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
請求幫助者一時只顧得上品味這個回答中隱藏的某些事實，竟好半會兒沒能回過神來。
直到面帶微笑給出解答的幻象造物的鼻尖都幾乎已經(jīng)快要貼到他的皮膚上，枯樓才得以從這個名詞中抽出思緒。
他向后退了一步與99號拉開距離，邊半是感慨半是嘲諷地再度審視起刻入意識海洋的回答。
枯樓實際上已經(jīng)對“詛咒”這個詞并不陌生，它幾乎與魔法使們最擅長的技巧之間劃了等號，而他在沿路上也與不少受到“詛咒”的人相識。
比如說，那對搭檔之中的半大孩子。
比如說，必須借助人造源線發(fā)出聲音的掌權者尼德林。
還有前不久才認識的，受尼德林照顧的“不死者”，赤珀。
他想要參考99號意見的第三個問題，便是與這位“不死者”相關聯(lián)。
“呼……算了?！?p> 見天仙99號沒繼續(xù)有所補充，意識到這個名詞暫時無法被擴充到能夠令人徹底理解的程度，結束無意義的思考，枯樓抬手揉了揉眉心，將準備好的第三個問題闡述給了對方。
“他自稱是與‘精靈’達成了共識，放棄了自身掌控大氣靈力、作為一介魔法使的資格，這才得以永生?！?p> 這也是尼德林的說法，這位掌權者同時自述，他對赤珀提供的理由深信不疑。
“哈?！笨輼钦Z氣并無起伏地笑了一聲，臉上并無笑意，“在離開赤珀城之前，我的這位同伴前去與對方進行了一段時間的交流?！?p> “這件事是他的請求，希望能從你這里得到解除‘詛咒’的方法?！?p> 留在意識海洋中的精靈小姐并沒有正面承認所謂的“達成共識”，況且枯樓還心存疑慮，深深懷疑這個世界上是否真的會有認可精靈小姐思維方式的人類存在。
——就算真的有，也早就被她更進一步地同化思維，拉上身邊的某個不幸者一并奔赴地獄。
尼德林或許是被赤珀當時的瘋狂舉動震撼到了，他瞅著對方鮮血淋漓的胳膊許久，縱使是最后離開了化作虛幻火海的奇幻之森，他也沒有移開視線。
這不正?！魏我晃挥薪?jīng)驗有資歷的魔法使都會這么想，尼德林自然也是這樣。
這之間同樣也發(fā)生了許多事情。
他們先是以奧爾菲納的名義救下了被當作“神降”祭品的年輕學生，即使當時的對方已經(jīng)變成了一團看不出外貌來的血肉塊。
再接著尼德林決定離開赤珀城之前再去拜訪一次湖畔邊的“不死者”，枯樓則趁此機會回到虛幻火海之中，見到了雷澤爾。
等到尼德林回到奧爾菲納68號列車上，他肯定了有關于“詛咒”的猜測，只是一旦他們獲得正確的應對方法，想必赤珀的特殊性就會蕩然無存。
到那時候他是死是活，會不會直接白骨化灰消失于世——亦或是對方壓根沒打算糾正他那血淋淋的習慣，一點也不希望兩手臂上的傷口好轉，這些情況就不在枯樓與尼德林的考慮范圍內(nèi)。
這不過僅是“順路”，哪怕99號像先前有關人名的問題那般不愿意具體的回答，也不算什么嚴重的大問題——他們完全能當作根本沒法生過這些事情，也沒有人問出“如何解決‘不死者’詛咒”的相關問題。
“這很，簡單?！?p> “但是，要，放棄，永恒的，生命?！?p> 和他們猜想的相一致……枯樓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只待99號作出回答。
他們，或者說，黑一側12位掌權者之一的尼德林，下一次前去作為純白領地的赤珀城也不知還要過多少年月。
尼德林不像黑一側新上任的二把手，他一直都遵從著那些理所應當被謹記于心的規(guī)矩。
“在并未詢問過赤珀意見的前提下，他應該也不會要求奧爾菲納回到赤珀城，或是利用武器作為媒介來進行‘傳送’和‘轉移’……”
由于“詛咒”本質(zhì)上也是魔法的一種，而魔法又是經(jīng)大氣中靈力轉化而成的，天仙99號提供的解決方案行使起來并無太大的困難。
枯樓簡單地進行了番速記，將相關的條件步驟收錄于屬于他自己的意識云海中。
“可惜，不同對面魔法詛咒有不同的解咒方法。否則興許還能……”周圍的漆黑景象逐漸向兩側淡去，臉上纏有白色綢帶的天仙99號也漸漸融入身后的墻壁。
她顯然是認為交換“神的魔法”所需要的籌碼已經(jīng)齊聚，不打算再回答枯樓剛想起來的第四個困惑。
“也許它的解決方法很簡單……”不知為何想起了“水之惡魔”的枯樓喃喃自語，后退一步周圍的場景隨即變幻形成了不透光的走廊，“施咒者與世長辭了，或許相應的魔法就能被自行接觸?！?p> “這么想的話，赤珀身上帶有的‘不死’以及另外的一種詛咒，又是怎么一回事？”
——對方曾經(jīng)馳騁戰(zhàn)場，最后放棄了作為魔法使的身份，通過來自赤珀的親自闡述和尼德林的概述，事實上已經(jīng)形成了不少的可能性。
“沒有一個未晉升的魔法使能輕松地活那么長時間……”
“111年……”
“……”
枯樓停了下來，不再后退。
他已然是回到了“藍風車之鄉(xiāng)”中奧爾菲納分部專屬的四方形昏暗大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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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裱著寶藍色金屬的掛墜，光看外表實在令人懷疑它為何會是原罪神過去的收藏、亦或是“權柄”。
——自其表面幻化而出的，給予人以圣潔感的金色光圈映入了試用者眼中，于他的雙瞳中勾畫出了代表著龍族身份的符號。
卸下偽裝的少年仿佛是忽然感受到了劇烈疼痛般的刺激，身體不住地顫栗，雙手哆嗦地攀上了相互的上臂，下肢也企圖蜷縮靠向胸膛。
四周的云海突然間“沸騰”起來，存在于云海之中的無臉女士也驀然出現(xiàn)在少年模樣的游靈身邊。
暫時停留在意識海洋中的精靈小姐能夠將里側與表側的意識糅合在一起，從而表現(xiàn)出來的現(xiàn)象便類似于將身體直接拉進意識海洋中隱藏起來。
也正是因為有著這個“可靠”的條件存在，他決定新道具的第一次實驗就在意識海洋中完成。
這片虛幻與現(xiàn)實交織的地域不會對他的靈魂和那具借來的身體造成表面上的傷害，是最適合不過的場所。
枯樓模糊感覺自己的腦海中勾勒出了一位老者的形象，對方頭發(fā)與臉上的胡須已經(jīng)花白，拄著一根表面鑲銀的手杖，耳朵上架著刻有奧爾菲納徽記的晶片。
“老朽……”
“枯樓大人……”
各式各類的對話也旋即于周圍的云海中進行了復刻，最后所有注入寶藍色金屬中的靈力重新匯集于云海中的一處，逐漸凝聚形成了正常大小的“連金”的字樣。
這是提示？枯樓挑了挑眉，他似乎已經(jīng)心中有數(shù)，更何況先前還抱有對與99號見面這件事的熟悉感與違和感，幾乎不需要花費多少時間，他便意識到了離開麥卡士城之后他忽略、遺忘了什么。
“不，也未必是離開之后……”他自顧自地搖了搖頭，舒展了下有些發(fā)麻的四肢，緩解了下并不能輕易平復的頭痛感，“血跡……臨時住所的某一處角落……嘶……”
持續(xù)留在意識海洋之中疼痛感也無法消去，枯樓暗自嘆了口氣，轉身輕聲委托精靈小姐送自己回到現(xiàn)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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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德林邊估算著時間，邊瞟了一眼正在翠綠與各種藍色相間的平原上“放飛自我”的矮個子。
他依稀能瞅見不遠處奧爾菲納當?shù)胤植宽敹说墓爬巷L車裝飾以順時針方向微微旋轉了少許，有些發(fā)愣的同時，尼德林也看到了自巨型古老風車之下浮現(xiàn)出身形的枯樓。
對方明顯也注意到了正在等待他出來的同行者們。
他注意到對方眼神一凝，好似看見了一些難以理解的事情——尼德林順著枯樓的視線回過頭去，幾乎是同時，細小的聲音也傳入他的耳中。
“奇怪……”那是被人造源線捕捉到的，他們二把手的自言自語聲。
“她怎么，會在這里？”
先前他們有過一面之緣的碧綠女士，此時正站在尼德林與搭檔倆的身后，微張著嘴，眼中也滿是詫異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