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聲,破風聲,都沒有了。蓋聶凝神半晌,才確認那人已經(jīng)斃命。
“你做什么!”端木蓉還被他抓著手腕,用力一掙,竟沒有掙脫。
蓋聶這才意識到他情急之下舉止逾禮,連忙松了手。端木蓉雖然有些羞惱,卻也沒有真正動氣,方才那一瞬千鈞一發(fā),畢竟多虧了蓋聶機敏。
“冒犯了?!彼⒁活h首,便趕快向莊園外走去。
不遠處果然有一具尸體,胸口暗器盡沒,已斷氣多時。蓋聶扳過他的頭頸,在后頸處,赫然有一處蜘蛛紋樣。
羅網(wǎng)?
竟派了羅網(wǎng)殺手來追殺他……嬴政不知對他是看重還是恨極,居然出動了羅網(wǎng)的殺手,跟蹤到鏡湖醫(yī)莊來殺他!
這時端木蓉也跟了過來。她雖不知此人隸屬于誰,但就從能夠隱藏氣息如此接近來看,想必也是一個高手。既然是針對蓋聶出手,多半就是秦國的追兵。
隱世的鏡湖醫(yī)莊,此時怕是已經(jīng)危機四伏。
一時靜默,半晌,蓋聶才開口,“我會盡快帶天明離開?!?p> 繼續(xù)在這里留下去,他遲早會連累端木蓉和月兒,為今之計,只有立刻離開鏡湖醫(yī)莊。端木蓉眉頭微蹙,沒有說話,她自是明白此時讓蓋聶離開便可保得此處平安,只是蓋聶傷重未愈,這時離開,與送死有什么區(qū)別?
“大叔!”正想著,天明已跑了過來。
一同跑來的還有高月,兩個小孩氣喘吁吁神情緊張,似是遇見了什么膽戰(zhàn)心驚之事。
“大叔,”天明連忙說道,“我和月兒看到一只白色的大鳥飛過去,鳥上面還有一個人!他是不是秦國來的壞人?”
蓋聶心膽一震,背后登時升起寒意——若說剛才的羅網(wǎng)殺手讓他有了警覺,那么天明此時的話,便讓他有了真切的緊張。
他知道天明口中的人,是白鳳。
昔日韓國百鳥刺客組織的成員,之后加入流沙,成為了韓國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韓國覆滅后,他作為衛(wèi)莊手下,與赤練共為逆流沙的核心成員,趙國動亂以及新鄭叛亂,包括前不久的燕丹之死,都有此人的參與。
白鳳找到了鏡湖醫(yī)莊,就意味著,衛(wèi)莊也已經(jīng)要對他下手。
他環(huán)視一周,最終目光鎖定在了某一處上。他隨手拾起一段枯枝,凌厲一擲,隨即便有一只鳥兒應(yīng)聲而落,那鳥被枯枝貫穿了身體,在地上撲棱幾下,便不動了。
“這是……”高月一驚。
“這是諜翅鳥,專司監(jiān)視傳達,”蓋聶嚴肅道,“你們遇見的那個人雖然不是秦國的追兵,但也是極其危險的人物,此處已經(jīng)不能停留,我們需要立刻離開!”
端木蓉看向他,“是流沙的白鳳?”
蓋聶點了點頭,“白鳳能夠號令百鳥,這諜翅鳥便是他刺探消息常用的手段,鏡湖醫(yī)莊已經(jīng)暴露在衛(wèi)莊的視線之中,此處危險,你和月兒也要迅速離開?!?p> 端木蓉點點頭,當即對高月說道,“月兒,你去收拾一些重要的東西,我去找一輛馬車,我們立刻離開這里?!?p> 高月雖不太明白,但也立刻點頭,跑進屋里。蓋聶看向端木蓉,沉聲道,“端木姑娘,我們走相反方向,衛(wèi)莊目標在我,我來引開他,你和月兒盡快趕去平安的地方?!?p> “未必。”端木蓉目光極冷,“只怕衛(wèi)莊的目標未必只有你一人,你和我一起走,去墨家機關(guān)城?!?p> “這……”蓋聶一怔,那豈是他能去的地方?
“流沙惡名在外,衛(wèi)莊和他的手下也是武功高強,”端木蓉繼續(xù)道,“一旦我和月兒遭遇他們,也是兇多吉少。你既然是劍圣,想必與衛(wèi)莊也有一戰(zhàn)之力,你護送我和月兒過去?!?p> 這話不是沒有道理。論武功,端木蓉絕非衛(wèi)莊的對手,萬一遭遇流沙,反而更加兇險。他護送端木蓉到墨家范圍,待她安全,他再走不遲。
“大叔……”天明察覺到氣氛壓抑,小心道,“那這個,是不是也是那個壞人的東西?。俊?p> 他攤開手掌,是一枚白色羽毛。
“這個叫鳥羽符,是諜翅鳥用來追蹤的線索。”蓋聶拉住他的手,“天明,你去檢查我們所有的物品,凡是發(fā)現(xiàn)這種羽毛,一律毀掉,明白了嗎?”
天明眼神堅定,點點頭,“放心吧大叔!”
……
馬車疾馳在懸崖峭壁的小路上,一刻不敢停歇。
蓋聶緊握韁繩,駕車疾奔在懸崖邊狹窄的小路上,端木蓉在車里抱著月兒,心頭雖然有些不安,卻也依舊冷靜沉著,神色如常。
馬車一路顛簸,速度極快,但還算平穩(wěn)。簾子晃動間,端木蓉抬眼,便看見蓋聶的背影寬闊安然,如山岳般巍然不動,心中又莫名多了幾分踏實。
或許是知道此人武功高強,或許是知道此人一諾千金,總之,盡管明白蓋聶與墨家不是朋友,但此時此刻,她愿意去信任這個人。
突然,天空中傳來一聲清利長鳴,隨即便有狂風卷起。馬車劇烈晃動,緊接著便是天明驚恐的聲音:“大叔!那只怪鳥又來了!”
巨大的白鳥遮天蔽日地飛來,馬車與其相比渺小如螻蟻。它探出利爪,將正在奔跑的馬匹擒住,之后振翅一起,馬匹連帶馬車都被帶離了地面。蓋聶當機立斷,拔劍便斬斷韁繩,同時又向車里的端木蓉喊道,“快下馬車!”
馬車左右搖晃幾欲顛覆,端木蓉被來回沖撞,根本穩(wěn)不住身子。聽了蓋聶的話,她一手抱住月兒,另一手扳住車架,奮力向外探出身體,而甫一探出車外,她便驚出一身冷汗——馬車搖搖欲墜,大半都掛在懸崖外了。
“端木姑娘!”蓋聶急道。
她抬頭,就看到蓋聶正向她伸出手,眼中分明是真切的焦急。她并不忸怩,干脆利落地緊緊握住那只大手,隨即身體一輕,整個人連同月兒都被拉到了安全的地方。幾乎是同時,破損的馬車向懸崖下墜去,幾聲分崩離析的碎響后,再也沒了動靜。
她的心臟怦怦跳著,連忙看向高月,“月兒,還好嗎?”
高月似是受了驚嚇,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流沙追上來了,白鳳此時就在附近?!鄙w聶沉聲道,“我已檢查過馬車,又清理了周圍所有的諜翅鳥,選得也是偏僻小路,白鳳如何能追上來?”
“白鳳在流沙中本就擅長追蹤,或許他有其他的手段。”端木蓉想了想,說道。
蓋聶神情嚴肅,對她的猜測也是半信半疑。他等了片刻,那只白鳥卻在掀翻馬車后一去不返,再沒了蹤影,莫非,白鳳也已經(jīng)離開了?
流沙如此緊密地追蹤他,又怎么會只為了損毀一輛馬車,拖延他的行程這么簡單?
眾人步行了一陣,走到了一片臨崖開闊的地方。無論如何,此處總會更安全些,至于之后要怎么趕路,他還須另做打算。
“月兒,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突然,天明問道。
高月瑟縮了一下,沒有說話,手卻握得更緊。端木蓉察覺有異,便伸手去拿,“月兒,是什么?”
高月手一抖,那物事便飄飄悠悠地落了下來——正是一枚白色羽毛。

顧望星河
自己追的漫畫十天一更:啊我等不及了我枯了 自己寫的文十天一更:啊,我真是太勤快了,要給自己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