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最美麗、最富庶的地方,江南認第二,估計沒有別的地方敢認第一。
這江南只是一個統(tǒng)稱,涵蓋了陳國兩個州,江州、南州。
這一日,山間小道上一輛牛車緩緩顛簸而行,驅車的是個老婆婆,面上有些風霜,看起來和藹可親,不時的回頭和車上的孫子說說話,只是牛車上的小孩似乎并不是那么開心的樣子。
“易兒,在想什么?”
“祖母,那刀,我們以后還能拿回來么?”
老婆婆搖了搖頭,“看天意吧。”
“祖母,你不是說這是我們顧······”這孩子顧字一說出口便被那婆婆給瞪了回去。
被喚作易兒的小孩兒小嘴嘟囔了一下,接著說道:“祖母,你不是和我說這刀是我們家最后的依仗了么?”
至此,想來諸位已經明白,這兩人正是從陳國京城元都逃出來的老太君和顧驚鴻二人!
只不過顧驚鴻現(xiàn)在不叫顧驚鴻,現(xiàn)在的他叫明易。至于為什么叫明易,明乃是顧驚鴻母親的姓氏,易,則是老太君希望以后顧驚鴻的路能走得更容易些取得。
老太君道:“你忘了你秦爺爺怎么說的了么?”
明易不作聲,他自然知道,秦爺爺說,人才是最后的依仗,只要人活著一天就會有希望,如果放不下眼前的這柄刀,那么他們一老一小帶著刀遲早會露出馬腳,倒不如直接讓陳皇保管著,最是安全,至少知道這柄刀在哪里,若是以后有本事了,那便去拿回來,若是沒本事,這刀就算在你手里你也守不住!
只聽老太君道:“孩子,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刀已經不是我們能夠拿在手里的了。若是真有一天,還有機會的話,我們再去把刀拿回來吧。”
“易兒,以后不許你再提一個顧字,聽到沒有?!边@句話老太君說得格外嚴厲。
明易如同小雞啄米一般連忙點點頭:“知道了,祖母?!?p> “祖母,秦爺爺他們全都死了么?”
老太君聞言心頭一顫,艱難的說出口:“是?!?p> 當初的計劃,便是所有人都死,來換他們二人活!如今二人才算是逃出生天,老太君緩和道:“易兒,我們是靠著多少人的犧牲才活了下來,聽祖母的,以后一定要謹慎謹慎再謹慎,懂么!你是我們顧家唯一的血脈了,咱們這一生,不求能報什么大仇,祖母只求你能平安長大,到時候給我們家添些子孫。讓顧家不會斷了血脈?!?p> 明易點了點頭,“祖母,那別人會不會學了我家刀上的功夫?”
老太君聽了道:“這個你可以放心,除了你,沒有人能學那刀上的功夫?!?p> 明易奇道:“祖母,為什么?”
老太君搖了搖頭,邊趕著牛車便想著,好一會兒才開口:“具體什么原因你祖母我也不清楚,百戰(zhàn)刀上的武功好像除了你顧家血脈可以看得到,其他的人看久了都會頭暈目眩,不得真意?!?p> 明易松了口氣,老太君見此笑了:“原來你是怕別人把咱們家的功夫學了去?!?p> “孩子,你知道么,習武,人才是最重要的,同樣的一門功夫在不同的人手里就回有不一樣的效果!如今內功你有混元如意二極功,掌法有寒冰掌,還有你孫爺爺?shù)幕靡舴?,這些已經足夠你學習了!”
明易點了點頭,眼中充滿了光芒。
轟隆隆,就在這時,爺孫兩人感覺自己牛車下面的土地震動了起來。
老太君眼神一凜,有人來了!
果然,不遠處十幾道人馬卷著煙塵向著他們沖來,在明易驚駭?shù)哪抗庵新犃讼聛怼I燮讲ㄐ念^一跳,該不會是有人追來了吧!老太君亦是如此,但這明顯是爺孫兩人想多了。
這幫人停下后,一匹高頭大馬緩緩上前,見了老太君和邵平波二人后罵了一聲晦氣:“怎么是個老太婆還有個小子,這能有什么油水!”
老太君心中明了,這是遇上山賊了!
“呦,這小娃娃長得倒是挺俊的!”那山賊領頭之人從后面策馬饒了出來呵呵道:“老婆婆,你們要去哪里???”
老太君多年的人精,什么樣的角色都能適應,點頭哈腰而又裝作一副懼怕的樣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說道:“回大王的話,我們是要去前面的朱家村的?!?p> “哦。朱家村啊!”那山賊頭頭道:“你們有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呀,比如說金子、銀子、珠寶什么的!”
“三哥跟他們費什么話,直接搶不就完了!”旁邊一年輕小伙子說道。
“啪!”領頭的那個山賊一巴掌毫不留情的呼了過去,“你他娘的懂個屁,大哥說的話忘了!要斯文!遇到富商有錢的咱們搶就搶了,不能傷到小孩兒和老人不知道么!要尊老愛幼不懂么?”
那年輕人被拍了這一巴掌委屈的緊,老太君心底發(fā)笑,看來碰上的這還是一幫有原則的山賊。
老太君轉頭道:“易兒,聽話,把包裹給奶奶拿來?!?p> 老太君接過包裹,當著那領頭山賊的面將包裹打開,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銀子來,合計三十兩,是安德祿提前放好的,用安德祿的話來說,錢多了反而不好!
但是這三十兩對于平頭百姓來說可就是很多了,領頭的山賊看到了這么多銀子,突然眉頭一挑:“老婆婆,你怎么會有這么多銀子?”
周圍其余山賊眾人見到了這么多的銀子更是兩眼冒精光。
老太君心下有了計較,想起自己的兒子和四個孫子,眼睛一紅,淚水就下來了?!拔覂鹤?、孫子去西荒那邊參軍,然后死在了戰(zhàn)場上,這是朝廷給我們的。”
領頭漢子一凜,見眼前老太婆那般傷心的模樣,不死作偽,當即抱拳:“原來是這樣!老婆婆,這個錢我們不要了!”
“三哥!”
那漢子回頭怒喝:“閉嘴!這是人家兒子孫子在戰(zhàn)場上用命換來的,以后這小孩和這老婆婆都指望著這個錢過活,搶了咱們良心還有么?”
“那也不能一分都不要吧?!边€是剛剛那個青年。
老太君這番聽了下來,雖說這山賊劫道是非常的可惡,但是眼前的這個所謂的三哥,還真是有個性,對了,什么詞兒來著?盜亦有道!
也不管那些山賊吵得怎樣,老太君從中拿出了五兩銀子,剩下的往那領頭之人面前一送:“大王,這些錢你們拿去吧。”
周圍的山賊更是奇怪了,搶了這么多年還第一次看到有人自己把錢捧過來的。
“老婆婆這是為何?!鳖I頭漢子道。
“我和孫兒只要五兩銀子就夠用了,等回了老家,自己種點菜,買些雞鴨養(yǎng)著,日子也能過的下去了,只想請大王放過我們爺孫兩個吧,這孩子現(xiàn)在是我那死老頭唯一的血脈了。”
領頭漢子看了看周圍的兄弟,又看了看這老婆婆,伸手接過銀子!往后面一扔便有人接住,隨后山賊便讓出了一條道來。
老太君連忙彎腰感謝,那模樣,當真像極了市井之中的老太婆,哪里還有從前大家閨秀、一家之主的模樣。
一到折騰,爺孫二人駕著牛車走了。
那被叫做三哥的頭頭確實一直盯著這兩人離去的背影,似乎在想著什么。
“怎么了,三哥,有問題?”
被喚作三哥的那人點點頭:“總感覺哪里有點不對勁的樣子。”
一旁那人笑道:“嗨,三哥,能有什么不對勁的,一個小孩一個老太婆罷了,白花花的銀子總沒有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