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因為有了專人護送還是怎么的,她們的歸途走的格外的順暢。
早早收到回信的周氏,早已按耐不住,天天讓福嬤嬤去外面打聽,看她們的車是不是已經進了巷子。
估摸著傅云錦回來,也是這兩天的日子了。
其實不只是周氏等著,傅斯延和老太太他們也天天候著她回來呢,畢竟她這次的遠門確實有點久,前前后后一月有余。
京城的氣候比不得蜀地,所以傅云錦就早早的穿上了夾襖,捧著手爐,喝著熱乎乎的茶水,整個人由內而外的暢快。
一入城,北方慣有的凜冽的西北風生生刮著人們的臉頰,所以這里的人,尤其是在冬天的時候,皮膚總是紅紅的,這些在普通民眾里極為普遍。
而像傅云錦這樣的姑娘,皮膚底子本就嬌嫩,但由于從小就養(yǎng)尊處優(yōu),事事有人為她們去做,所以倒也影響不大。
所以,一到了冬日,在這北地里,環(huán)境越惡劣,姑娘們也因此顯得更加嬌艷,猶如盛開在冬日里的鮮花一樣,鮮嫩又芬芳。
傅云錦伴隨著寒風一同回到了京城,同樣帶來的是外祖家的信,在這個寒冷的季節(jié),有些人的心卻越發(fā)的溫柔暖和起來。
周氏看著手里捏著的信,手抖的不行,她從來沒想過,在有生之年,她還能得到自己母親兄長們的問候。
之前她鐵了心要嫁給傅斯延,不惜與他們決裂,也是自那以后她再也沒有入過蜀地,隨著她年紀的增長,想要得到他們原諒的心越來越強烈。
這次自己雖然沒能去給母親過壽,但她相信她的心意母親一定感受到了,要是不然,她也就不會收到母親的信了。
周氏努力的穩(wěn)了穩(wěn)心神,重新將眼眶里的眼淚逼了下去,強裝的打開了來自蜀地的親筆信。
卻沒想到,僅僅是頭一句,就讓她的堤壩徹底崩塌。
“安兒,見字如面,一別數(shù)年,母甚安好,勿念”,傅云錦看著信的開頭,走了過去,默默的握緊了母親的手,企圖給她一些力量。
其實,我們每個人都不是堅不可摧啊!
周氏安慰般的對著傅云錦笑了笑,通過微笑告訴她自己沒事,確實,與家里人決裂她沒事,與心上人離心她也堅持了下來,如今守得云開見月明,她沒理由沉溺在苦海里。
周氏復又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信,細細的看了起來。
安兒,見字如面,一別數(shù)年,母甚安好,勿念!
不知你飯足否,茶思否,身體安否?
母親深知,你我之間皆因那件事,如今你種瓜得瓜,求仁得仁,母親也日日在內心懺悔,是否對你太過苛刻,是否不該狠心與你斷絕往來?
安兒可知?自你離去,我夜不能寐,常常自言自語,攬鏡自顧,頭上青絲越來越少,母親也成了一個不得不服老的人。
雖然,你的婚事不是我本意,但好在你給了我一個活潑可愛的云錦,我也曾與她朝夕相伴了五年時間,這些,權當是你給我的補償。
其實,我早就不怪你了,這世間的父母子女,哪有什么隔夜的仇,況且我們一直都是彼此掛念的人,所以,希望你也別再怨懟母親了。
這次的生辰,雖然沒能親眼看看你,但你的心意母親收到了,這么些年,虧你還記掛母親的身體。
好了,別的不再贅言,只是希望你明白,我周家雖不是勛貴高族,但配他區(qū)區(qū)一個傅斯延,還是綽綽有余的。
若你們恩愛兩不疑,母親只能祝愿你們天長地久,如若不然,我周家的女兒也不是誰想欺負就能欺負的。
遇事不必慌張,記得,萬事有我,有周家護著你!
令,我聽云錦說京城與蜀地,風景大不相同,所以不知你是否愿意陪母親看看京城的風土人情?
直到將信全部看完,周氏才確定這一切是真的,母親不但原諒了自己,而且還會來京城,這代表著什么?
這代表著,自己從此以后,就不再是沒有母家的人了,她也有了人撐腰。
雖然以周氏的身份脾性,她也用不著別人幫忙,她覺得何必麻煩去欠一個人情呢?但如果這人是自己的母親,是周家,那她覺得,其實有時候麻煩一下也沒什么不好的。
她又反反復復的將信看了好幾遍,最后才喚來福嬤嬤,交代她將信件裝在匣子里,然后收起來。
福嬤嬤是從周家陪嫁過來的,心里自然是希望她們母女二人能重歸于好,見到這情況,忙上前喜不自迭的接過收好。
然后傅云錦示意眾人都退下去,得到周氏的眼神允許后,她們才輕輕的退到門外,然后由福嬤嬤和云心云水她們守著門。
屋子里只剩下了傅云錦母女及舒婆婆,除了云心云水,其他人都不清楚情況,自然不敢放松片刻。
傅云錦先是扶著周氏坐了,然后自己靜靜的站在那里,過了半晌,她才撲騰一聲跪在了周氏面前。
“母親,錦兒有事瞞著你”,周氏看著傅云錦的舉動,立馬變得嚴肅了起來,平日里是寵愛的多了些,但她若做出一些出格的事,還是要處罰的。
或許做母親的都一樣,怕孩子不大,但又害怕長大后不聽話,況且傅云錦是個女孩兒,雖然這個社會對女孩已經很寬厚了,但一旦出事,最終受傷的還是女孩子。
“究竟是什么事,你細細說來”,周氏沒有叫傅云錦起來。
傅云錦偷偷的揉了揉生疼的膝蓋,“母親,這是關于祖母的,事關重大,所以我讓她們都下去了,還請母親勿怪”。
周氏眸子一緊,“果然,我就知道老太太的病不簡單”,說完她突然抬頭看向了舒婆婆。
生怕引起周氏的誤會,傅云錦忙站起了身,“母親,您先別急,這是舒婆婆,隨我從蜀地過來的”。
聽完傅云錦的話,周氏又一言不發(fā)的望著舒婆婆,舒婆婆主動站了出來,不卑不亢的向她行了個禮。
“夫人好,他們都叫我舒婆婆,我是隨姑娘來京城的,聽姑娘說了老夫人的事情,我覺得或許還有辦法”,舒婆婆直起腰板,眼睛平視著前方。
周氏看著她的言談舉止,一看就是在高家大戶呆過的,說話做事一點都不含糊,一下子將可信度提升了不少。
像舒婆婆這樣的人,她應該不會信口雌黃,既然傅云錦能將她帶回來,也說明其實她也是有些本事的。
周氏一邊想著,一邊又在心里贊嘆,“自己這個女兒看著不靠譜,但其實還是個有心人吶”。
于自己與母親的關系緩和是,于老夫人的病情也是。
她一直在默默的關心著她們,雖然是以她自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