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瞅眼看了過去,只見一個青年正嘴里罵罵咧咧的,罵明狗卑鄙什么的。
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次子碩托。
這讓代善頓時怒火中燒,氣不打一處來,抽出了鞭子,就要學(xué)努爾哈赤狠狠地給這個兒子來幾下狠的,就算不能將他打得皮開肉綻,也要打得這廝知曉好歹。
但鞭子握在了手上,卻又忍住了。
岳托、碩托是他的長子與次子,但代善對這兩個兒子素?zé)o好感,甚至可以說是非??瘫〉摹?p> 沒辦法,誰讓這兩個兒子的娘死得早了,代善新娶的老婆,自然是很好詮釋了什么叫做后媽的厲害。
而代善也是樂見其成的,畢竟他的兒女眾多,這兩個兒子根本就不被他放在眼里。
甚至,代善再看到岳托修整好的宅地比他的好時,就先后讓莽古爾泰和阿敏為自己請命說自己所居之地狹小,意欲霸占岳托的宅地。
老爹想著占兒子的便宜這還真是代善的正常發(fā)揮。
而兩年前,碩托因為無法忍受代善的虐待而突然失蹤,有人說其“叛逃”投明朝而去。
在還未確定碩托是否叛逃時,代善即一口咬定碩托有叛逃之心;在找到碩托并且其本人明確表示并沒有叛逃后,代善還是向努爾哈赤跪下五六次請求斬殺碩托。
簡直是神操作一般。
這樣的要求自然是遭到了努爾哈赤的拒絕,他不但釋放了碩托,而且也由此開始調(diào)查代善給予兩個前妻之子的待遇問題。發(fā)現(xiàn)岳托、碩托所領(lǐng)有的資產(chǎn)均比其他的異母弟弟差。
這一點令努爾哈赤深惡痛絕。
因為努爾哈赤小時候曾深受繼母虐待,感同身受,所以他本人在對待諸子時十分注意,對于幼年喪母的褚英、代善給予的待遇稱得上是格外優(yōu)厚。
卻沒想到褚英犯上作亂,被他給誅殺。
而代善這人竟然做出了這樣讓他極為不喜的事情,這讓努爾哈赤越發(fā)的怒火中燒。
直接怒斥代善道,你也是前妻的兒子,何不想想我不是對你更親近嗎?你怎么就被后妻蒙蔽得虐待已長大成人的兒子呢?何況我待你一直是特選良好的部民讓你專管,你為什么就不能像我一樣將優(yōu)良的部民賜給岳托、碩托呢?
當(dāng)然了,這樣的問話是經(jīng)過了美化的,實際上自然是少不了鞭子以及皮肉開綻的,以及各種嗨爆的謾罵。
自此,努爾哈赤宣布廢除了代善的太子之位,讓岳托、碩托與代善分家。
但此兩人都在兩紅旗內(nèi),岳托還稍微好一些,平素知道避讓,而這個碩托卻是莽夫一個,一天到晚就知道瞎嚷嚷,看這個不順眼,那個不入眼的,就好像天不大地不大,只有他最大一樣。
這讓代善越發(fā)憤懣,簡直恨不得手持鋼鞭,將他打。
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法子,努爾哈赤站在這兩個逆子的身后,袒護著這兩個叛種,甚至為了這兩個逆子,連自己的“太子”之位都丟了。
這樣巨大的傷痛,讓代善只有突出一口濁氣,將手中的鞭子丟在了地上。
沒辦法,努爾哈赤剛將他抽個半死,但他卻不敢將碩托抽一頓,不然落到了努爾哈赤的耳中,正是不知道又要多多少事。
“碩托,你是我的兒子!”代善強迫著自己說出了這差點讓他吐出來的話語,“西平堡讓父汗極為惱怒,作為兒子,我勢必摧毀了這西平堡,而作為我的兒子,我就要將這頭陣的榮耀賞賜給你,去滅殺那些卑鄙的明狗吧!”
碩托瞠目結(jié)舌,他是在罵明狗卑鄙,但天可憐見,他可真的沒什么興趣打什么頭陣的,剛才只不過是本色發(fā)揮,隨口謾罵而已,哪里料到這打頭陣的苦活就落在了自己的頭上。
“大貝勒,我的部眾人數(shù)不多,在兩紅旗中,實力也排不上號,我可打不得頭陣?。 贝T托連忙一再推辭,還他是兒子,他現(xiàn)在連阿瑪都不肯叫代善一聲的。
開玩喜了,這要是讓他打這個頭陣的話,那豈不是要部眾全都死在石雷炮上。
岳托也連忙幫腔開口道:“阿瑪,碩托部眾薄弱,讓他打頭陣的話,傷了他不算什么,可不能誤了阿瑪您的大事啊。”
而兩紅旗其余眾人并不開口,只是看著這父子三人的交鋒,若是代善開口讓別人打頭陣的話,那再開口拒絕不遲。
代善冷笑一聲,盯著碩托看了兩眼,又轉(zhuǎn)眼掃了岳托一眼,不屑地說道:“那好,既然碩托難當(dāng)大任,那就讓你跟他一起上吧,有你們兩個好漢子,想必是不成問題了!”
“這……”岳托沒想到只不過是仗義執(zhí)言,竟然就引火燒身了。
而碩托也立即叫嚷起來:“大貝勒,這不公平!”
“那讓誰去才公平?”代善凝視著碩托,眼眸中蓄著光。
碩托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當(dāng)然是該叫……”
岳托倒底比碩托年紀(jì)要大,經(jīng)歷過的事也多,一把拉住了碩托,打斷了他的話語說道:“阿瑪要咱們兄弟上,那就上,沒說的,只是,懇請阿瑪將旗中的馬騾多分給我們些?!?p> “馬騾?你個敗家子是要用馬騾來趟雷?”代善立即心疼了,趕緊站立起來,雙手捏得緊緊的,簡直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樣。
岳托開口道:“只要拿下廣寧,什么樣的馬騾沒有,只要能讓汗王消氣,區(qū)區(qū)一些個馬騾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呵呵,好大的口氣!”代善怒極而笑,他素來貪戀錢財,跟他要馬騾,那豈不是與虎謀皮嗎?
“如今大軍云集,總不能拿我們兩紅旗的勇士去趟雷,汗王看在眼中,也是會暴跳如雷的,不過是些馬騾而已,聽說廣寧城中應(yīng)有盡有的!要不然,說什么,我們兄弟也近不了這西平堡!”岳托嚴(yán)守底線,義正言辭。
眾人聞言,也立即打圓場了起來。
“是啊,是啊,固然馬騾重要,但還是不如我們后金的勇士重要!”
“對,也只有用馬騾了!”
“主子,就答允了吧,只要拿下西平堡,還愁汗王不賞賜嗎?”
畢竟,只要不讓他們上去趟雷就很好了,用些代善的馬騾去趟雷,大家何樂而不為呢?
總好過讓他們?nèi)ヌ税伞?p> 反正是有人必須要去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