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總眼見如此,明知不可為,但也無力回天,他心里暗暗盼著事情沒有自己想的那么糟,但愿這只是一伙沒有腦子的流寇,但這些想法,他自己也是不信。主將已經(jīng)策馬入林,他作為下屬,又能怎樣?
他的顧慮還真是沒有落空。這幾千人馬已然全部沖進林中,卻未遇到任何阻攔,眾士兵摸索著前行。除了他們行軍的聲音和喊殺之聲,林中便是一片安靜。
就是這片安靜讓人不安?
那些流寇就這一忽的工夫,都逃得沒影沒蹤了。這時不單那王千總,張合也覺出不對勁了。林中雖無舉動,但似乎處處透著兇險。就像是有一只猛虎發(fā)現(xiàn)了幾只小白羊,悄悄躲在暗處等著小白羊的靠近。
張合正是這種感覺,憑他作戰(zhàn)多年的經(jīng)驗,他已嗅出了危險的信號,但那些府兵還是茫然不覺,大喊大叫著,奮力往前跑著,全然不知他們已經(jīng)落入了陷阱。
張合皺起眉頭,心下已有些后悔,后悔不該不聽王千總的勸告,但現(xiàn)在說什么也晚了。他故作鎮(zhèn)定,也只能鎮(zhèn)定,如果他露了怯,將大大影響兵士們的斗志。
他突然勒住馬頭,沉聲吩咐道:“點起火把,列陣前進,小心敵人的埋伏!”
緊接著,隊伍中點燃了火把,火光雖是微弱,但也使林中的光線不那么暗了,目力所及,也能瞧見附近的事物。眾人放眼望去,四周只有樹木花草和一些嶙峋的石頭,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怎么能什么也沒有呢?那些流寇去了哪里?
張合極目遠眺,這片密林也不是很大,若是敵人的埋伏,他也能瞧得出來,偏偏什么也看不到,難道……
張合忽然笑了出來,笑聲爽朗,一掃之前的陰郁。那王千總就在他身后幾步外,聽他發(fā)笑,甚是不解,問道:“將軍因何發(fā)笑?”
張合道:“王將軍,你我到底把這伙流寇想的太復雜了,他們哪來的陷阱埋伏,看著情形,早就逃之夭夭了吧!”
王千總還是緊蹙眉峰,搖搖頭,正欲開口,突聽一聲破空銳響傳來,不由地心頭一顫,同時變了臉色。
……
林外百米外的一個小土坡后,雷開甲叉腰而立,也是皺著眉頭,聽著林中的喊殺聲,不住嘆息。
一旁的楊靳卻是泰然自若,笑道:“四哥,為何這副焦急的模樣?”
雷開甲道:“張合的府兵已經(jīng)進入林中,我們?yōu)楹尾皇孪仍诹种胁枷侣穹?,也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說不得還是勝利的希望。再有片刻,他們便會沖出這片密林,這豈非白白錯過一次良機?”
楊靳微微一笑,道:“小弟卻不這樣認為,我這么安排,自有我的打算。四哥,這片密林占地并不算大,張合便有幾千人馬,如果我們這三千多人馬在林中設(shè)伏,這片樹林可能裝得下?再說,林中樹木掩映,廝殺起來,我們也未必能占到便宜。這樹林對他們來說不利,對我們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們的將領(lǐng)雖然英勇善戰(zhàn),一人敵百也不在話下,但樹木這么多,說不得一員猛將還會死于一個小卒的暗算!”
雷開甲雖覺這話也有些道理,但還是心有不甘,更猜不透楊靳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是個直腸子的人,最受不了這個,當下道:“那你說怎么辦?”
楊靳有些深意的笑了笑,道:“截殺他們未必便非得與他們刀兵相見呀!”
雷開甲惑然道:“此話怎講?”
楊靳正欲開口,只見來虎快步奔來,拱手道:“楊將軍,林中亮起了火把?!?p> 楊靳點點頭,道:“是時候了,弓弩手都準備好了嗎?”
來虎道:“都已準備妥當,就聽將軍的一聲令下?!?p> 楊靳道:“好,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