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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秘史

第三十四章

流沙秘史 顧望星河 2264 2019-09-08 20:54:09

  夜色闌珊,萬籟俱寂。

  晚上才是紫蘭軒真正喧囂起來的時候。只是最近幾日,禁衛(wèi)軍的白統領說新鄭城內有賊人混入,夜間一律戒嚴宵禁。因而即使是紫蘭軒這般夜夜笙歌的風月之地,天一黑也關了門。

  窗欞緊閉,隔斷月光,朱紅欄桿也顯得晦暗。偌大的建筑,只有門口掛著兩盞孤零零的燈籠,在輕柔的夜風中微微搖晃。除此之外,一切都是靜止,仿佛沉睡。

  一個人影瞬息躍過,隱藏在紫蘭軒背光的角落里。隨即,低低傳出窗戶被推開的吱呀聲,月光暗了又明,然后就再沒了動靜。

  不久后,一扇窗里亮起燭火。

  四人圍案而坐,燃了燈火,眾人才看清了白鳳的傷勢。一支短箭從白鳳上臂刺入,貫穿內外,血已洇濕了整個衣袖,看著觸目驚心。

  “你隨我回府,我為你找大夫!”紅蓮堅決道。

  “不可?!卑坐P低聲道,“外面追捕我的人還未走,此時絕不能回府?!?p>  “那你的傷......”張良看著他,眼中憂色明顯。

  “看著嚴重罷了?!卑坐P自己封住幾處大穴,然后用另一只手握住箭尾,屏住呼吸,猛的一抽,便將短箭從手臂上抽了出來。

  “你......”看他動作,紅蓮都不由得顫了一下。

  “我來為你止血?!弊吓谝慌钥戳嗽S久,眉頭皺的死緊,最終還是走上前去。

  最近為了方便調查衛(wèi)莊的事,四人平日里都宿在紫蘭軒中。所幸如此,這一夜白鳳才有處可藏。他避開追蹤的士兵,直接從窗戶進了張良房間,而張良又迅速叫來紅蓮和紫女,因而得以及時議事。

  “你今夜究竟遇到了什么?怎會受傷?”張良擔心之色猶在,語氣急切。

  “那地下機關,十分兇險。”白鳳由紫女包扎著傷口,微微皺眉,“入口在正殿屏風后,很是隱秘,而下面的甬道每一步都有設計,稍有行差踏錯都會喪命。起初的機關尚屬簡單我還可以應付,不過行至中途便中了機關,不得不退出來了?!?p>  “你出來時可有被人看清面目?”紫女問。

  “沒有,”白鳳應道,“我脫身極快,他們并沒有追上?!?p>  “王宮中......怎么會有這么兇險的機關?”紅蓮喃喃問道,神色驚疑。

  “那個機關,我感覺似乎是......監(jiān)獄?!卑坐P沉吟片刻,還是開口,“里面有守衛(wèi)士兵,還有通風口,似乎是長期有人待在里面。而且地下有很長的甬道,兩邊有許多封閉房間,房間上的鎖十分精巧。機關中的巡邏士兵我之前從未見過,且每個人武功不低,像是為某人直接統轄的私軍?!?p>  “白鳳......你確定,正殿地下的機關,是監(jiān)獄?”突然,張良開口問道,臉色有些發(fā)白。

  “多半可以確定?!卑坐P看著他,“怎么了?”

  “若僅是機關,我還不敢確定,但聽你這般描述,我便明白了......”張良神色十分不好,語氣也變得低沉,“韓國,監(jiān)獄,大型機關,又十分兇險……那,正殿地下的,大概就是——”

  他每一個字都很清晰,“死魂牢?!?p>  “死魂牢?”紅蓮并未聽說過。

  “這也是我前幾日問了祖父,才知道的?!睆埩济佳鄱挤路鹑旧狭怂渲?,“死魂牢,是三百年前晉國所建,與秦國的噬牙獄,并稱當世最險惡的兩大牢獄。傳說秦國噬牙獄是由姜太公所造的集機關術之大成者,當時同樣精通機關術的公輸家聽說后,便稱要造一座比噬牙獄更兇險的牢獄,挑戰(zhàn)姜子牙,也是挑戰(zhàn)秦國?!?p>  “一座可以與秦國相抗衡的牢獄?”白鳳道。

  “死魂牢融合了當時公輸家機關術的精華,的確與噬牙獄不相上下。”張良繼續(xù)說道,“晉國因此大量吸納秦國的罪臣或叛逃劍客,將他們關入死魂牢中,用以要挾秦國。而秦國同樣在噬牙獄中關押大量晉國罪臣以反制。后來,兩國結為秦晉之好,實際上不過是為了交換各自罪臣?!?p>  “再然后,趙魏韓三家分晉,因為死魂牢位于晉國南方,于是人們便猜測其分到了韓國。”張良長吸一口氣,“事實也確實如此,死魂牢就在新鄭,當時的韓國君王為了更好地利用死魂牢,便在牢獄的地上建造了韓國王宮。那日舉行壽宴的大殿,應該就是死魂牢的入口?!?p>  “那便沒錯了?!弊吓渎暤?,“壽宴那日才開始運作的機關,正殿地下的死魂牢,以及根本未走出正殿的衛(wèi)莊......如果我想的不錯,衛(wèi)莊此時,多半是被關押在死魂牢里!”

  “那我們......便將他救出來?”紅蓮急道。

  “不可?!睆埩紖s駁道,“我們說了這么多,終究不過是猜測,具體正殿地下是否是死魂牢、衛(wèi)莊兄是否在死魂牢中,還不能確定。若是貿然行動,非但會打草驚蛇,還會為衛(wèi)莊兄招致殺身之禍。”

  “那我們應該怎么做?”白鳳道。

  “要探清下面究竟是不是死魂牢,以及衛(wèi)莊兄是否在里面??梢缘脑挘€要弄清楚機關可有破解之法?!睆埩嫉溃凹热灰胰?,要救人,就必須做好充足的準備。”

  “那我便再去一次?!卑坐P站起身,“我去過一次,已知曉了前半段的大概情況,這次再小心一點,就可以知道衛(wèi)莊是否在里面?!?p>  “不行,你已經受了傷,不能再冒險?!睆埩伎粗坐P,又轉向眾人,“既然知道兇險,便要趨吉避兇,我們的行動不能全靠武力,還要迂回一些。”

  他的目光十分堅定,隱隱有風雷涌動,褪去了所有的青澀,“這一次,我去!”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子房!”紅蓮急切道,“你毫無武功,如何能冒險?”

  張良卻突然笑了一下,自信微露,如光風霽月,“祖父告病,我便暫居相國之位,而當初韓非赴秦,司寇一職空缺,便由我來接任。如今......相國與司寇兩職加身,我便主管韓國所有刑罰牢獄之事。我要進死魂牢,誰能攔我?”

  字字鏗鏘,仿佛金石相擊,冷光乍迸,鎮(zhèn)人心魄。

  “且,恰恰因為我不會武功,沒有人相信我會興風作浪。”張良笑意依舊,雙手相圍,向眾人揖以一禮,“身處流沙多年,各位對子房多有照顧,不曾讓我涉任何險境??墒羌纫孕讨剐蹋重M能沒有犧牲全身而退?從我加入流沙那一天起,我便做好了今日的準備?!?p>  紅蓮看著他,心中復雜難言,又確實動容。

  子房,從來都是無懼的。

  每一粒沙都有它的使命和宿命,縱使命運的車輪軋軋碾過,它們也會在塵埃里蓄勢待發(fā)。天地之法,執(zhí)行不怠,它們便是那無形,卻最強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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