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昏睡了?”
侍女點頭。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女王微微皺眉,不再言語。
穿過柳藤編制的長廊時,幾扇窗戶沒關(guān)上,風(fēng)呼嘯的貫穿長廊。她身后墨色的長發(fā)在風(fēng)中絲絲縷縷的纏繞交織。
紅裙翻飛之間,她的目光透過窗戶看向最下方的百人矩陣。
目光一頓。
侍從匆匆忙忙上前關(guān)上窗戶,低頭請罪,缺被她揮手退下。她看向下方,問身旁的侍女:
“這是在做什么?”
侍女輕扶著她,替她理好被風(fēng)吹亂的長發(fā),看向下方,輕聲回答:
“是在培訓(xùn)考察侍從,您不是讓長春也去教導(dǎo)了嗎?說是磨磨她的性子。”
女孩一愣,似是想起這么一回事。
她微微一笑,搖頭抱怨:“我的記憶越來越差了!”
“陛下莫要胡說,醫(yī)師說了陛下的身體康健的很!”
身旁的侍女扶著她走到寢殿前,兩側(cè)涌上年輕的侍從,動作輕柔的上前打開外側(cè)的門簾,在掀開內(nèi)門薄紗后,低頭緩緩?fù)顺鲩T外。
侍女扶著她走到窗前的小茶幾旁坐下。
女孩偏頭看向窗外明媚的天空,風(fēng)從窗外吹來,她瓷白的臉上夾雜著微微紅暈,氣色顯然還不錯。
她看向桌上翻飛的書,想起這是昨日看的書,不甚有趣。微微皺眉看向身旁沉默的侍女。
侍女迎上她的目光,俯身輕問:“陛下有什么吩咐?”
“換一本書吧,有趣些的。”
侍女一愣,似乎有些為難,但還是去書架前,略有苦惱的替她找有趣的書。
半晌后,猶豫不決的捧著一本書回來了??此舆^書,大致的翻了翻,眉眼之間似乎是滿意,頓時送了口氣。
今日份的尋書事項到此為止了!
原先這本是長春負責(zé)的事務(wù),跟她不相關(guān),可長春如今另有事務(wù),這苦差事就輪到了自己頭上。
陛下一字千金,喜怒不形于色,她琢磨到現(xiàn)在才微微摸透了點她的喜好…
侍女一直站在一側(cè),等著吩咐,時不時俯身替她添茶。
窗外的風(fēng)稍大了些,稍不留神書頁就被吹得雜亂??吹脚醢櫰鹈碱^,心情不愉,侍女上前要將窗戶關(guān)上,卻被她攔下。
她將書重新翻到正在閱讀的那頁,柔聲對侍女說:“不用關(guān)它,令風(fēng)你先退下吧?!?p> 令風(fēng)低頭退去,和一眾人站在外門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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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黎再次從昏睡中醒來時,窗外的天已經(jīng)不再明亮,而是添了些傍晚的昏黃。
寢殿的窗戶還沒關(guān),叮鈴鈴的鈴鐺吵得他頭疼。他睜開眼,又看向了那扇雕花窗戶。
微微一怔。
那人坐在窗前蒙了一層燈光,冷傲之中添了些少有的柔和。
她微微低著頭,纖細瓷白的手指輕柔的翻過書頁,墨發(fā)絲絲卷卷的在晚風(fēng)中輕漾。
他看不清她的臉,也說不出什么話。
只想著她約莫是換了一本書。
寢殿里,只有床腳的鈴鐺還在連綿不斷的響,眼前翻飛的紅色紗簾和他的紅色長裙不斷交織,模糊了他的視線。
付黎突然的煩躁起來,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漲起了不健康的紅。
那人卻突然抬頭看了過來…
繞是燈光給她添了柔和,她的目光也能掃清所有迷蒙,讓你清醒的明白,她對你是有多么的不屑與睥睨!
付黎在起初一瞬間的坐立不安后,迎著她的目光發(fā)出一聲嗤笑。
“寬山銀!”他喊,嗓音是病未好的沙啞。
寬山銀看著他,淺淺的皺起眉。付黎卻很得意,她很少會情緒外露,像個凍起來的冰塊人,淺淺皺眉,已經(jīng)是她極為不開心的表現(xiàn)了。
他心情愉悅起來,臉上就又添了紅,活像磕了興奮劑。
似乎是不想和他多話,寬山銀有些倉促的合上手中的書,站起身想喊令風(fēng)帶人進來。
倉促之中,話沒說出來,倒是先低咳了一陣。
倒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付黎臉上的表情更為譏諷了,他可能不知道,他某些表情和寬山銀真是像了個十成十。
“開這么大的窗,陛下見不得我好就算了,沒必要把自己也搭上??!”
寬山銀抬頭看了他一眼,眉頭皺的更深了,轉(zhuǎn)身親自關(guān)上了窗戶。
付黎目光微斂,落在她的略顯瘦削的身上,又看向她已經(jīng)有些顯懷的小腹,目光微微一愣,有些失意和迷茫。
寬山銀合上窗戶,看也沒看他一眼,轉(zhuǎn)身朝門外喊令風(fēng)。
早已聽到屋內(nèi)有人交談的令風(fēng)匆匆?guī)诉M來,擔(dān)憂的目光看向?qū)捝姐y。
看到她站在一旁時,趕忙將她扶住,生怕她站不穩(wěn)。
付黎看著這一幕又冷笑片刻,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魚貫而入的醫(yī)師們迅速包圍住了整個床,也遮擋住了他所有的視線。
他努力透過縫隙往外尋找紅色,可是沒有縫隙,醫(yī)師們擠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他郁悶的視線圍繞著醫(yī)師晃了幾圈,臉上又恢復(fù)了死魚白。
“王公,請伸出左手!”
付黎毫無反抗的伸出左手。
“王公,腳伸出來一下!”
付黎踢開被子,露出一雙腳,任憑他們觀察。
“王公,伸出舌頭!”
付黎伸出舌頭,醫(yī)師們紛紛搖頭感嘆,這真是喝了不少酒,肝腎都不太好!
付黎:你特么腎才不好!他悄悄伸手在被窩里摸了摸胯部兩側(cè),確認自己腎還不錯。
“王公,睜開眼睛!”
付黎猛地睜開眼睛,翻起兩顆大白眼嚇得醫(yī)師齊齊往后一退。
“……王公,看你瞳孔!”
付黎收回白眼,睜著黝黑的眼珠子任由他們觀察。
等全部觀察完,又是過去了很久。付黎聽不到人群外的動靜,心里漸漸彌漫開冷笑。
果然,等人都散去,寢殿內(nèi)果然不見寬山銀的身影。他望著空蕩蕩的長椅,眼眸逐漸變暗,一口惡氣糾結(jié)于胸,難以抒懷。
不知道是失落還是失落。
他問道:“陛下呢?”
旁邊正伸手要解開床頭銀鈴鐺的侍從動作一頓,被他厲聲呵止。
付黎:“你在干什么?誰準(zhǔn)你碰銀鈴了?”
侍從低下頭,收回手,不安的解釋。
“陛下吩咐!陛下說銀鈴會吵到王公休息,命我解下?!?p> 付黎冷呵一聲,目光淡淡的瞥了他兩眼,皺眉警告他不準(zhǔn)解鈴鐺。
“那陛下人去哪了?”
侍從猶豫不安的說道:“陛下困乏呢,已去休息了!”
付黎:“呵!這里是她的寢殿,不來這里休息,她去哪休息了?”
侍從:“……陛下說您身體有恙,她夜間總睡不好,怕打攪您休息,這才去外間的!”
付黎聽到她夜間總睡不好時,眸子動了動。抬頭看向侍衛(wèi),冷著臉說:“陛下真多慮!不過我倒不嫌棄陛下,何必多此一舉!”
侍衛(wèi):“……”我能怎么辦,我也不敢攔!
付黎揮揮手,讓他退下。侍從松了一口氣,屁顛顛的往外走時又被他喊住。
“等一下!”付黎皺起眉頭問:“陛下睡了沒?”
侍從:“……”他懵逼的撓了撓頭皮,回答他:“陛下說是休息了,燈也熄了,但睡沒睡著不知道?!?p> 侍從苦著臉想,我也不敢進,我也不敢問??!誰知道女王睡著沒?
付黎沒得到確切的答案,失望的眼睛看向侍從,揮手讓他走。
等到夜色更深,悄然進入半夜時,付黎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穿著睡衣光著腳往外間走去。
外間的燈光已經(jīng)熄透了,只余外面走廊的點點燈光。衛(wèi)周走到門前頓住,想了想,低頭看了看脖子上掛著的小圓球。
輸入密碼后,他打開門,打量了一眼四周,屋內(nèi)只有寬山銀一個人。
他皺起眉,有些不滿,低頭摘下了脖頸上的小圓球。頓時一陣濃郁的花香在房間里彌漫開。
他走上前,站在床邊低頭看寬山銀。
夜里太黑,他看不清,只能在黑夜里模模糊糊的看到她沉睡的側(cè)臉和路在被子外面白的發(fā)光的手臂。
付黎彎下腰,抱起她,在碰到她的一瞬間手指不可控的哆嗦了一下。他頓住動作,等手上的僵麻感過去,才稍稍用力將她抱起來。
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她回寢殿。
付黎抱著她,目光平視前方,時不時的從她略顯乖巧的臉上劃過。再一次抬頭,正對上前方睜大眼睛看著他,看到他抱著的是寬山銀后又張大嘴的令風(fēng)。
他一愣,動作一頓,沒嚇著他,把令風(fēng)嚇得不輕。
付黎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看了眼懷里的寬山銀,讓她別出聲,最好麻溜的滾回去。
令風(fēng)沒滾,也沒出聲,一路小心翼翼的跟在付黎身后。
令風(fēng):王公病成那樣,能走就不錯了,還能抱得動陛下?她一路膽顫心驚,求他穩(wěn)一點,千萬別摔了陛下!
等到兩人都進了寢殿,令風(fēng)等了半晌,沒聽到東西摔落的聲音,頓時松了口氣,往地上一趴,大叫一聲:“哎呦!”
付黎正掀開被子往床上爬,聽到這聲喊叫,動作一頓,偏頭看向身側(cè)睡著的人。
看她似乎沒有要醒的征兆,付黎放下心,躺在她身邊側(cè)身看著她。
她在花香的安撫下睡的挺沉,鼻尖透著一丁點的粉。
他突然伸手捂住她的耳朵,怕外面又弄出聲響,吵醒她。
不得不說,這心思還是好的……
寬山銀緩緩睜開眼,是誰按住了她的耳朵?
她迷茫的伸手摸耳朵。
摸到了一只手。
她怔了一瞬,緩緩側(cè)頭看過去。
付黎看著她,迎著她帶著迷茫的目光,似乎腦子有點漿糊,蒙朧之中,反握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她問,打量了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在寢殿,皺眉看他:“我怎么在這?”
“你干的?”她有些焦躁,掀開被子要走??闪硪恢皇直凰罩p輕一扯,她又跌回了床上。
付黎點頭,坦坦蕩蕩:“我干的?!?p> 寬山銀掙扎著甩開他的手,失敗了,擰著眉頭沒好氣的說:
“王公大病未愈還這么有力氣,身體真好??!”
付黎扯了扯她的手,讓她和自己靠的更近了些。聽到她的話,難得的沒有覺得被嘲諷,反而肯定的點頭應(yīng)和:
“那不然你以為孩子怎么來的?”
寬山銀:“……”
她瞪大眼睛,聽著他的話,一時懵了。
她萬萬沒想到,付黎能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
還沒等她做出下一步動作,那混蛋又開口了:
“陛下今日跑去外間睡什么?怕夜里睡的不好打擾我?”
寬山銀:你可別做夢了!這都是哪來的胡話?
他心情愉悅,又或許夜里有點飄,話更加不加思索的吐了出來,也不管她聽到什么反應(yīng),和自己的形象合不合?
“我沒關(guān)系,我夜里睡的也不好,既然都睡得不好,正好我們可以做一下有意義的事!”
說到這里,他竟然還笑了出來,看著她的眼睛在夜里微微發(fā)亮。
寬山銀:“……?。?!”
她的臉由白變紅,由紅變白,蒙了半晌后,眼睛濕漉漉的抬腳踹他。

任吃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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