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宴落了幕,只是人們的談資卻多了一個(gè),那便是很早那個(gè)被皇帝和眾人遺忘了的六公主,魏綺年。小小年紀(jì),姿色出眾,親友弟恭,還是個(gè)好脾氣的。
魏綺年的馬車前腳剛到了府門口,便有一輛青色敞篷馬車停在旁邊,上面的官徽刻著醒目的白字,原來是將軍府的馬車。一黑衣少年翻身下車,提擺行禮低頭說到,“公主,這是我家公子送您的,公子吩咐雖然您并未三支全勝,但在他心里便是全勝,公子還吩咐了,您欠他一個(gè)人情,總是要還的”。
青布簾子被緩緩打開,一頭懵懂小鹿闖入魏綺年的視線,一個(gè)不受寵的公主還用還你白家大少爺什么人情,笑話,這小鹿本公主收下了。
古人云,女子及笄,待及姻嫁,也就是女子行了笄禮便可以談婚論嫁了。
魏綺年很早沒有了母妃,父皇又是個(gè)從不過問的,及笄之禮便交由林麼麼負(fù)責(zé)。沒有富麗堂皇的布置,也不需要光籌交錯(cuò),有師父,阿母,綠英,青山,便足夠了。
沈堯近日像是很忙的樣子,魏綺年已有很久不曾見到沈堯了,每每去了沈府便被告知有事外出,今日總算是能夠陪在自己身邊了,魏綺年開心極了。
“師父,今日阿年便要及笄了,以后再不要當(dāng)阿年是小孩子了”。魏綺年說的認(rèn)真,仿佛想要把自己內(nèi)心所有的話說給沈堯聽,只是如今的自己又有什么權(quán)利呢。
沈堯面含微笑從闊袖中取出一只玉簪,一頭刻著簡單的梅花樣式,通體雪白,一看便是玉中珍品,這樣的禮物著實(shí)貴重,“這支玉簪給你,以后便是大姑娘了”。潘塞國人人皆知六王子的母親曾是寵冠六宮的梅妃。而這支簪子便是梅妃生前最愛。
沈堯執(zhí)起玉簪,親手為綺年簪上,當(dāng)真是國色天香,艷若桃李。沈堯微微低頭雙手佛過綺年發(fā)髻,將一縷碎發(fā)攀到耳后,道不盡的溫柔。若是可以我是否能夠成為有朝一日為你盤發(fā)之人?
沈堯在前,綺年在后緩緩朝院中涼亭走去,走了一段便停了下來,還是綺年先開口道,“師父,最近你很忙嗎?每次去你府上都見不到你人”?
沈堯并未轉(zhuǎn)身,只是看著遠(yuǎn)處的涼亭,雙目晦暗不明,“阿年,我恐怕要?dú)w國了”。
魏綺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什……什么?師父要離開了,回去潘塞嗎”?
“恩”。
“這……這怎么可能,父皇會(huì)同意嗎”?魏綺年的嘴唇甚至有些發(fā)抖,她完全不敢相信師父竟要離開自己了,此去千里之遙,再見何時(shí)歸期啊!不要,不要,才剛剛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師父便要離開,怎么可以!
“他會(huì)同意的”。沈堯眉眼不見絲毫波瀾,仿佛說的是一件無關(guān)痛癢的事,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內(nèi)心的不舍,牽掛到底有多深。
魏綺年快步上前從后面抱住沈堯腰身,眼淚流個(gè)不停,嘶吼道,“師父,阿年喜歡你,不要離開阿年好不好,阿年自小便沒有了母妃,若是連師父也要離阿年而去,阿年真的會(huì)傷心死的,師父,好不好”?
過了好久,沈堯終是一根一根掰開了綺年的手指,似是極力隱忍著什么,大踏步轉(zhuǎn)身離去,魏綺年仍是不放棄,在后面嘶吼著,“師父難道忘了我們也曾梅林賞景,南山賦詩,曲水作畫,郊外騎馬,師父難道不記得了嗎?是不是真的要從此舍了綺年呢”?
那抹白色的身影早已不見了蹤跡,魏綺年仍是癡癡望著府門,她多么希望剛剛的一切都是夢(mèng),只是自己魔怔了,心這么痛,怎可能是夢(mèng)。
“咳咳咳咳咳咳……”,剛剛出來雀省閣大門,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仿佛要將肺咳出來才罷休一般,一抹猩紅出現(xiàn)在沈堯手心里,不期然的沈堯暈了過去,被沈毅急急送回了府。
沈堯在暈倒之前想到的仍是綺年淚流滿面,傷心欲絕的樣子,怎會(huì)不愛,你的笑,你的眉眼,你的狡黠,你的所有模樣早已刻入沈堯腦海,揮之不去,銘心刻骨,只是我如今的破敗身子,尷尬地位如何能表明心跡,通往地獄的腳步太過兇險(xiǎn),沈堯一人足矣。若是有緣待沈堯歸來之日,便是娶你之時(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