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劉閬苑又對韓浞加以囑咐,只說他這先天元神分化的異相乃是世所罕見,須得當(dāng)做秘密保守好了,萬不能透露他人。
便是將來入了昆侖門下,對自己的師傅玉陽子,如非必要,也不用去說。
說完,還在韓浞身上種下了一道隱蔽道法,告訴他若無元神返虛手段,任誰也無法察覺他身上秘密,讓他徑自安心。
韓浞感念母親事事為自己考慮周到,盡心維護(hù),也是心中一暖。
這會兒他倒是反又不愿意去說修行的事了,只愿陪在母親身邊,說一些家常的話,再聽母親為自己講講這些年府中的變化。
不過劉閬苑到底是修道人,于家中凡俗事物根本也就無心去管,卻沒有那許多的話拿來與韓浞說。
倒是過了一會兒,又聽她說道:“你父親回府了,他那里卻有些凡俗雜事要拿來煩你,你便去聽他一講,如有不遂心意的,也不必當(dāng)面拂逆了,只隨口答應(yīng)就是,過后我們母子自有計較。”
韓浞雖不知母親說的是什么,不過既然她這里已有了安排,便恭敬順從了母命,點頭稱是,然后就退出了小苑,朝前院去了。
果然如劉閬苑所料,韓浞出了小苑沒走多遠(yuǎn),就見前面來了通報的家人,說:“老爺回府了,召二郎去見!”
道了聲:“知道了”,韓浞就跟著來傳話的韓府家人,往前院大將軍書房走去。
到了書房門前,那領(lǐng)路的家人通報一聲:“二郎到了!”
然后就聽房中傳來一個雅厚聲音,說道:“進(jìn)來罷!”
韓浞聽出是自己父親韓擒狐聲音,便口稱一句:“孩兒遵命?!?p> 又揮手讓一旁的家人兀自告退了,他就抬腿進(jìn)了書房。
時隔三年,韓浞又見到了自家父親,當(dāng)朝上柱國大將軍,大唐第一武將韓擒狐,只覺得眼前之人怕不也是修道中人?
不然為何自他出生起,自家父親的容顏就從未見得蒼老過?
便是如今,韓擒狐的相貌在韓浞看來,也不過是三十許。
要知道,他的兄長韓清,如今也已經(jīng)年二十六,容貌上看來和父親竟如兄弟一般!
這位助唐王滅國立朝的大將軍,只從面相看來,哪里像是一個戰(zhàn)場殺伐的武將?
一身文雅模樣,分明比那些前來應(yīng)考的學(xué)子們還要俊秀三分,只不過他畢竟身居高位多年,威嚴(yán)深厚,這才與那些所謂的風(fēng)流才子區(qū)別開來。
韓浞才進(jìn)書房,就被這說老不老的美男子上下打量了幾個來回。
為父的既然不說話,他也就只好靜立在一旁恭候著。
直到后來韓擒狐放下手中書簡,長嘆了一聲,說道:“為何你離家三年,氣質(zhì)還是不見厚重?難道你還是要成天只知做那神仙夢,不務(wù)生計出息不成?”
韓浞一聽父親這話,眉頭就是一皺。
不過轉(zhuǎn)念又想到了母親的吩咐,也就干脆將要出口的話給壓了下來,反而恭恭敬敬對自己父親說道:“孩兒不孝,令父親擔(dān)憂了。此番游歷,卻是給了孩兒不少教訓(xùn),往后不敢再任性妄為,一切只憑了父母做主便是!”
韓擒狐一聽兒子竟然說出這番話,當(dāng)真萬沒想到,也是微微一驚。
不過他到底是朝廷大員,城府深重,便是在自己家中也是一樣,輕易不顯露。
只見這將軍微驚過后,便是緩緩點頭,而后又向韓浞說道:“你既已知事,這便是最好不過。出路之事當(dāng)下卻也急不來,便暫且放過,不過你與西涼王府平陽郡主的婚期卻是可以定下了,這些日子便在府中用心準(zhǔn)備,待得成婚之后,我再為你安排其他?!?p> 這倒不是韓擒狐心血來潮,韓府與西涼王府兩家的確是自幼就為韓浞與那平陽郡主定下了親事,早就交換過了婚書。
只等二人長大,合八字,定吉時,一切就能順理成章。
可韓浞一聽如今就要為自己安排婚事,面色就是一變,不過還是安耐下來,道了一聲:“孩兒知道了”,便想要告退出書房去。
將走未走,就聽父親又將自己喊住,隨意說了一句:“先去見一見你兄長,問他方便的話,就領(lǐng)你入一趟宮去吧。”
韓浞不解其意,不過還是口稱“知道”,便就告退了下來。
出了韓擒狐書房,向伺候的韓府家人問了自己大哥的所在,得知是在他自家書房,韓浞就熟門熟路地往大哥韓清所居的側(cè)院走去。
也不用人通傳,韓浞自說自話就推門進(jìn)了兄長的書房,見自己大哥眉頭緊皺,明明手握一卷《詩經(jīng)》,卻半點心思也不在書本文字上,只是在那處發(fā)呆。
韓浞不由得就是“呵”一聲笑出口,打趣自己大哥道:“這又是書中哪一句勾起了我兄憂思,覺得該當(dāng)引以為戒了?”
“二郎!”
韓清一見了自己離家三年的弟弟,頓時喜上了眉梢,連忙起身拉過了韓浞細(xì)細(xì)看了,又道:“我弟三年未見,倒是又清減了!”
自從回府,見過了父母兄長,到如今已經(jīng)是被拉住打量了三回,韓浞也是慣了,便就不說什么。
只是想起方才自己大哥那副愁顏不展模樣,像是當(dāng)真有憂心煩事,便在與韓清少談了兩句府中家事之后,轉(zhuǎn)又問道:“大哥近來有何心事,為何如此犯愁?”
原本韓清見了弟弟,正是心情大好,卻沒想被這一句話問住,就有回復(fù)了憂愁顏色,對韓浞說道:“此事倒是不必瞞了二郎,卻是太子那里遇上了難事,恐怕有性命之危!”
提起了太子,韓浞也不禁面色微變,向大哥問道:“太子出了何事,竟然能危及性命?”
太子李用與他大哥韓清,是從小長起來的玩伴,向來與他們兄弟二人親厚,待韓浞也如自家幼弟一般,常有關(guān)照愛護(hù),比對他自己的那些皇弟們還要好上幾分。
是以如今太子有事,韓浞也露出幾分擔(dān)憂來。
韓清聽弟弟一問,想起了當(dāng)日情形,也是頗為無可奈何一般“唉”嘆了一聲,才道:“前日宮中飲宴,太子言行無當(dāng),明明文武百官當(dāng)面,竟然就怨憤起圣人與帝后,言道父母偏愛幼子,要廢他這嫡長,還趁著酒意打傷了晉王,是以被陛下罰了東宮禁足,半年內(nèi)不許參議朝政!”
韓清說著,便好像自家也頗為惱怒太子,行事不進(jìn)考慮,可他畢竟與太子親近,還是擔(dān)憂多過了惱怒,是以又長出了一口悶氣。
韓浞聽罷,也是一愣。
他本以為是太子得了重病,或是受了重傷,如是那樣,他手中有道門靈丹,自然能讓他藥到病除,重傷痊愈。
可如今既然涉及的是朝堂暗涌,皇位紛爭……
說實話,他韓浞如今已經(jīng)算是道門弟子,出世之人,所以這件事他并不想去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