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宮的桌案上,一封信件被撕得粉碎,古氏扶正歪掉的頭釵,緊握的手遲遲不敢松開。
“本宮有什么錯?!痹谘蹨I還未掉下來的那一刻,古氏硬生生擠出一個笑臉,一揮手打掉茶盞。婢女伏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暫時沒有受到嘉美人的牽連,但北疆的那位已經(jīng)默默施壓,古氏暫時沒有任何機(jī)會踏出凌霄宮,身邊的婢女就剩一個了。
“本宮厚待你這么些年,是時候為本宮做點事了?!?p> 嘉美人被除了位份,只能算個受過恩寵的宮女身份在司衣庫受罰,受盡欺凌。其實想想混這么久還是個美人也挺難的,我輕輕摸著豆子的毛,恢復(fù)食欲的豆子喵喵直叫,好家伙又餓了?
后花園的一條僻靜小路上,一位眼熟的宮女在夾竹桃樹下鬼鬼祟祟,纖細(xì)的手指輕輕地收集著什么,然后又匆匆走向花園的偏門。
司衣庫的水房,是宮人受罰最嚴(yán)酷的地方。本就清冷惡劣的環(huán)境加上沒日沒夜的水房工作,讓那些后宮優(yōu)渥慣了的婢女們苦不堪言,應(yīng)氏,不應(yīng)該叫宮女劉氏,雖說不是高貴身份養(yǎng)成的閨秀,但曾經(jīng)的青樓生活,也是捧得她人上人。剛開始還能嚷嚷著古氏的偏愛,得知身份敗露后只能灰著臉完成嬤嬤布置的工作,當(dāng)然,還有其他受罰者塞給她的工作。
“今兒啞巴了,不嚷嚷了?”嬤嬤也算見人無數(shù)了,一眼能夠看出劉氏的身份水分,特別是得知此人頂替身份還受過寵,更加不滿了。本就捉弄劉氏的婢女們一下子散開,都不敢和嬤嬤正面對峙。
“嬤嬤哪里的話,奴婢也是想好好做事,替您分憂?!眲⑹线€想著找機(jī)會出司衣庫,再怎么也要在宮里尋得差事,不然怎么活。
“你想的挺美的,今天水房依然由你收拾?!眿邒咚ο乱痪湓捑妥吡?,身后放下的吃食早就涼了,小小的瓷碗里沒有一點油水的湯羹深深的吸引著劉氏,她已經(jīng)一天沒有喝水了。
劉氏左右看看,沒見到一個人,正好沒人和她爭吃食了。她放下手中的掃帚,小跑到水房側(cè)面關(guān)上門窗,坐在水池的邊沿小心翼翼地洗去滿手的污穢,然后才捧起瓷碗,小口地喝起來。
但沒出一刻鐘時間,腹部的劇痛讓她手中的瓷碗跌落了。她不可思議的看著地上的瓷碗,手已經(jīng)無力地搭在水池邊,她想呼救,但沒有辦法發(fā)聲。
“救......命......”一聲絕望的呼喊從喉嚨深處飄出來,還沒到嘴邊就散了。劉氏沒有想到自己會遭人暗害,緊閉的門窗好像也在嘲笑自己,她硬撐起的身體掛在水池邊上,她看著渾水倒映著自己的臉,嘴角因毒素的蔓延已經(jīng)流出鮮血,她冷笑一聲,任憑身體滑入這污水,就像一朵經(jīng)受了風(fēng)霜的花最終要掩入泥土,水淹過她的頭顱,她早就沒有力氣反抗。
次日,在宮女和嬤嬤的尖叫聲里,曾經(jīng)的嘉美人,現(xiàn)在的婢女劉氏在水池中被發(fā)現(xiàn)了,她清冷的臉蛋依舊清冷,只是沾滿污泥,腫脹不堪。
劉氏的意外離世我不是最先知道的,但王芳凝千叮嚀萬囑咐也沒有用,鈴兒直接告訴我了。本就沒有經(jīng)歷過這等事的身體反應(yīng)如此之大我是很意外的,胃里翻滾,甚至腹部刺痛,不到一會額頭就布滿冷汗,我支撐不住只能扶著軟塌躺下,鈴兒黃了神,青鶯反應(yīng)神速沖出門去找太醫(yī),而我緊皺眉頭,仿佛腫脹的劉氏就在我面前。
皇帝沒有任何表示,太后早就因劉氏頂替他人入宮一事怒斥了皇帝身邊所有的宮人,皇帝現(xiàn)在也不想管此事?;屎笳境鰜碚宫F(xiàn)慈悲胸懷,已經(jīng)下令按美人的制度下葬了。這也不是給劉氏臉面,這就是為了皇室臉面。
應(yīng)大人被銀兩管住了嘴,皇帝大手一揮讓應(yīng)家吃穿不愁,至于女兒的榮華也就不值一提了。也許尋常人家的生活,會更金貴的多。
太醫(yī)跪在跟前太久,我讓青鶯上茶,好聲好氣地問著原因,只說是驚嚇過度,讓我好生安養(yǎng)。我去,這身子這么弱?
我只覺得奇怪,但一想也就明白了,某個人急著撇清關(guān)系也不是不可能,但這么顯眼的做法,她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吧。
皇帝姍姍來遲,眉頭緊蹙,一句話也沒說就在床邊坐著,茶也不喝,就這樣坐著。
“朕的不好,都怪朕。”
我不想說話,這段時間一直不安穩(wěn),我身體遭不住罪也是有原因的,我閉上眼睛,輕輕的撫上他的手,他反手輕輕握住,也不說話了。
凌霄宮的寢殿,古氏稍稍舒展了眉頭,鏡子中的那雙眼睛凌厲又充滿計謀。
“這下,已經(jīng)沒有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