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后,天色已經(jīng)黑下來,但有月亮,一鉤狼牙彎月升上樹梢。營房外的小徑四周,散布著幾十個士兵,舉止有些不應(yīng)該的親昵,還有的都摟抱在了一起,也有的躲在樹下或是大石后面喁喁私語。
楊靳漫步走著,入眼這一切,心下疑惑不已,但也不自禁地蹙起眉峰。吃過晚飯,出來遛個彎,也算是他初來這七星閣對這里一切都感陌生的一個消遣。鐵雄也跟著,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切,撇撇嘴,低聲道:“這些人也不知廉恥,都是男人,還卿卿我我的,有時我也真是待夠了!”
“他們就這么變態(tài)嗎?都是些什么人???”楊靳眉頭蹙得更緊了。
“出來打仗,常年見不到女人,而他們也都是些血氣方剛的小伙子,也只有找男人彼此慰藉了!”說著,鐵雄一聲輕嘆。
楊靳聞言忽然想起日間胡奎說的那句話,那會兒他瞇著眼打量書明玉,還言道讓書明玉做他的男寵,看來便是為此了。楊靳看著這些摟摟抱抱各自成雙入對的士兵,忽然心里泛起一股深深的厭惡。
“走吧,我們還是回去吧?!?p> 鐵雄點點頭,忽然說道:“明玉兄弟也真是能待得住,我就從來沒見他出來過,總是一吃過飯就躲在營房里看書,若非家境不好,也應(yīng)該能考取功名的?!?p> 兩人回去后,果然見到書明玉正捧著一本書看得入神,渾未發(fā)覺二人的到來。楊靳打趣道:“看的什么書,不會是……”說著微微的笑起來。余下的話,他不用說,旁人也能猜得出,都一齊笑起來。
書明玉卻似駭了一跳,忙不迭地將書放入懷中,有些慌亂的說著:“沒什么,沒什么,閑來無事,瞎看的。”
“嘿嘿,我都看見了,還是個黃色的封面哩。”鐵雄也來打趣。但他說的也是實情,書明玉捧著的那本書正是楊靳丟失的那本“兵書”,封面早已泛黃??磥恚瑫饔袷谴虿凰氵€給楊靳了。任誰都能聽得出鐵雄是在打趣,但書明玉卻變了臉色。
“行了,沒事,我們不會說出去的?!辫F雄仍是笑著。
“好了,我們不聊這些了?!憋@然,楊靳早已忘記了那本“兵書”的事。
幾人正聊著,房門忽然推開,走進(jìn)了一個身軀挺拔的年輕人。五官明朗,氣宇軒昂,雖說不上如玉樹臨風(fēng),但也相貌堂堂。眉宇間更透著一股子剛毅,年紀(jì)跟幾人相仿。
“來虎兄弟,幾日不見了。”鐵雄起身迎著道,看得出兩人比較熟絡(luò)。
“是啊,前幾日戰(zhàn)場上倒是見過一面?!边@叫做來虎的漢子說話間游目四顧,忽然目光定格在楊靳身上,一抱拳,說道:“想來兄臺便是暴打胡奎的那位好漢吧?”
“正是小弟?!睏罱鹕砘囟Y。
來虎倒是個自來熟,搶步過去抓住了楊靳的雙臂,顯得有些激動,說道:“楊兄,你真是為大伙兒出了口氣啊,這事聽著就讓人很爽!”
“來虎兄弟,坐下說。”鐵雄拍拍他的肩。
楊靳也看得出這來虎是個爽快的漢子,心下著實接納。來虎坐下瞥了一眼身旁,壓低聲音道:“楊兄,吃飯的時候我聽胡奎跟幾個心腹密謀,要在夜間對你不利,睡覺時可要警醒一些才好?!?p> “哦?!睏罱S即撇嘴一哂,“看來他還是不舍氣!”
來虎道:“胡奎是個什么東西,還不是仗著他叔叔是統(tǒng)領(lǐng)大人,平日里作威作福沒少欺負(fù)兄弟們,今日挨了楊兄這頓打,哪里會這么容易就咽下這口氣。”
楊靳微笑道:“我記下了,多謝兄弟?!?p> 來虎道:“都是兄弟,不必客氣。”
鐵雄氣憤道:“想來深夜他們必會有所動作,難道楊兄弟就這么跟他干耗么,這要到什么時候,不如我們?nèi)シA告胡義統(tǒng)領(lǐng)吧!”
“沒憑沒據(jù)的,我們告胡奎什么?何況,胡義還是他的親叔叔,又怎會不偏袒。”書明玉淡然說道。
來虎道:“明玉兄弟所言極是,我們還是商量一個萬全之策吧。”
楊靳爽朗的一笑:“幾位兄弟不要為我擔(dān)憂,他若真敢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這一次可不會像上次那么簡單,我要打到他后悔來到這個世上!”
來虎沉吟道:“這樣總不是個辦法,又不能把他打死,跟頭領(lǐng)說也無濟(jì)于事,該怎么辦呢?”
鐵雄以手執(zhí)頤,苦苦思索。
書明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句話不說。
“真的不用擔(dān)心,我倒要看看他還有什么伎倆!”楊靳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不多時,來虎便離開了,他畢竟不是這個營房的。楊靳說道:“來虎兄弟的名字倒與他的長相不符,明明儀表堂堂,卻要叫這么個名字?!?p> 鐵雄道:“名字都是爹媽起的嘛。來虎武藝也是不俗,輕功更是了得!”
“輕功?”楊靳不自禁的蹙眉。
鐵雄以為他不懂,便解釋道:“就是……他跑得快,飛檐走壁,翻墻上房,如履平地?!?p> “倒還真看不出?!睏罱南掳碘猓@區(qū)區(qū)兩千府兵中居然也是藏龍臥虎,有輕功高手,有鑄造大師,有猛將,都是不能小覷。他雖然還沒能看出書明玉有什么手段,但他知道此人絕不簡單。
說了好一會子話,他們幾個也沒能商量出個辦法來。書明玉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沒有鼾聲,也無半點動靜,不知睡沒睡著,但鐵雄卻怎么也睡不著了,翻來覆去,弄得床板格格作響。
不知不覺,狼牙月升至中天,涼風(fēng)習(xí)習(xí),蟲聲唧唧,夜已深。一切都顯得那么靜謐,那么安詳。睡意來襲,鐵雄直覺眼皮不住打架,腦袋里昏昏沉沉,就要漸漸睡去。
驀地,門上“剝啄”一聲。
這聲音雖然輕微,但鐵雄卻一下清醒了。緊接著,就聽胡奎的床板顫了一下,跟著一個黑影下了床,躡手躡腳地過去開了門。
帶進(jìn)了一股涼風(fēng),幾個黑影已來到房中。借著熹微的月光,鐵雄看到映在墻上的影子張牙舞爪,似乎他們還拿著武器,一顆心便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