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掌權(quán)者通過鼻音表達了自己的困惑。
“怎么不走了?”
——追蹤不到靈力逃竄的痕跡,也因為“門”的突然降臨而未留下與幾位救濟者有關(guān)的印象。
盧格擰著眉頭,兩只手自然下垂,不知道該以什么事物為支撐。
他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知不覺變得有些沖動和惡劣,也沒有瞧見身旁幾個看熱鬧的熟人臉上淌下的汗珠。
殊不知身旁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他一并行動的枯樓,正憂慮著該用怎樣的態(tài)度來對待一位“黑”一側(cè)的掌權(quán)者。
盧格與尼德林不一樣,截然不同,僅僅是短暫的接觸枯樓就認識到了這個事實。若是用對待尼德林的方式——意識海洋將曾經(jīng)與那位掌權(quán)者的交往片段翻上了表層,可是枯樓不打算參考它們?nèi)L試同盧格溝通。
若是這樣做的話,他懷疑會精準地踩在一顆“地雷”上。
“安靜。”枯樓一邊安撫著自己一邊試著開口說出相關(guān)行為的理由,“我是說,稍微輕點聲,他們就在這里?!?p> 落跑的幾個自己并不熟悉的掌權(quán)者,此刻正徘徊在他們二者周圍。
或許是混進了當?shù)鼐用裰校灰苍S是躲進了哪個沒有天賦的普通信徒擺出來的攤位中;還可能是借用了更多的靈力來掩蓋使用靈力的痕跡,讓自身被隱形魔法的效果覆蓋。
“啊……”盧格呆愣了一秒左右的時間,木然地點了點頭,隨即便回過神來,“是這樣嗎?”
海峽的實際掌權(quán)者有能力調(diào)用環(huán)境中的所有靈力,而周圍幾位看熱鬧的當?shù)厝寺勓砸矔簳r慌了神。
新來的救濟者可跟老的那伙人不一樣,他們沒有認清林曼迪達海峽的本質(zhì),以為這兒和“黑”一側(cè)其他偏僻位置的小城市一樣,能任由他們隨意欺辱。
緊接著,意識到自己該做什么事的男人迅速開始了新的行動。憑借沉寂下來的短短幾秒時間,他仿佛是已經(jīng)找到了逃跑者躲藏的位置。
枯樓飛身躍起,腳下似乎有什么無形的物體托著他的身軀。細長的金鏈流出指間,每一根都精確無比地捅入了隱匿者的后心。
當然,他們的二把手顯然是手下留情了??輼亲笥沂滞瑫r施力,魔法的光輝將被貫穿的幾個陌生人送至當?shù)氐恼茩?quán)者面前,他們明顯都還活著。
“枯樓……大人?”
盧格倒吸了一口冷氣,他自信如果給自己時間,他也一定能逮住這幾位沒能逃遠就被趕上、迫不得已隱蔽在附近的救濟者。
但是,他們二把手的動作過于迅猛,好比是終于抓住了一個能展示自己力量的機會,因此絕不可能放過、也不會把這個機會拱手讓人……這樣的狀況似的。
果然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為什么首領(lǐng)會想要向世界隱瞞新任二把手的實力,甚至還妄想遮掩他這樣的存在的璀璨光芒呢?這不像是他們那位偉大而時常保持冷靜的首領(lǐng)會做的事情。
可不是嘛,盧格心中冷血了一聲,他們的首領(lǐng)也總算是到了可以被稱為“老糊涂”的年紀——雖說這位勇士大人已經(jīng)活了不下幾十個世紀,但盧格仍舊認為他才剛剛步入老年階段。
“老糊涂”到了“居然想通過挑起戰(zhàn)爭來規(guī)避唯有純白才回去畏懼的『異時空』”這般地步。而且,盧格由衷地感慨于心,臨海小鎮(zhèn)的神降事件也是他們的首領(lǐng)一手遮天,隱瞞世人的。
要是大大方方的公布——掌權(quán)者想不透首領(lǐng)的目的,他也只在面對首領(lǐng)時才會一直表現(xiàn)得謙卑——可是,要是那時候大方地讓純白那伙人也知道了,會發(fā)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嗎?
難道事態(tài)不會變得更好嗎?純白腦子進了水的鉆石魔法使現(xiàn)在正在追求“神降”!他們那些偽神信徒也對“神明早已眷顧過‘黑’一側(cè)”這件事一無所知。
“……盧格?”他聽見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
“?。縿e那么大聲——”
“哈啊,別這樣看著我?!闭茩?quán)者搖了搖頭,伸出先前一直空閑著沒處放的雙手按了按兩側(cè)臉頰,“我沒什么事,只是剛才有點分神了。”
眼前的二把手,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
盧格沒好氣地咧了咧嘴,他自覺脾氣有些差勁,可是他敢打賭,枯樓正在慶幸的是沒喊錯自己的名字。
“這么快就把這些來我這兒找茬的人給逮住了啊……”掌權(quán)者揉了揉眉心,“枯樓大人,幫忙搭把手,我想把他們幾個送過去給居民們道歉?!?p> 真是糟糕!話音剛落,盧格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拔出來。
這種事情根本沒有必要委托別人去做!哪怕在自己身邊的不是二把手……這種事情自己也能做到啊?押他們給人家道歉……嗯,就當自己剛才沒說那句話。
只要我先動手了,別人也不會在意說沒說錯話了吧?掌權(quán)者咬了咬牙,內(nèi)心責怪這個世界上為什么不存在能跳躍時間線的魔法,這樣他就可以跳會幾秒前——也許還要幾分鐘前,窩在辦公室里對著空氣發(fā)牢騷,也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面對莫名其妙來到林曼迪達海峽的二把手。
奧貝特那個傻X!他無聲地又一次罵了一遍住在希頓爾達的那位老頭兒。
枯樓面帶疑慮地瞟了盧格一眼,不知為何頭有些發(fā)蒙,伸出右手打了個無聲的響指,金色鎖鏈串聯(lián)在一起,有效減少了被俘虜掙脫的可能性。
“道完歉后,該放走的就再揍一遍丟出去。”盧格嘀咕著,“不能留下把柄給純白?!?p> 前幾次會議中去往無名海島的任務(wù)也是這個緣由在作祟。盧格嘆了口氣,接過枯樓遞過來的鎖鏈,聆聽著它們相互摩擦碰撞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雖然那個時候我選擇了放棄,沒去參加。”他瞅了一眼他們的二把手,目光落在枯樓扎成一束的暗金長發(fā)上,“一顆新星……擁有天賦的人之間的差異也是如此之大。”
枯樓在前面默不作聲地帶著路,盡管他認為這似乎不應(yīng)該是他的職責。
林曼迪達海峽是盧格的領(lǐng)地,可為什么返程的路是他走在前面?
不過,他也并不會真的對這種事起意見,反正現(xiàn)在的他對前面幾分鐘發(fā)生的事情記憶尤深,也不必擔心走上岔道導致迷路。
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枯樓如是想著,應(yīng)當是思慮清楚來到林曼迪達海峽的理由。
是冥冥之中的安排還是單純的偶然?這是一件需要去分類討論的嚴肅的事。他相信“枯樓”最后是承認了庫勞德的存在,“純白”也與自身合二為一——這樣一來才得以促生了手握虛假記憶、擁有虛假過往的“枯樓”這一存在。
也完善了現(xiàn)在的自己——他不同于單純有著“枯樓”這一名字的那個存在,他清楚那些經(jīng)歷、那些記憶都是拼湊出來的,他沒有認可這些事情是他的過往。
但是這個“他”始終存在于意識海洋中,是為里側(cè)的游靈,僅僅是能操縱表側(cè)被賦予“枯樓”這個存在概念的身體的游靈。
“想太多也不好……一點都不好。”抬起右手抵住額頭,手背的冰涼讓他能保持清醒。
最重要的事情是,他得明白來到這兒是“純白”給予的提示,還是單純只是“枯樓”想要回憶向北之旅中的過程。
“枯樓大人?”背后的掌權(quán)者盡可能讓他的語氣聽上去平易近人。
盧格輕咳了一聲:
“咳咳嗯,我們已經(jīng)走過了?!?p> 先前被幾個擅自溜進來的陌生救濟者欺負的當?shù)鼐用瘢⒃诰嚯x他們不遠的地方,但是其實在他們身后。
“抱歉。”放下右手,枯樓苦笑了一聲,“我剛才在想事情。”
“啊……我想我能明白。”方才一路上也在想事情的盧格點頭回應(yīng)道,“好了,我先過去一趟,讓他們道歉?!?p> “在那之后,還請枯樓大人能告訴一下我,您來到我這里的理由?!?p> 心態(tài)有些急躁的掌權(quán)者拎著一串人匆匆向他的那些“家人”們走去,盧格打算到時候讓信徒們自己上手揍這群敢來自己地盤找茬的傻子。
枯樓注視著掌權(quán)者的背影,意識海洋中云浪翻滾,逐漸組成了一個念想:
還不能就那么放他們走。
需要、向這些救濟者詢問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