
不停的有人上門拜訪,說是幾十年的老鄰居了能不能幫個忙。這種現(xiàn)象直到幾天后的老頭死去,人們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一命換一命??墒牵秊槭裁床粨Q我家的孩子,很多人開始泛起了心思。在確定老婆婆再也不愿意之后,尊敬變成了疏遠,甚至仇恨了起來。
強烈的道德綁架讓老婆婆不堪重負,聽老伴生前的安排搬到了城里。直到遇見周爭青他們才決定回來,人心再怎么險惡,孩子始終是無辜的,在面對丑惡的人心之后老婆婆一如既往的善良。
周爭青一個人走在村里的水泥路上,這里的地形復雜到就算問過老婆婆之后,他也仍然不知道誰家是誰家。只是想著出來走走,提前摸摸情況。結果,太陽好大……
“娃子,今天早上是和李蘭英一起來的吧?”一個看上去和老婆婆年紀差不多的幾個老頭坐在樹底下。
“嗯,有事?”周爭青知道他們說的是誰。
“真有膽子還敢回來啊。”另一邊的老頭陰陽怪氣的說道。“村里人因為她死了多少孩子知道嗎?”
“要我說啊,這村子有今天和她家逃不開關系?!币粋€拿著煙斗在石頭上敲打著老頭停下了手中的活,語氣不善的說道。
看著眼前七嘴八舌討論起來的一群老頭,周爭青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他沒有先入為主的觀念,認為老婆婆說得就一定是事實。
恰恰相反,他覺得當一個人在描述一件事情的時候,往往會加入主觀情感在里面。所以從別人那里的聽說,他一般視情況取可信程度。但實際情況一般不會超過八層,具體的需要自己進行徹底的了解后才能拍板定論。
可是一群歲數(shù)加起來幾百歲的男人在這里碎嘴,真的有些讓人噓唏。
“還沒說完嗎?”周爭青走進了林蔭,這太陽實在是有些讓人受不了。
“娃啊,不是我背后嚼你奶奶舌根,說她壞話。當年的情況你們這一代根本不了解,你奶奶啊,做錯事了,做錯大事了。”一開始跟周爭青打招呼的老頭有些激動的說道。
“我說,你們活到狗身上去了嗎?”周爭青笑著說道。
“你這娃子說的是什么話?”敲煙斗的老人重重的把煙頭砸在石頭上,一臉怒氣的看著眼前這個說話沒遮沒攔的臭小子。
“有媽生沒媽教的玩意兒?!逼渌寺牭街軤幥嗟脑捯擦R了出來。
“據(jù)我了解,當年的事情就是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吧。幾十年了還是這個樣?那些流言不會是你們傳出來的吧?”周爭青被罵了兩句也沒有生氣,像是朋友一樣的坐在了幾個老頭旁邊。
“哪里是我們傳的,當年說得人多去了。”其中一個老頭說完似乎是覺得有什么不對勁,連忙補充道:“而且怎么可能是流言,當年村里有人抓住了他們現(xiàn)行的。”
“就是。”
“就是?!?p> “你們誰抓住的?”周爭青目光輪流轉(zhuǎn)換在幾個老頭身上,示意反問:“你?你?還是你?”
“你這娃子,都說是有人了嘛。”被盯過的幾個心里有些發(fā)虛,但嘴上不饒人。
“那你說說是誰?”周爭青打定了追問到底。見人沒有吭聲,做吃驚的模樣輕捂住嘴:“不會真的就是你們吧?說說當時是怎么個情景,我這一小輩不太了解。”
“你這孩子年齡不大,怎么說起話來咄咄逼人的?”敲煙斗的那個老頭看起來讀過幾年書,隨即說道:“哎,沒煙絲了,我得回去一趟。”說完起身準備離開。
“老哥你不說走還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我是過來找我那老婆子的,還在地里還沒出來呢。她娘咧餓不死她……”
罵罵咧咧的跟著走開。
“就是就是,我還要回去把被子給拿出來晾晾,不然這太陽可惜了?!?p> 幾個老頭各有各的借口,都打算離這個臭小子遠一點。
只剩下周爭青一個人坐在那里,看著離開的幾個老頭笑道:“嘴那么碎,怎么不說去奶孩子?”
幾人步履本來就有些不穩(wěn),聽到這話差點沒躺下去。
你娘的個龜孫,嘴上沒毛怎么說起話來那么扎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