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醫(yī)生悄悄來了老李家,說是拜年,其實仍舊是為著她兒子羅小寶。
她這兒子上年春節(jié)來過后,吳醫(yī)生壓著侄兒吳磊給帶去了深圳,工作不到一個月,每天睡到十點才來上班,某次接個電話,對方語氣強硬了些,這小子在電話這頭跟人家客戶吵了起來,把好好的一單生意給攪了黃。
后來客戶把這事情捅到了李國慶那里,一路查下來,就是羅小寶惹的禍,李國慶發(fā)了一通脾氣后,叫吳磊抽個兩天假把羅小寶給送回了小城。吳醫(yī)生雖然覺得李國慶小題大作,但終究是自己兒子干了這沒臉的事情,只得自己認(rèn)了。
怎料這小子從小嬌生慣養(yǎng),任性慣了,去深圳見識了一圈,心也跟著野了起來,吵著鬧著要去深圳打工,可自己又不敢獨自跑了去,非得叫他老子娘在去求李國慶,吳醫(yī)生心疼兒子,于是找著吳磊說情,吳磊明確告訴吳醫(yī)生他不敢接收,這小子知道了,就在家又哭又鬧,最后拿著把刀架在脖子上,說吳醫(yī)生不去求李國慶,他此刻就去死,吳醫(yī)生被嚇壞了,求著兒子不要做傻事,連忙趕著到了老李家來。
聽得這話,老李也不好說什么,只得應(yīng)承了下來,晚上老李老婆給兒子打電話說起這個事情,被李國慶把狠狠說了一通,叫他們以后少接這種破事情,他開的是公司,不是福利院、難民營!
魏紅突然出現(xiàn)在了巷子里,陳鑫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了,看守所沒多久便放了魏紅。陳鑫逃跑時從老李家那巷子頭的高墻翻過跳下,把腳踝給摔傷了,原本不算太嚴(yán)重,但由于在看守所里沒得做治療的條件,整個從小腿到腳腫得老大,等后來略好了些,走路就一直是一瘸一拐的。
魏紅的老媽來了巷子里,她一直住在江邊的一片高干區(qū)的房子里,與吳院長還是鄰居。魏紅老爸死后單位照顧家屬,這房子就一直給魏紅老媽住著沒有收回去。
這老媽子見三十好幾的女兒十一二點還在家里挺尸不動,家里頭亂得像個狗窩一樣,自己孩子不帶扔在她那里,放出來了也不去看她,也不管孩子,一下子火氣從腳底沖到了腦門心,把個已經(jīng)幾歲大的外孫女扔到屋外頭,抄起一把掃帚就朝床上躺著的魏紅劈頭蓋腦地打了起來,嘴里罵著:
“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氵@個作死的賤種!每天給我干些個臭不要臉的勾當(dāng)!”
魏紅被打得從床上跳了起來,見自己女兒盈盈怯生生地躲在門口望著,她奪過她老娘手上的掃帚,喊道:“媽!你把盈盈仍在外頭不怕她跑丟了嗎?!”
“你還知道關(guān)心你女兒?你還知道要臉不成?!”
這時候魏紅聽得女兒在門外頭哭喊,趕緊沖出去把女兒抱了進了,給她擦了擦眼淚,安慰著說:“沒事的,盈盈,什么事情也沒有!”
魏紅老媽見著,坐在床上哭了起來:“這以后怎么辦,你這日子怎么過哦……!這到了下半年就上學(xué)了,是該叫趙瑩瑩,還是……!”,魏紅老媽說著,漸漸覺說不下去了,又開始淌著淚來!
母女兩個就這么坐著,一言不發(fā)地各自發(fā)呆,屋子里沒個烤火爐子,冷得很,盈盈被魏紅抱在懷里,她望著魏紅說道:“媽媽,我好冷!”
魏紅聽了,將女兒抱得更緊些!這時候她老媽發(fā)話問道:“你給我句話,你接下來要怎么辦?!”
魏紅不說話!
“你難不成還是要跟著他?!”
“嗯!”
“你真是哪條道黑,你走哪條啊你!你這是把自己往絕路上逼你知道嗎?!魏紅!”
“陳鑫對我是好的,不然也不會這次把事情都攬在他一個人身上!”
魏紅老媽聽了,氣得不住地捶胸,說道:“你完了!魏紅,你徹底完了!哎!我的命哦,真是苦啊,怎么生了你這么個不爭氣的沒臉貨!你要是還有個兄弟姐妹,你就是此刻去死,我眼睛眨也不會眨一下!”
盈盈聽得外婆與媽媽又吵了起來,也跟著哭起來,魏紅媽媽走過去把盈盈扯了過來,她對魏紅說道:
“你年輕的時候就說他愛你,我那時候還曾想過試著去相信他,還想過是不是要試著接受他,結(jié)果……,結(jié)果他第二天要去跟你打結(jié)婚證了,先一天晚上和一幫狗男女搞什么‘晚會’,被抓了去差點沒給槍斃了,他自己老爹也因為這個事情,沒了評職稱的機會!你現(xiàn)在不敢說他愛你了,換成‘他對你好’!我就奇怪了,一個對你好的男人,怎么不教你些好,怎么不想著做女兒榜樣,為女兒謀一個未來的保障,反而帶著你一起販毒,管也不管自己女兒?!”
魏紅啞口無言,愣在那里,腳上襪子也沒穿,就這么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她老媽見得,更是一股悲涼從心里頭翻出來,拉著外孫女盈盈就回了家去。
魏紅抓了抓頭發(fā),嘆了口氣,她環(huán)顧忘了一眼四周,似乎有些懷念當(dāng)時跟著小趙過日子的時候,家里頭溫馨又干凈的樣子,而現(xiàn)在,這房子臟了總是可以收拾得煥然一新,她的生活,怕是永遠(yuǎn)也不可能了……。
想到這些,魏紅覺得越想越是頭痛,于是倒了床上,又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