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震驚的左湫,桑宏遲疑了一下,道:“傅賽爾說你好歹也是四王子的客人,又是蒙哲的十夫長。所以不能粗魯?shù)貏佑锰啾Π凑粘R?guī)手段將你帶到大牢。更何況,你是我們的朋友,出了這種事,誰都不開心,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p> 左湫楞楞地問:“所以,他讓你,趁著天還早,把我?guī)У酱罄?”
桑宏點頭,“我看你睡得還熟,便沒喊你,讓你多睡了一會兒。現(xiàn)在你睡醒了,我們走吧?!?p> 看左湫還在發(fā)愣,他說:“東西暫時不用拿,你缺什么跟我說,我給你帶過去。”
短時間之內迅速鎮(zhèn)定下來的女子抬頭看向有些尷尬的百夫長,問:“傅賽爾說,很急嗎?必須在我醒來之后的第一時間就帶我走嗎?”
“很急?!?p> “好,我跟你走?!?p> 也沒有問到底是什么事,左湫便笑了笑,跟著桑宏向一個之前她從未去過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無話。
到地方之后,桑宏道:“你稍等一會兒就會有人來給你送飯,你那個屋子是所有……牢房里面最好的,你睡起來應該不會難受?!?p> “好,謝謝你了,桑宏?!甭犐:甑脑?,她應該不會只在里面待一天兩天。
桑宏不好意思地搖搖頭,說:“沒什么事,那你進去吧,我也要走了?!?p> 左湫點點頭。
走進牢房,看著桑宏關上牢門,落上巨鎖,她忽然出聲:“桑宏?!?p> 桑宏抬頭,“嗯?怎么了?”
“喀朗臺知道嗎?”
他想了想,點了點頭。
“那,池鑒知道嗎?”
桑宏搖搖頭。
“哦?!弊箐行ζ饋?,“對了,池鑒就在這兩天完婚吧?”
牢門外的男子這一次停頓了很久,然后點了點頭。
牢門里的女子笑靨如花,“啊呀,真是糟糕,這樣我就不能去喝喜酒了!誒,對了桑宏,你能幫我?guī)н^來一些喜酒嗎?畢竟是好朋友完婚,我總不能連喜酒都不能喝吧!”
桑宏將鎖掛好,說,“好,到時候我給你帶喜酒過來?!?p> “那成,謝謝你呀!”
桑宏沒有回話,站在牢門前看著深深的牢房,然后轉身離開了。
左湫目送他離去,哎呦一聲坐下去,感慨道:“真是人生風云變幻轉瞬即逝,真沒想到我居然混到牢里來啦!”
言語之間,似乎并沒有失落惆悵。
倘若傅賽爾這個時候在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左湫臉上的表情并不是他想要的樣子,他以為她會悲傷哭泣,會奮力掙扎說自己什么都沒做來求取原諒,從而離開可怕的牢房。
可是桑宏說,左湫并沒有很低落地感覺,也沒有問到底是為什么把她抓進去,她看起來實在是寵辱不驚。
傅賽爾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一直以來他都不太相信這個來自葉城的異族少女,從一開始他就懷疑她是敵國派來蠱惑人心的奸細??墒撬麤]有證據(jù),她表現(xiàn)得實在是太過正常,太像一個無辜的人,他不能隨隨便便定她的罪。
“她,真的半點失落都沒有嗎?就連一點點的不甘都沒有嗎?”
“不甘?”桑宏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當他明白傅賽爾還是在懷疑左湫的時候,他就明白了。他問:“傅賽爾,你讓我去把左湫帶到牢房,我聽你的,把她帶過去關起來了。可是究竟是以什么罪名把她關押起來,你還沒有告訴我。”
“這件事你不用管,你就知道她確實不是無辜的就行了?!备蒂悹枔u搖頭,不打算跟桑宏說。
“可是如果四王子問起來,我怎么說?池鑒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我無緣無故把他喜歡的人抓起來了,他會把我喂老鷹的!”
略一沉吟,傅賽爾道:“那你就是哦是左湫犯了事,喀朗臺讓把她關押起來的?!?p> “三王子?”
點點頭,傅賽爾沖桑宏擺擺手,“行了,你直達這些就夠回復池鑒的了。別的事別多管,也別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說著,把桑宏趕出來帳子。
桑宏原本還想再多說幾句,可正巧初越過來了,她看見桑宏,歡喜地道:“啊呀,桑宏!正好,你來,你快來!池鑒哥哥這里有些事要你幫我,我一個人干不來!”
無奈,桑宏只能行了禮,跟著初越走開。
獨自一人坐在帳子里看書的傅賽爾聽見桑宏走遠的聲音,慢慢把書放在膝頭,想,如果今天就把左湫給殺了,會有什么樣的后果呢?池鑒應該會很傷心吧,他會不會因為我殺了左湫而要殺了我呢?或者,他會跟我產(chǎn)生隔閡,再也不愿意相信我?這可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可是,如果留著左湫不動她,一旦池鑒知道了是他把她抓起來的,那肯定就不好再動手了。他一向知道左湫并不是像她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單純無害,他一直都相信左湫瞞了他們很多事情,而她瞞住的那些東西,一定都跟他們關心的事情息息相關。
打從一開始,傅賽爾就不相信左湫跟云達逃脫這件事情沒有關系。怎么就那么巧,偏偏她就在那片林子后面,偏偏她就跟這件事情扯上關系。她所謂的理由看起來合理,可傅賽爾總不能完全相信。他設想過,假如左湫是金夏安排在葉城的人,假如她真的巧舌如簧能言善辯騙過了他們,那么現(xiàn)在她到底攝取了多少機密?這樣一個來自敵國奸細,怎么能放心地將她留下來呢?
可是如今她已經(jīng)和池鑒搭上了關系,池鑒如今護她護得跟護自己命根子一樣。一想到這個傅賽爾就來氣,左湫那個女人到底使了什么狐魅手段,居然能讓池鑒對禾魯尼這樣一個美人在身邊無動于衷,居然引得池鑒這般迷戀她!
越想越覺得氣憤,越想越替禾魯尼感到可悲,他忍不住站了起來,將書隨手放到一邊便大步出門而去。
他到大牢的時候,左湫剛吃完了飯,臥在草床上面歇息。傅賽爾大步走到左湫牢房之前,喊她:“左湫!起來!”
迷迷糊糊剛睡下去的女子被嚇了一跳,“誰?!”看清楚是他,很不耐地坐起來:“干嘛干嘛?非要在這個時間來找我,沒看到我睡覺呢嘛!”
傅賽爾冷冷道:“夜里睡了一夜,大白天的還睡,你是豬嗎?除了睡你還會做點別的什么嗎?!”
左湫白眼相待,“是你被關在這里你能干什么!別站著說話不腰疼啊你!有本事你也進來試試,看看你除了吃飯睡覺還能干什么!”
“胡攪蠻纏!”
“你跑到這里不是就為了跟我打嘴仗的吧?”
傅賽爾不屑一顧,道:“憑你也配!”
左湫按耐住自己的脾氣,“好,那敢問傅賽爾大人,您來寶地有何貴干呢!”
“我來是告訴你,池鑒明天就要和禾魯尼完婚了,你啊,就死了那條做四王妃的心吧!”
左湫覺得,今天的傅賽爾不僅有些腦殘,還有些神經(jīng)病。
“他倆成天人之好跟我有啥關系,你想什么呢?神經(jīng)病吧?”左湫想起來自己就是被眼前這個男人下令抓起來的,便問:“對了,你讓桑宏把我抓過來,說我犯了事。我想請問一下,我到底犯了什么事,值得您親自下令,親自來到這里對我冷嘲熱諷?!”
傅賽爾瞥她一眼,“你的身份,還想再瞞著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