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赤紅的世界,大地上道道山巒聳起,交錯縱橫,空中厚重的云層仿佛一團團火焰在熊熊燃燒,地底有汩汩之聲傳出,如有暗河在地下流淌。這里沒有陽光,沒有生靈,只有蒼茫古老的氣息在空中彌漫。
這時,云層開始匯聚、旋轉(zhuǎn),很快化作一眼漩渦在空中轟鳴。漩渦中飄出兩道遁光,落在一座山巒之巔,化作一人一妖兩個身影,正是葉籬與紫炎獅。
“這是哪里?”紫炎獅好奇地探頭張望,卻見入眼盡是赤紅,天邊一掛紅云垂下,仿佛天穹被斬開一道缺口,淌下了如瀑的鮮血,極為可怖。
紫炎獅駭然,努力往葉籬身后縮了縮。
葉籬:“我們是被兩位獄官送進來的,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不過這片天地倒是奇特,我從未聽說過神海府內(nèi)還有這樣的地方?!?p> 天邊又有一片紅云垂下,聲勢駭人。紫炎獅牙關打顫,咯咯作響。
這時空中的漩渦里又傳出兩道遁光,遁光落在葉籬身邊,正是之前押送葉籬和紫炎獅的兩位赤羽鴉族妖修。
兩位妖修得了虛凌夜關照,對葉籬的態(tài)度稍有溫和,其中一只赤羽鴉介紹:“這里是我們神海府典刑司的牢獄,神海牢獄共分十八重,是由數(shù)百上千個空間碎片重疊組合而成,你們所犯的只是小過,所以只關在第一層牢獄之中?!?p> 葉籬嘖嘖稱奇,他只當?shù)湫趟镜睦为z是一間間狹小漆黑的囚室,卻沒想到典刑司竟有如此大的手筆,將眾多空間碎片煉化為牢。
紫炎獅心中稍安,問:“陸煊說會給我選間坐北朝南,風水絕佳的牢房,在哪兒呢?”
“在那里,”一只赤羽鴉用翅膀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山頭:“接下來幾天你們兩位便住在那里,過去吧,牢獄里不禁飛行?!?p> 葉籬和紫炎獅循著他翅膀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山頭上立著兩間搖搖欲墜的茅草屋,只怕隨便來陣大風,這屋子便要坍成一對腐草。
紫炎獅砸吧著嘴道:“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嘛?!?p> 兩只赤羽鴉并不理會,起身向兩間茅屋飛去,紫炎獅還在嘟嘟囔囔,葉籬扯了扯他的鬃毛:“少數(shù)兩句,當心給你小鞋穿?!?p> “陸煊這混賬,盡是哄人!”紫炎獅小聲罵了一句,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大嘴巴總?cè)锹闊?,不敢再多言語。
葉籬御起破破爛爛的飛劍,紫炎獅腳下也升起團團紫火,二人緊隨著赤羽鴉來到兩間茅屋前,靠近一看茅屋更為不堪,墻壁、屋頂上破破爛爛,屋外連扇門都沒有,十分寒磣。
紫炎獅冷笑:“這么多破洞,到還真是陽光通透?!?p> 葉籬瞪了紫炎獅一眼,紫炎獅悻悻不語,兩只赤羽鴉不以為意,帶著他們走進茅屋。
茅屋里的陳設也十分簡陋,甚至連最普通的聚靈陣都沒有布置,只有一套簡陋的桌椅、一席粗麻鋪蓋、一塊血紅色的小令牌。
一只赤羽鴉用翅膀撥弄著令牌道:“這叫獄憑,你們以修為催動,之后需一直帶在身上,獄憑會計算你們所關押的時間,時間到了會自動將你們傳出此地?!?p> 紫炎獅抓起獄憑,體內(nèi)妖元一吐灌入其中,獄憑微微一亮,與他產(chǎn)生了一絲隱約的聯(lián)系。
赤羽鴉又道:“牢獄中存在了不少血礦,你們到血礦中開采血晶,每日子時之前需給獄憑上繳十塊血晶,否則子時一到,獄憑便會自動吸取你們的修為以補不足?!?p> 紫炎獅一抖爪子,將獄憑丟在了桌上。
赤羽鴉瞟了他一眼:“丟掉獄憑也無妨,沒有獄憑計日,結(jié)果無非是一直被困在這牢獄之中,不見天日?!?p> 紫炎獅又默默將獄憑拿了起來,揣在懷中。
葉籬問:“敢問二位獄官,如果修為被獄憑吸盡會如何?”
赤羽鴉道:“修為干涸便吸取氣血,氣血枯敗便吸取魂火,魂火熄滅那便魂飛魄散了也?!?p> 紫炎獅直抽涼氣:“這牢獄竟如此詭異可怕,豈非草菅人命!”
那赤羽鴉道:“你們努力開采血晶自然無礙,況且你們這只是第一層,每人每日僅需繳納十枚血晶,若是被打入十層以下,每日上繳的血晶便需數(shù)以萬計,至于被關押在第十八層的窮兇極惡之徒每日需開采千萬血晶,那幾乎是永世不得超生了?!?p> 葉籬問道:“若有一天這碎片空間中的血礦都被開采完,再無血晶出產(chǎn),關押進來的犯人豈非沒了活路?”
赤羽鴉笑道:“這里的血礦源源不絕,每隔不久礦中便有新的血晶生成,不必擔憂。但你們開采血晶時要注意,每日都需回茅屋稍作休憩,否則血晶會影響你們的精神,讓你們變得極為暴虐,甚至侵蝕神智,若神智被完全侵蝕將變成只知殺戮的魔怪,到那時,我們也只能下手將之擊殺?!?p> 葉籬與紫炎獅聽得毛骨悚然。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祝兩位好運?!眱芍怀嘤瘌f將一應事務告知完畢,振翅離去。
葉籬與紫炎獅看著破敗的茅屋和一望無垠的血色,不由百感交集。
一人一妖走進第二間茅屋,這里的陳設與第一間相似,葉籬將桌上的獄憑煉化,將之收入囊中。卻見獄憑旁還放著一張獸皮。
“這是啥?”紫炎獅將獸皮拿起,湊到眼前,葉籬也跳到他的腦袋上細細觀摩。
只見這獸皮一面是斑斕的花紋,另一面卻被人用炭筆涂鴉般橫七豎八地畫著道道黑線,在線條之間又林林總總點了數(shù)百個黑點。
一人一妖顛來倒去沒看出個名堂,將這塊獸皮丟到一邊。
紫炎獅抱怨道:“我只當關到牢里吃吃睡睡,過上七天便能出去,誰曾想是進來干苦力的,這里這么大,我們上哪兒尋血礦去?”
葉籬道:“事已至此便少抱怨兩句,且先出去找找,指不定在哪兒便能尋見?!?p> 紫炎獅只得應允。
二人飛出茅屋,在疊嶂的山巒間出沒,尋找礦脈,但這空間碎片太過廣袤,山峰無數(shù),丘壑遍地,二人尋了大半日仍一無所獲,反倒是修為消耗了不少。
葉籬盤膝打坐,想恢復些許修為,但運轉(zhuǎn)功法才發(fā)現(xiàn),這牢獄之中的天地靈氣竟極為稀薄,恢復的真元極少。
紫炎獅怒道:“連修為都沒辦法恢復,典刑司這是要逼死人嗎?”
葉籬嘆息:“看來只能盡力節(jié)省修為,不能再施展飛遁之術了,接下來我們還是靠走的吧?!?p> 紫炎獅大為沮喪:“難怪那常左郎勸你能少待一天是一天?!?p> 一人一妖徒步而行,步行的速度比飛遁慢了很多,但勝在不用耗費修為,體內(nèi)真元留存下來,可應對不時之需。
牢獄中不分晝夜,時間流逝匆匆,很快時辰便已不早,此刻外界怕已是明月東升,而牢獄之中還是紅云漫天,并無晦明變化。
這時葉籬忽見不遠處的山石中散發(fā)出淡淡的血光。
“大獅子,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