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歲月長,李云依舊每天在落霞峰上追野豬、抓猴子,日子過的無憂無慮,但他不知道一場江湖風(fēng)雨正在悄悄醞釀,而他正處在這場風(fēng)暴的中心。
“師傅,你回來啦?!崩钤埔姷綆煾禎M心的歡喜。但師傅這次回來與往常有些不同,好像心事重重的。
“云兒,來讓師傅試試你的武功,看看為師下山這段日子你練功有沒有偷懶?!睆埩璺逭f話的當(dāng)兒,一招魔云掌已經(jīng)向李云打了過去,掌力威猛,地上的落葉紛紛起舞,遮天蔽日,這一掌至少有他八成功力。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李云有些措手不及,師傅這是怎么了,李云來不及多想,運足內(nèi)力,也使出魔云掌,硬生生的抗了過去。
嘭,李云撞在了一棵百年大樹上,鮮血涌上喉頭,咸咸的。他已經(jīng)使出了所有功力,依舊沒有擋住師傅這一掌,他的心里有慚愧,也有委屈,他不知道師傅為何會下手這么重。
“這就是你練功的結(jié)果,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為師怎么放心讓你下山,讓你去完成你該完成的使命,哼?!睆埩璺屣@然有些失望與生氣。
師傅今天這是怎么了,怎么出手這么狠,連說話也是怪怪的,師傅這躺下山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李云的腦子里打滿了問號。
“是我對你太嚴(yán)厲了,你還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孩子。讓你去承受這一切確實難了點,但這又有什么辦法,有些事,你必須去完成?!睆埩璺蹇粗矍巴卵睦钤?,心里有些不忍。
“師傅你到底在說什么呀,徒弟聽不明白?!睅煾迪袷窃趯ψ约赫f話,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李云一頭霧水。
“云兒,你別怪師傅嚴(yán)厲,師傅這次回來,有一些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睆埩璺逋nD了一會,他在等李云做心里準(zhǔn)備。
“不好的消息,什么不好的消息?”自從那次刺殺之后,李云隱約感覺會有一些事發(fā)生,現(xiàn)在又聽師傅說有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他,他心里很忐忑。
“云兒,師傅這次下山知道了一個很痛心的消息,大通門在一個多月前被滅門了?!睆埩璺宀辉僬f話,他只是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徒弟。
“什么,被滅門了,滅門了?!蓖郏钤朴滞鲁隽艘豢谘?,他趴在地上,使勁的抓地上的樹葉,兩只手胡亂的摸索著,似乎想抓住一些什么,嘴里不停的念叨著:“被滅門了,滅門了……”一會又嚎啕大哭,哭聲驚動了整個落霞峰的飛禽走獸,哀嚎聲混成一片。
三天了,李云呆呆的坐在地上,披頭散發(fā),皮膚干皺,眼睛里沒有了往日的神采,好像瞬間老了十歲。師傅告訴他這個消息后,就再也沒有來看過他,李云心里清楚,師傅一直再等他,等他喘過這口氣,等他自己站起來,等他去做該做要做的事。
李云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幾天不進水米,身體輕飄飄的,他一步一步的向前挪著,每走一步就經(jīng)歷一次疼痛,不只是身體的,還有心里的。
“師傅,請您讓弟子下山吧?!崩钤乒蛟趲煾得媲?,磕了三個響頭,然后說道。
“孩子,師傅一直在等你這句話,師傅也很怕你會挺不過來,快起來吧,孩子?!睆埩璺逖哉Z柔軟,看著眼前這孩子,心里滿是疼惜。
曾經(jīng)我也擁有一切,有江湖地位崇高的父親,有疼愛自己的母親,但現(xiàn)在這一切都沒有了,在這個世上除了師傅,便是孤零零一個人了。世事的變遷總是讓人猝不及防,李云心里想著這些,又想到自己馬上要離開師傅,一個人去面對危機四伏的江湖,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
“云兒,江湖兇險,你這次下山又身負(fù)血海深仇,切記凡事要能忍,也要善于隱藏自己的身份與實力,師傅這兒有個玉佩你帶在身上,算是師傅送你的禮物?!睆埩璺逡灿行﹤?,但有些事必須要有人去做,這是天數(shù)。
李云接過玉佩,小心的裝在身上,又給師傅磕了三個頭,然后走了出去,師徒倆誰也沒有再說話。
落霞峰上云氣彌漫,李云回頭看了看這個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以前沒發(fā)現(xiàn),原來它這么美。這是李云第一次走下落霞峰,外面的花花世界讓他充滿期待,又讓他感到恐懼,他突然想回去,回到落霞峰,但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即使前面等待他的是刀山火海,他也得硬著頭皮闖過去。
終于走到了定州地界,這一路,幸好兜里有銀子,鼻子下有嘴,有銀子餓了可以吃飽,有嘴可以問路去自己要去的地方。
“站住,抓小偷啊,抓住前面那個小偷啊?!鼻懊嬗幸粋€穿著很破爛的人在跑,后面有兩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在追,他們嘴里不斷的喊著抓小偷,但所有人都只是給他們讓開了路,沒有人愿意管這種閑事。
小偷跑到李云跟前,似乎跑不動了,所以躲在李云后面,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李云。
“大俠救命。”看著眼前這個破衣爛衫、瘦瘦小小的小偷,李云動了惻隱之心,決定幫他。
“你不要多管閑事啊,這個小賊偷了我們東西,識相的快點讓開,不然小爺連你一起打?!边@倆人態(tài)度蠻狠,不可一世的樣子特別招人恨。
“二位不防說說他偷了您二位什么東西,說出來讓在場的大伙做個見證,他還了您二位就是?!崩钤普f的話句句在理,在場的人紛紛點頭。
“對呀,你們口口聲聲說我偷了你們的東西,你們倒是當(dāng)著大伙的面說說,我到底偷了你們什么?!笨匆娪腥藥退鲱^,這小偷膽子也大了起來,反問這倆壯漢。
“這,這,反正他就是偷了我們的東西?!眱蓚€大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說著小偷偷了他們什么。
“連我偷了你們什么都說不出來,你門明顯就是栽贓、陷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你們竟然平白無故的冤枉好人,在場的叔叔阿姨伯伯嬸嬸給評評理,這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正義,有沒有天理了?!甭犃诉@番話,李云覺得這小偷挺厲害。
果然人群開始騷動起來,有人在小聲議論,有人在偷偷罵這倆壯漢,一瞬間公理與正義好像站在了小偷這邊,倆壯漢倒是羞的滿臉通紅。
“你少胡說八道,快把東西交出來,不然我們真不客氣了。”兩個壯漢看說不過小偷,有點惱羞成怒。
“連我偷了你們什么都說不出來,怎么還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人不成。來來來,你們打,朝我腦袋這兒打?!边@小偷明顯就是一個無賴嘛,李云覺得有些好笑,他現(xiàn)在覺得自己真不該管這閑事。
“你還真以為我們不敢打啦,你大爺?shù)?,老二一起上,先廢了這小子,然后再拿咱們的東西?!笨磥磉@倆壯漢可不是被嚇大的。
這小偷一看倆壯漢這架勢,趕忙往李云身后躥。倆壯漢也再不搭有十公分了,李云正準(zhǔn)備出手,人群中飛出一只酒葫蘆,彈開了快打到李云臉上的拳頭。
“我當(dāng)是誰啦,原來是宋家兄弟,你們不好好在獨狼山待著,怎么跑到定州來了?!边@個人滿身酒氣,身法快的驚人,打出去的酒葫蘆又被他接在了手中,只見他搖搖晃晃的走到了倆壯漢跟前。
“獨狼山,莫非他們是萬狼窟的人?!比巳褐杏腥苏f道。聽到獨狼窟這三個字,周圍的人都滿是厭惡與恐懼。
“莫清風(fēng),難道你也要管我們?nèi)f狼窟的閑事嗎?”宋老大認(rèn)出了眼前這個酒鬼,狠狠的瞪著他,警告他不要管閑事。
“如果你們乖乖在獨狼山待著,那我才不管你們的什么鳥事,但今天,在這定州城,又被我撞見了,那這是我就管了?!边@酒鬼二十五六年紀(jì),容貌倒是很俊俏,就是有些邋遢。
“莫清風(fēng),你行,我們宋家兄弟記住你了,山不轉(zhuǎn)水轉(zhuǎn),希望不要再讓咱們見面?!彼卫洗笠а劳鲁鲞@句話,從今往后便是和這莫清風(fēng)扛上了。
“好說好說,我莫清風(fēng)能讓獨狼山宋家兄弟惦記著,那是我莫某的福氣,兩位好走,不送?!蹦屣L(fēng)往嘴里灌了幾口酒,笑著說道。
宋家兄弟惡狠狠的瞪著他們?nèi)齻€人,雖然心有不甘,但‘酒鬼’莫清風(fēng)的實力他們還是清楚的,何況還有剛才沒出手的少年。此人的定力真是好,要么是不會武功,要么絕對是高手,那件東西只能以后找機會再拿了,宋老大這樣想著,可越想越氣。他突然出手朝旁邊的樹上抓過去,樹皮被抓掉了,樹上留下四個指頭印。
宋家兄弟走了,人群也散了,只剩下他們?nèi)齻€,此刻李云的心里倒?jié)M是疑問,初次下山,江湖上的事,他都不太懂。
“多謝兩位大俠救命之恩,要不這樣吧,我請兩位喝酒。”看見仇敵走了,楚南雁才松了口氣,楚南雁就是小偷,小偷就是楚南雁。
“喝酒,好好好,那就走著。”一提喝酒莫清風(fēng)可來了精神,一手勾著李云的肩膀,一手勾著小偷的肩膀,就往前面走。
這酒鬼還真是自來熟,自己雖然身負(fù)大仇,但現(xiàn)在卻全無頭緒,倒不如先熟悉熟悉這江湖,李云心里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