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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花谷

八十九章 歸來

云花谷 綠頭牌 4114 2019-10-27 16:55:00

  當(dāng)余陰離開地府,從超過半年的昏睡中醒來時,正是夏夜,趙青硯整個府邸異常的安靜,甚至連一絲的蟲鳴也根本聽不到,一時間,并沒有人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蘇醒歸來。

  趙青硯此時就趴在床邊,閉著眼,看起來睡的并不安穩(wěn),還胡子拉碴的不修邊幅,人也消瘦了許多,余陰瞥了他一眼,試著悄悄起身,可她躺的太久,身體都是僵的,她緩了好一會兒,才能勉強動了動手指,繼而艱難的抬起雙臂,費了很大的功夫,終于撐起身體,坐了起來,當(dāng)她下意識看向自己的衣著,不由既憤慨,又無語。

  她穿的是清涼薄透的紅紗布兜,身上遍布著大大小小羞恥的淤痕,不用想,就知道這是誰干的,她看向趙青硯,心道,這混球竟連昏迷中,不知死活的她也不放過,實在是可恨。

  睡的本就不沉的趙青硯,因余陰笨拙的起身動作,以及怨憤的灼灼視線而驚醒,他迷茫的看向余陰,愣了下,便利落的起身挪了過來。

  “你這個....”

  余陰剛想罵,趙青硯卻一把將她拽回去躺著,然后開始胡亂的親,她惱極了,拽過腦袋后面的瓷枕,就要砸他個腦袋開花。

  “求求你醒過來,我什么都愿意為你做?!?p>  可是趙青硯的迷迷糊糊的一句話,讓她施暴的念頭隨之遲疑了,這貨竟然以為現(xiàn)在他是在做夢?但就遲疑了這一瞬間,當(dāng)她再次生起暴力念頭,狠狠教訓(xùn)他時,一切卻為時已晚,可憐她,剛醒過來,腦袋還沒完全清明,就被又折騰了一宿。

  當(dāng)朝陽爬進(jìn)寢臥,余陰生無可戀的盯著床帳,心道她師尊果然是對的,早點遠(yuǎn)離這家伙才是正道??墒撬技霸谶@人世的種種經(jīng)歷,她自認(rèn)從未做過任何出格的撩撥,反而盡是青漓轉(zhuǎn)世的趙青硯,多番羞辱折磨,她思來想去,總覺得咽不下去這口氣,不自覺的又摸向了腦袋后的瓷枕。

  睡夢中,感覺到一絲殺意的趙青硯,猛然驚醒,下意識抬手,正接住了余陰狠狠砸向他腦袋的瓷枕,他盯著手里接住的瓷枕,迷茫了一會兒,突然轉(zhuǎn)頭看向身邊,隨之就這樣保持著張口結(jié)舌的模樣,呆在了那里。

  一擊不成,余陰也懶得白費力氣,掀開薄被,踉踉蹌蹌的爬下床,隨手撿了件衣衫裹在身上,之后撐著床邊的梳妝臺站起身,卻無意間看見銅鏡里狼狽的自己,她更火了,拾起梳妝臺的金釵就戳向鏡子。關(guān)鍵時刻,一只手?jǐn)r住了她。

  趙青硯從背后抱著她,松了口氣,喃喃道:“你終于醒了?!?p>  “起開,別碰我?!庇嚓幣?。

  下巴枕在余陰的肩膀上,趙青硯瞥著她脖子上,他昨夜留下的杰作,無聲笑了,毫無誠意道:“我昨夜以為你醒過來,只是個夢而已,才這般沒規(guī)矩,沒想是真的,我有沒有傷到你?”

  不提這個還好,提到這個,余陰更火了,她狠狠往后一磕,后腦勺正砸中趙青硯的鼻子,痛的他倒抽了口冷氣,眼淚都快下來了,但是以他的臉皮之厚,又怎么會輕易的錯過親近的機會,任憑余陰百般鬧騰,他還是依然穩(wěn)穩(wěn)的抱著她不松手,甚至還扭頭在她唇角偷嘬了一口,氣的本就在氣頭上的余陰,當(dāng)即把手里的金簪抵在了身后趙青硯的脖子上。

  余陰威脅道:“青漓,你再不松手,別怪我不客氣。”

  “青漓?你在叫誰?”

  趙青硯危險的瞇起眼睛,陰深深道。余陰這才意識到把趙青硯投胎轉(zhuǎn)世前的名字,失口喊了出來,可她又沒法解釋,只能適時地閉上了嘴。

  “他是誰?”

  輕易的拂開抵在他脖頸的金簪,趙青硯將手臂猛地橫在余陰的下巴下面,將她拉向自己,強迫兩人對視,可余陰只是抿著唇不答,這徹底激怒了越發(fā)暴虐的趙青硯,他怒火上頭,腦袋一空白,直接張口狠狠咬上了她的臉。

  “嘶...你瘋了?”

  錐心的疼痛,讓余陰抓狂的嘶喊掙扎,但卻完全沒有用,只能硬生生被咬的鮮血直流,當(dāng)溫?zé)岬难鬟M(jìn)了趙青硯的嘴里,鐵銹般的味道,讓失了神志的他猛然驚醒,然后愣愣的松了口,他瞥著余陰臉上的正留著血的齒印,抖著手,輕輕碰了碰她臉上的血洞。

  當(dāng)余陰痛的倒吸了口冷氣,趙青硯又像是嚇到一般縮回手,語無倫次的抱著她不停喃喃:“對不起,對不起.....”

  緩了一會兒,余陰便只是呆呆的看著窗外透進(jìn)來的一抹晨光,不言不語,像是完全靜止,趙青硯回過神,小心翼翼的喚了她一聲,余陰才道:“你愛我嗎?”

  “愛。”沒有絲毫猶疑,趙青硯輕聲道。

  余陰笑了,但眼淚卻止不住的流出。

  她只是想起,千年之前,她的父帝美名其曰為了六界安危,將她送給魔界聯(lián)姻,實則相當(dāng)于去做人質(zhì),她那時見到趙青硯的前世,也就是青漓的第一面時,她不滿于父帝的決定,只帶著嘲諷的心情,她問了同樣的話。

  當(dāng)時,她面無表情的問:“你愛我嗎?”

  青漓依然像此時的趙青硯一般,沒有絲毫猶豫的說了一個字:“愛?!?p>  余陰記得,青漓他那時在說這個字的時候,眼睛里是滿滿的誠懇,看不出絲毫說謊的痕跡,可是到最后,他故意親近她的同胞親姐妹無垢,借此,意圖將天界攪得雞犬不寧,還眼睜睜的看著她被無垢吊死在斬仙臺上無動于衷,直到她藏身于地府,作為一個丑陋的吊死鬼活了幾百年,并處心積慮的向無垢報了仇,恢復(fù)了容貌,他這才突然出現(xiàn),輕飄飄的將過往一筆帶過。

  真是可笑!余陰心道。

  更可笑的是,青漓他竟追著她到了這人世,化身為趙青硯,而帶給她的,卻依然一次次的痛苦。

  余陰想著他說“愛”這個字的決絕,心里冷笑:呵,愛?不管是青漓,還是青漓轉(zhuǎn)世的趙青硯,愛的,從來都是他自己。

  正在余陰沉浸于過往的時候,趙青硯不經(jīng)意間,從她的腰間摸出了一枚渾綠色的柱子,等他問:“這是什么?”余陰才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師尊給她用來應(yīng)對七魂的回魂丹被摸走了。

  “你還給我?”其他的思緒瞬間被沖散,余陰的眉眼間難掩焦急。

  “從哪兒得來的?”

  在余陰昏睡的這半年里,趙青硯一直在身邊陪伴,還時不時不知分寸的與昏迷的她親近,她身上有什么,他哪能不知道?于是對這枚憑空冒出來的珠子的來歷難免好奇。

  剛剛還一副悲虐的氛圍瞬間沒了,現(xiàn)在趙青硯不光有了逼問青漓是誰的念想,還加上了這枚珠子的來歷,這對余陰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或許,余陰并不該將因在地府恢復(fù)記憶,而連同恢復(fù)的仙人法力,給予天界的蟠桃樹,不然,手無寸鐵,也無武功的她早該從趙青硯的手中脫身了。

  不過,這世上從來沒有如果,哪怕再小的事,一點點積累在一起,總會滾成促成悲劇的雪球,不管再強悍的存在,也都會在命運和選擇的車輪下,成為隨意拿捏的弱小。

  更何況,當(dāng)你掌控命運時,總覺得一切盡在掌握,自己既強大,也聰明,可是當(dāng)命運在掌控你時,你既會變得愚鈍,也會脆弱,輕易可摧,不論你是人,還是神,都是如此。

  余陰,她已在命運的齒輪里,她如何掙扎,決定了她今后的結(jié)局,而對于趙青硯而言,他已沒有耐心。

  京城,趙青硯府中

  費時整整一日,整個府中張燈結(jié)彩,眼看就要辦喜事。

  余陰斜靠在鯉魚池的欄桿旁,盯著丫鬟們送來的喜服,遲遲未說話,但也沒有丫鬟敢多嘴催促,只因她們知道,要是得罪了即將成為這府中女主人的這位,絕對沒有好下場。

  過了許久,余陰似乎剛回過神,輕聲道:“衣裳放下吧!”

  幾個丫鬟如臨大赦,忙放在了一旁,行了禮,逃了似的走了。

  余陰自嘲道:“逃得這般快,好像我要吃了她們似的。”

  一旁的云月半按捺不住道:“你真要與他成婚?”

  余陰:“你說呢?”

  “可是為什么?主..余陰,他就是個混蛋!”

  云月半激動的想喊什么,可話音一頓,又改換了稱呼,他鼓著腮幫,明顯氣的不輕,余陰轉(zhuǎn)頭看向他,若有所思的問:“你剛剛想喊我什么?”

  “..沒,沒什么?!倍惚苤嚓幍囊暰€,云月半焦躁的咬了咬嘴巴,很不自然。

  余陰突然問:“花大王呢?”

  云月半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死..死了。”

  “怎么死的?”余陰平靜道。

  云月半:“它是鴿子,活了這么多年,也算是鴿子里的老壽星了,當(dāng)然是老死的?!?p>  思及在地府時,閻王曾說她的愛寵卓箐投胎后,魂魄一分為二,現(xiàn)在對比云月半的異常,余陰不由猝不及防的試探道:“卓箐,你想起來了?”

  云月半沒想太多,下意識回道:“那是當(dāng)然,那該死的閻王竟讓我一半魂魄投胎成鴿子,一半投胎為人,要不是花大王前不久死了,我的魂魄合二為一,我還想不起主人你呢!”

  余陰了然道:“你剛剛果然是想喊我主人。”

  云月半:“.......”

  反應(yīng)了一會兒,云月半意識到什么,再次激動了,不過這一次卻是因為意料之外的喜悅,他急沖沖喊道:“主人,你也想起來啦?!”

  “噓~,別喊!”余陰一把捂住他的嘴,怕他將其他人引來。

  云月半終于壓低聲音,問:“那主人,你怎么不使出法力逃出去?你難道還真想嫁給那個和青漓魔王很像的混蛋?”

  “我哪還有什么法力。”余陰喃喃了一句,又道:“他不是和青漓像,而是他就是青漓,和我們一樣轉(zhuǎn)世為人?!?p>  云月半:“啥?”

  沒給云月半驚訝的時間,余陰想到什么,問:“說起法力,你還能變回原形么?”

  “嗯,主人,我試試?”

  歪著腦袋冥思苦想了片刻,云月半轉(zhuǎn)了個身,一陣白色煙霧過去,它就變成了一只貓大的小獸,余陰高興了,俯身將他抱進(jìn)了懷里,愜意的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腦袋。

  “不,這不是我威武的身姿。”云月半?yún)s很崩潰,張牙舞爪的想變得更大一些,可無論他怎么努力,還是這副幼小的模樣。

  “噓噓,別鬧騰了,有人來了?!庇嚓幪嵝训?。

  她剛說完,薛七的身影便從鯉魚池的盡頭顯現(xiàn),他緩步走到余陰跟前,問:“我剛剛進(jìn)院子的時候,聽到云月半的聲音,他人呢?”

  余陰摸了摸變成小獸的云月半,眼也不眨的扯謊道:“大概是躲起來了吧!你找他作甚?”

  “沒什么,只是...”話沒說完,薛七無意間瞥到擱置在一旁的喜服,又道:“你不試試尺寸?明日就大婚了,若是不合身,也好讓人給你改一改?!?p>  余陰倒沒正面回答,只是漫不經(jīng)心倒:“喜服誰挑的?”

  “自然是我家世子,不,是我家王爺?!毖ζ叩馈?p>  “王爺?”余陰有點意外,難道趙青硯已經(jīng)不是世子了?

  薛七:“之前你在皇宮出事,皇上為表清白,直接給世子封了王爺,不用等著承襲青王爺之位。這些,他沒跟你說過?”

  余陰淡淡道:“我昨日才醒,明日就要成婚,他哪來得及告訴我這些?!?p>  “這倒也是,凡成婚的,也沒見我家王爺這么快,說起來,你不鬧了?”薛七問。

  余陰:“鬧什么?有什么可鬧的?”

  薛七倒是意外了:“我還以為,就算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你依然不想跟著他。”

  余陰沒再說話,只是顧自給化成小獸的云月半順毛,薛七也適時拉開了話題,指著喜服再次道:“喜服的尺寸若不合適,要記得跟王爺說,他會讓人盡快改好?!?p>  說到這里,薛七的視線不由落在了余陰懷里的小獸身上,他多問了一句:“這小東西哪來的?長的可真怪。莫不是我家王爺送你的?”

  一邊說著,薛七不由伸出手,想碰一碰化成小獸的云月半,但云月半?yún)s呲著牙,張口就咬了上去,可薛七反應(yīng)快,立馬多開了,還成功摸了摸他的尾巴。

  余陰:“撿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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