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靳一刀削掉了胡鐵牛的狼牙棒頭,卻冷不防從棒桿里飛出了一團煙霧,因是黑夜,月光熹微,待得楊靳發(fā)覺有異,鼻中已聞到少許,瞬時便腳下不穩(wěn),倒在地上時便昏厥過去。等他悠悠醒轉(zhuǎn)睜開眼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和雷開甲一同被綁在了石柱上,動彈不得。
楊靳游目觀瞧,但見正置身于一個寬敞的大廳里,正中擺著一張八仙桌,桌旁放著幾把椅子,除此之外再無他物。不過,桌旁坐著一個人,卻是面目朝里,楊靳只看見他的背脊。這人雖是坐著,也能看出身材瘦削。突然,這人回過身來,正好與楊靳來了個四目相接,原來便是林中遇到的那名山賊胡鐵牛。
胡鐵牛呵呵一笑:“小子,別到處張望了,你們已到了我們清風(fēng)寨的聚義大廳,嘿嘿,我的迷魂煙怎樣?”
楊靳哼了一聲:“也不過是些下三濫的玩意兒?!?p> 胡鐵牛哈哈大笑:“你還瞧不上我這迷魂煙?告訴你吧,這叫兵不厭詐,敗在我手下的人物可不在少數(shù)。他們死了,而我還活著,這就叫策略,在當(dāng)下這種世道,不講策略便是死有余辜?!?p> 楊靳心下不住冷笑,嘴上卻不作辯駁。明明是個大草包,卻說得這么冠冕堂皇,這胡鐵牛的臉皮厚怕也是一種策略。
胡鐵牛鑒貌辨色,猜度楊靳的心思,說道:“看來你是不服??!”
“你說我能服嗎?”
“怎么,你小子是不是想讓我把你放下來,然后咱們公平的打一場?”
楊靳沒有說話,但有時沉默便是默認(rèn)。
胡鐵牛撇撇嘴:“想得美!我若是能打得過你,又何須用迷魂煙?”
“你倒老實!”楊靳有些想笑的沖動。
“我本就是個實誠人?!焙F牛又道,“不管怎樣,想打我們清風(fēng)寨主意的人都得死!你小子身手不錯,可惜啦!”
“用陰謀詭計暗算人,算什么英雄好漢!”雷開甲自負(fù)藝業(yè)無雙,竟被人用這種方式擒獲,自是憋了一肚子火。
“我本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漢,誰讓你們不知死活,竟想偷襲我們清風(fēng)寨,這叫自作孽不可活?!?p> “我呸!”雷開甲怒道,“就憑你們這些獐頭鼠目的家伙,也配我雷神偷襲,真不怕風(fēng)大閃了舌頭!”
“你敢罵人?”胡鐵牛沉下了臉。
“罵人怎么了,有膽量放開我,我還要宰了你呢!”
“你這叫找死啊?!焙F牛嘿嘿兩聲,“來人!”
少頃,便從門外走進了一個嘍啰兵,手上捧著一個木盒,上面蓋著一塊黑布,看不見盒中的東西。
胡鐵牛施施然站起身,一步步踱到雷開甲身前,掀起黑布,原來盒中是一把精光閃閃的牛角尖刀。胡鐵牛提起尖刀,皮笑肉不笑地道:“小子,看你逞兇到什么時候。說吧,你是想吃滾刀肉呢,還是饸饹面?”
“怎么講?”雷開甲面不改色。
“滾刀肉就是一點一點的給你開膛破肚;用這把尖刀從你肚臍眼里插進去,不停地攪和,這叫做饸饹面;說吧,選哪一種死法?”
“土匪!”雷開甲大怒。
“錯,我們是山盜。”胡鐵牛一臉泰然,“有句話叫做盜亦有道,你們可曾聽過?”
“就你們這樣草菅人命還叫盜亦有道?”楊靳忍不住插話道。
“殺了你們這種為富不仁的紈绔子弟,也能叫草菅人命?聽好了,這叫替天行道!”
楊靳忽然笑起來。
“你還能笑得出?”胡鐵牛不由皺眉。
“就在今日,我還在吃樹皮做的九頭鮑魚,到你這里竟成了紈绔子弟,這豈不可笑?”楊靳雖在笑,卻是苦笑。
“死到臨頭還在狡辯,你看這是什么?!焙F牛攤開手掌,現(xiàn)出幾塊金幣。
楊靳認(rèn)得這金幣,正是何大員外預(yù)付給自己的酬勞,想來定是自己昏迷時被胡鐵牛順手牽羊而竊取。
胡鐵牛冷聲道:“吃樹皮的人還能有這玩意兒?窮苦人家的孩子還能有你們這身行頭?喂,傻大個,你到底選哪個?”他最后這句話卻是沖雷開甲說的。
雷開甲昂然道:“既然老子落在你這雜碎手里,也沒什么可說的了,給個痛快吧!”
胡鐵牛面無表情地道:“不行,滾刀肉和饸饹面,你必須選一個?!?p> “似你這等不分青紅皂白便胡亂殺人,跟豪紳惡霸有何區(qū)別!”楊靳也不覺有些惱火。
胡鐵牛冷聲道:“小子,到這時候再逞口舌之力已是徒勞,還是省省吧。愣著干嘛,動手??!”
那嘍啰兵聞言立時上前解開了雷開甲的衣衫,露出結(jié)實的胸膛。胡鐵牛手持尖刀,一步步走了過去。
楊靳禁不住一聲嘆息,突聽一人道:“鐵牛,什么情況?”當(dāng)即循聲看去。
從內(nèi)室轉(zhuǎn)出了兩個人,當(dāng)先是個國字臉的大漢,腰畔掛著一柄黒鞘長劍,鼻挺口闊,眉宇間正氣凜然。他身旁是個絡(luò)腮胡子的漢子,年紀(jì)卻不大,跟他這滿臉亂蓬蓬的胡須頗不相稱,此人提著一桿馬槊。
說話的正是那國字臉的大漢。胡鐵?;剡^頭沖他一抱拳,道:“大哥,您來的正是時候,小弟抓住了兩個想偷襲我們清風(fēng)寨的賊人,如何處置還請大哥定奪!”
那國字臉道:“抓?。坑玫氖悄愕拿曰隉煱?。若非我出來見到,怕是這兩位好好早就性命不在了?!?p> 胡鐵牛呵呵傻笑,卻不反駁。
這時,那絡(luò)腮胡子走上兩步,說道:“我們素昧平生,又是向無瓜葛,二位為何不利我清風(fēng)寨?”
雷開甲一聲冷笑:“像你們這種欺男霸女的山賊草寇,我雷神見一個殺一個,還說什么利不利的!”
那絡(luò)腮胡子說道:“我們雖是落草,但也從不亂殺無辜,有道是盜亦有道……”
“好了好了,說的倒好聽。”雷開甲道,“果真如你所言,何不放蓉兒小姐回去?”
“蓉兒小姐?是誰?”
雷開甲氣極不怒反笑,道:“好一個盜亦有道,原來如此,還是給老子一個痛快吧!”
那國字臉見了雷開甲的神情,臉色忽然有些古怪,微一沉吟,笑了起來:“原來是為了蓉兒姑娘!你們是何大員外的人?”說最后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卻是看向楊靳。
楊靳道:“我是何大員外請來的,正所謂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想來閣下便是他們的首領(lǐng)吧?”
那國字臉道:“不錯,在下便是這清風(fēng)寨的寨主趙瑜,敢問二位壯士的名諱?!?p> 楊靳和雷開甲一一說了。
趙瑜笑道:“說起來這實是一場誤會??!實不相瞞,幾日前,蓉兒姑娘來到這天狼山,我等以為她是什么官宦之女或是豪紳的妻妾,便擄了上來。誰知一經(jīng)盤問,才知是何大員外的千金。在這天狼山一帶,哪個不知何大員外樂善好施,是個難得的善人,在鄉(xiāng)民眼里,直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在下也知闖了禍,正在籌思如何向何大員外請罪,兩位壯士便不期而來,看來這件事還得仰仗二位??!”
“真的?”楊靳瞇起眼。
“在下至于欺瞞二位嗎?”趙瑜的意思是,你們的性命都操在我手里,我還有必要撒謊搪塞嗎?
楊靳聽出了趙瑜的意思,說道:“如此說來,趙大寨主同意我們帶何小姐走?”
“這是自然?!壁w瑜微笑著,“對啦,愣著干嘛,還不趕緊給兩位壯士松綁!”
“不可!”胡鐵牛叫道,“大哥,這二人武藝高強,萬一是心懷叵測之人,可就不好對付啦!”
香車寶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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