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感覺到似乎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盯著他,讓他感到渾身不自在,忙轉(zhuǎn)過頭看著營帳內(nèi)的其他人。
孟璋抱著雙手,呆呆的站在原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又看向阿月小姐,發(fā)現(xiàn)她雙目緊閉,側(cè)臥在床上,睡得正香,被子已經(jīng)被她蹬到一邊。
而孟瑤卻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就這樣沉默了片刻,那個“怪人”慢慢伸出雙手,將被子蓋在阿月身上。
然后用一種很奇怪的語氣問道:“這就是你們說的那個少年?”
他的聲音雄渾高亢,明顯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但似乎又帶著些許邪氣。
云端明白他不是在問他,所以也不答話。
孟瑤點了點頭,道:“凈明大師看過了,不會有錯的,再說,阿月也已經(jīng)確認過了!”
那人聽完,沉吟道:“不應該啊,不應該啊?!?p> 然后突然站了起來,轉(zhuǎn)身朝云端走了過來。
他身著黑色龍紋長袍,一頭烏黑的長發(fā)中間夾雜著幾縷白發(fā),碧綠色的眸子里透出陣陣精光,渾身散發(fā)著黑色的不詳氣息。
他每朝云端靠近一步,云端就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更為艱難,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
怪人的步子很輕,腳落下時沒有任何聲音。
很快他就走到了云端的身邊,開始上下打量云端。
云端被他看的心里發(fā)怵,正要從地上站起來,突然就感到身子一輕,整個人凌空浮了起來,懸在半空。
云端大驚失色,嘴里大叫出聲,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怪人猛地伸出手按住他的額頭,源源不絕的黑氣不停地向云端身上傳去,先是額頭,然后是上身,最后到達腳尖。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感覺到周身的疼痛一下子減輕了很多。
怪人點了點頭,突然把手收了回去,云端一下子就重新摔在了地上。
不過這一次,他覺得一點疼痛感都沒有。
怪人微微皺了皺眉頭,心里也有許多不解,然后用一種很古怪的神情對孟瑤點了點頭,道:“筋脈已經(jīng)接好了,外傷再調(diào)養(yǎng)一陣,便可恢復,他體內(nèi)有一股氣息守著,我的內(nèi)息也接觸不到?!?p> 孟璋快步走過,道:“連你的內(nèi)息都接觸不了?那是福是禍?”
怪人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主要還是不清楚他的這股氣息是從哪里來的,如果凈明老和尚沒有做手腳,我或許能弄清楚?!?p> 孟瑤臉色一變,問到:“凈明大師?你確定嗎?”
怪人淡淡一笑,柔聲道:“不是凈明,便是凈空。你說這小子是在靈恩寺被救,靈恩寺有這等功力,能把他體內(nèi)氣息封住的人,也就只有他們兩個了?!?p> 孟瑤思索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喃喃道:“我雖然不知道凈明大師的用意,但是,他決計不會做對人族不利的事情,也不會做對我不利的事情?!?p> 怪人點了點頭,道:“我當然知道,換做別的事,我也不會插手,只不過事關(guān)阿月的安危,我不得不管,若不是看在他這么多年來對阿月的病盡心盡力的份上,我早就親自去抓他過來問清楚了。”
他們說的話,云端一句也聽不懂,什么也不敢問。
但是他身上的傷確實好了很多,這一點就已經(jīng)足夠了,于情于理該謝謝那個怪人。
便慢慢站起來,朝那怪人作了一揖,感激道:“多謝大俠幫我療傷,云端沒齒難忘!”
怪人明顯一愣,突然微微笑了起來。
他笑起來的樣子和之前判若兩人,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怪人笑了笑,小聲道:“該是我謝你才對,你若是能治好阿月的病,我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會報答你的大恩?!?p> 說完又重重嘆息一聲,幽幽道:“我一生樹敵無數(shù),沒有朋友?!?p> 說著,看了看孟瑤和睡著的阿月,“也沒有親人,萬幸能夠有阿月這個,小徒弟,看她從小被怪病折磨,我心如刀割,你是阿月唯一的希望,我聽陛下說起過,你受傷后不記得以前的事情,若是哪一天想了起來,需要我?guī)兔Φ脑?,便去忘川谷找我,我一定會幫你?!?p> 說完,居然也沖云端作了一揖。
孟瑤看了看阿月,又看了看那個怪人,溫柔的對他說道:“夢魂香的藥力快過了,阿月等會兒就醒了,你快點離開吧?!?p> 怪人聞言,身子一震,慢慢走到阿月身邊,想要撫摸阿月那白凈稚嫩的小臉。
可是手伸到一半,遲疑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慢慢收了回來。
然后不舍地看了阿月一眼,驀地轉(zhuǎn)身向營帳外走去。
他的眼中似乎有淚光閃動,努力不讓其他人看見。
當走到營帳門口的時候,孟瑤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
怪人聞言立馬停了下來,轉(zhuǎn)過身一臉深情的看著她。
孟瑤一臉悲傷,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然后徑直走到阿月的床頭,握住阿月的小手,心里一陣凄苦。
怪人自嘲的笑了笑,只看到他人影一下子消失在帳內(nèi),只留下營帳的幃布緩緩落下。
孟璋輕輕過來拍了拍云端的肩膀,道:“今夜發(fā)生的事,不能告訴任何人,即便是阿月也不能告訴,明白嗎?”
云端雖然十分好奇那個怪人的身份,但看到孟璋那凌厲的眼神,心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多了反而是壞事,就懶懶的回答道:“知道了,保證不告訴任何人,現(xiàn)在我可以回去繼續(xù)睡覺了嗎?”
孟璋點了點頭,示意云端可以走了。
云端剛轉(zhuǎn)過身準備離開,孟璋卻急忙叫住了他。
“云端,阿月的病就拜托你了!”
云端雖對他這人沒什么好感,但他除了脾氣暴躁一點,倒也沒別的壞毛病。
而且他對阿月的那種疼愛,是云端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在云成那里得到過的。
更重要的是,阿月這么可愛善良的一個孩子,不該被病痛折磨,所以無論如何他也會盡他所能去幫助阿月。
想到這里,他回到孟璋身邊,堅定道:“云端在此發(fā)誓,一定保護好阿月小姐,一定會治好她的病,請陛下和城主放心!”
孟瑤聽到我說的話,眼里噙著淚,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的沖云端點頭。
孟璋畢竟是男子漢,而且又是那種又臭又硬的脾氣,雙眼雖然也已經(jīng)泛紅,但礙于面子,沒有跟云端道謝。
云端懶得理他,也沒心思計較那么多,朝孟瑤行了個禮,便出了營帳,一瘸一拐地朝自己的馬車走去。
今晚發(fā)生的事情,注定沒有人會知曉。
云端也答應過他們,不會告訴任何人,但他心底始終對那個怪人的身份感到好奇。
而且,他有一種感覺,那個怪人和阿月的關(guān)系一定不止是師徒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