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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的復(fù)仇

刺客的復(fù)仇

真十八公 著

  • 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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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06-15上架
  • 173210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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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刺客的復(fù)仇 真十八公 4076 2019-06-15 09:07:42

  寶祐六年(1258年)八月,天氣還很炎熱,六日這天風(fēng)很大,風(fēng)從海上往北吹,又是一個適合航行的日子。

  早上大家剛吃完早餐,泉州的海關(guān)(市舶司)已經(jīng)熱鬧起來。昨天從蘇門答臘(三佛齊)來的海船剛到岸,在等待辦事員到場辦理手續(xù)。這船的貨物多是些象牙,乳香、玳瑁以及珊瑚瑪瑙等海外貨物,按規(guī)矩要由海關(guān)統(tǒng)一征購。

  貨物下船后被送到市舶司的專屬倉站。船艙檢閱完畢以后,貨主需要到市舶司司府里等待手續(xù)完成。

  辦事員開出了一張付款單(交引),扔給在臺前等候多時的貨主。

  貨主楊陸拿起付款單仔細(xì)看了看,著急了:“哎,我這貨可都是一等一的好貨,你怎么寫成三等品,價格也開得太低了吧!”

  辦事員一聽,冷哼了一聲說到:“你說一等就是一等了啊?我做這行這么多年,哪些好貨沒有見過,你那些貨,收回來還不一定能出得去。嫌價格低,那么你可以裝回去?!?p>  楊陸還想多爭幾句,旁邊一個隨從趕緊出來圓場:“對,對,官人眼力好,我們馬上回去再把貨清理一下,看看是不是有裝錯的?!闭f完急忙把楊陸拖出司府。到了門口以后,隨從說到:“楊丈,和你說過,跟官府打交道,自己親自跑是摸不著門道的,該花的錢還是要花。請鑫福行出面代你辦理吧,那是他們自己人開的,貨自然會給出好價格?!?p>  楊陸瞪了隨從一眼,說:“他們自己人?誰知道真假,一筆錢給出去了,到時候司里又不認(rèn),我可是兩頭吃癟啊。”

  隨從笑道:“盜亦有道啊,收得了這份錢,他也想長做常有。做這門生意這些門道還是要清,你看那群蕃客,來這里做生意什么規(guī)矩都不懂,還想賣高價格,現(xiàn)在在這里鬧,有什么好處?”

  隨從所說的,正是一群蕃商聚集在司府門口。幾個人在憤怒地大聲叫喊著,另外一些人跟著叫嚷要海關(guān)關(guān)長(市舶司提舉)出來主事。有些圍觀的人問他們怎么回事,他們的漢語不好,聽意思大概是他們中有些人的貨物都被扣了,還有的就是因為市舶司壓價收貨讓他們虧本了。隨著人群越聚越多,鼓噪聲音越來越大。市舶司的警衛(wèi)們列隊走出來,大約七八個人,手里拿著棍子警戒,有一個還挎著刀,他們分前后左右在這群人周圍站立,隨時準(zhǔn)備驅(qū)散這幫鬧事的蕃商。這個時候,海關(guān)監(jiān)察官(監(jiān)門官)黃楠出來了。他大聲說著:“各位,提舉有事忙,暫時無法接待各位,有什么問題可以先到我們的客棧內(nèi)休息,我答應(yīng)立即派人了解情況,給大家一個……”

  話還沒有說完,這群人中間的一個蕃商,猛地沖到黃楠面前,手里多出一把匕首,匕首飛快地刺入他的肚子、腰部、腹股溝,一個彈指,已經(jīng)刺了五六刀。鮮血從黃楠的身體噴涌出來,他喉嚨里只是發(fā)出痛苦的赫赫聲音,一下就癱軟倒地,身下漫出了一灘濃濃的血泊。那二十幾個蕃商看到突發(fā)變故,大驚失色,大家都急忙往外跑。幾個警衛(wèi)也吃了一驚,馬上朝這個蕃商撲去。

  第一個沖過來的警衛(wèi)舉起棍子,準(zhǔn)備劈頭砸向這個蕃商,蕃商毫不躲閃,直接沖上去,棍子還沒落下,人已經(jīng)到跟前,只見他左手手指并攏,手掌猛地向警衛(wèi)砍去,這人脖子被手掌砍到,立刻閉氣癱軟下去。緊接著,蕃商利用這個警衛(wèi)半倒的身體,躲開后面一個人棍子捅擊,用手順勢拉著棍子把那人拉了過來,用握著匕首的手,朝這個人雙肋交接處的胃部重重一拳,那人被打中后,整個人直挺挺地昏倒在了地上,手上居然還保持舉著棍子的姿勢。

  最靠近的兩個警衛(wèi)已經(jīng)倒地,另外三個被往四周逃命的蕃商們阻擋了一下,不能合圍。這個蕃商大聲喊到:“碩鼠貪墨,人皆可誅!”幾句漢語倒是說得流利,只有輕微的蕃音。喊罷朝他右邊的那個警衛(wèi)沖過去,氣勢兇猛,那個警衛(wèi)看到兩個同僚瞬間倒地,已經(jīng)給嚇著了,丟下棍子想轉(zhuǎn)身逃。蕃商沖過去一腳把他踹倒,沿著街道飛快地逃離。

  剩下的幾個警衛(wèi)緊追不舍,蕃商似乎對這一帶的地形非常熟悉,向右轉(zhuǎn)向一條小道,穿過小道,跑向竹街?,F(xiàn)在是上午,街上的行人已經(jīng)很多,這個蕃商的身手異常敏捷,前面有幾個人擋著道,立刻躍起抓住旁邊的墻沿,接著腳一蹬墻,一下就繞過人群。

  楊陸和隨從看傻了眼,好一會兒,楊陸才顫巍巍地開口問隨從:“這代辦的事情,還做嗎?”隨從面無血色,看著地上的尸體、濃濃的鮮血和嘔吐的污穢物,自己也哇的吐了。

  這三個警衛(wèi)手拿著棍子,在人群中奔跑非常不方便。有個小頭目還配有挎刀,可惜在奔跑中這種裝備實在是一種阻礙,真恨不得配上一張機弩。他們的裝備更多是用于警衛(wèi),而不是追捕,因此在狹窄的巷子里,周圍還有不少路人的情況下,他們的速度反而越來越慢。有一個警衛(wèi)著急了,把棍子像扔標(biāo)槍一樣,朝那個蕃商甩去。投擲的力氣倒是很大,棍子甩得很穩(wěn),帶著風(fēng)聲。蕃商正要側(cè)身躲過,發(fā)現(xiàn)身前有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大約被突發(fā)情形嚇呆了,站在路邊不動。如果蕃商躲開,這根棍子很可能砸到小孩兒的頭上。就在這毫厘之間,只見他一彎腰,蹬腿發(fā)力,矮身攔腰抱住小孩就勢一個前滾翻,棍子啪的一聲砸在剛才小孩站立的石板上。蕃商翻滾站定,放手把小孩放在地上,立即繼續(xù)往前跑去。旁邊路人們看到不禁喝起彩來。

  蕃商沿著竹街一直往南跑到了水門巷,沿巷往西跑,再穿過幾個小道,后面的追兵已經(jīng)被甩開好幾十步了。蕃商一邊跑,一邊把頭巾摘掉。到碼頭邊,他一頭扎進晉江里面潛水而去,等追兵追到岸邊,已經(jīng)不見蹤影。

  江上有不少來往的大小船只,這人的水性非常好,足足在水底游了半柱香的時間,悄悄在一艘小船的旁邊探出頭,臉上的假須因為水浸泡的緣故脫落了,他在水下已經(jīng)脫去染了血的袍子,光著上身,左前臂綁著刀鞘和匕首,脖子上掛著一塊媽祖玉像,身上有不少傷痕。原來是個年輕人,大約二十四五歲,面目不完全是南蕃的樣貌,應(yīng)該是個半南蕃,他體型健美,留著短短的胡子,面龐輪廓不像蕃人那么棱角分明,帶著些漢人的柔和。岸上的人被船舷擋住視線無法看到。船上的一個男子不動神色地伸出手,拉住年輕人隨著船向外駛?cè)?,等船劃出了二里地,幫助年輕人爬上船。年輕人上了船,躺了好一會兒,坐直了擦干身體,脫下刀套,換上干爽衣服。

  男子問到:“小蕃子,成了嗎?”

  年輕人有些生氣地說:“叫我李元?!?p>  男子哈哈笑著:“李校尉,得罪了,成了嗎?”

  這個叫做李元的年輕人說:“是的。不過我只殺了那個做官的。”

  男子又笑道:“是不是覺得多做幾個沒有額外賞錢?”接著吩咐船后坐著的一個年輕男子搖擼,然后正色道:“李元,做這買賣,按計劃行動很重要,你今天是運氣好,沒有被合圍抓住。下次可不一定會這么好運氣了,你要想想為什么我要你順勢殺幾個前行,這樣他們其余的才會惜命,不敢賣命追你啊。如果你被抓了,想想有什么后果?”

  李元默不做聲,思緒回到從前:

  夜晚的大馬士革,一所大宅外面。

  “門口和院子有看守,你從后面這面墻進去。納義勒的房間是那間,他可能把清單放在睡房里面,也可能放到書房里。法哈德,你去兩個房間查一下,注意時間,我談完了就回到這里,你也到這里集合?!彼_伊德指著手里房子的草圖對李元說,接著遞給李元一個沙漏。法哈德是李元在波斯的名字。李元把沙漏綁在腰上,進入后院以后翻轉(zhuǎn)沙漏,薩伊德則假扮商人赴約騎馬往大門進去了。薩伊德比李元大十歲,是這次行動的負(fù)責(zé)人。

  李元悄悄爬到屋頂,從閣樓天窗鉆進房屋以后,開始行動。李元點燃蜂蠟蠟燭,借著豆大的微光,摸索房間地毯下,還有墻邊的兩個柜子,都沒有發(fā)現(xiàn)。李元出了房間,樓下薩伊德正在和納義勒在談話。他輕輕地走進書房,里面有幾個書架,每個書架都有好幾層,每層都放滿了書。要在這堆書里面找到和武器交易有關(guān)的清單,就像是在沙堆里面找一顆特定的沙子。李元望著滿架子的書,每一本里面可能都夾著一份清單。沙子已經(jīng)漏完,李元把沙漏翻轉(zhuǎn)過來,沙子繼續(xù)往下漏著。

  如果我是納義勒,會把清單放在哪里呢?會不會剛才地毯里我沒摸到?李元在不停地思考,納義勒如果把清單放在這堆書里面,自己也可能忘掉,會不會在書架上給自己一些提示呢?李元仔細(xì)找了一下書架,沒有提示。他接著看向書臺和椅子,如果納義勒要找提示,會不會放在自己平時看得到的地方呢?書臺上干干凈凈,沒有什么東西。沙子已經(jīng)漏了一半,李元努力讓自己平靜,坐在書臺前的椅子上,用手去摸書臺邊,發(fā)現(xiàn)書臺下面有一塊可以抽出的板子。他把板子抽出來,有墨水寫的阿拉伯字二五三。

  “是進門第二個書架,從下數(shù)第五層,從右數(shù)第三本書?”李元心里估摸著,按這個方法找到那本書,翻了一遍,沒有。李元再找到那左邊起第三本,翻開一看,哈,果然夾在里面是一張紙,內(nèi)容是各客戶買武器、馬和駱駝的數(shù)量,欠款和付款金額。李元把這張紙收好,再夾入一張事先準(zhǔn)備好的紙,看沙漏已經(jīng)快漏光,趕緊吹熄蠟燭出門。

  他爬上屋頂,沿著之前的線路準(zhǔn)備往下爬。這時新的看守準(zhǔn)備上崗,幾個看守在院子里面巡邏。薩伊德已經(jīng)在外面等得他,揮手示意他快點。就在這個時候,原本沒有看守的二樓陽臺多了一個人。那看守也發(fā)現(xiàn)了外面的薩伊德,正準(zhǔn)備叫樓下院子里的看守去看看,李元快速從三樓跳到陽臺上,從后捂住看守的嘴,同時擰斷了他的脖子,把尸體放平后,李元又輕輕地爬下樓,翻墻出來。

  兩人騎上馬飛快地逃走,薩伊德面色鐵青,一路上沒有和李元說話。

  回去交代任務(wù)的時候,長老穆罕默德問他們兩個任務(wù)執(zhí)行的細(xì)節(jié),在他的追問下,薩伊德提起了看守的事情,穆罕默德說:“法哈德,我在給你們?nèi)蝿?wù)的時候說了什么?”

  李元說:“潛入納義勒的家里,拿到清單。”

  “還有呢?”

  “不要殺無辜的人。”

  “為什么你要違背我的計劃?”

  “那個不是無辜的人……”

  穆罕默德怒道:“夠了,你要質(zhì)疑安拉的命令嗎?”

  這是一個嚴(yán)厲的指控,李元不再出聲。執(zhí)行安拉的命令,哪怕以生命作為代價也在所不惜,這是他們一直被告知需要遵守的信條。這次薩伊德因為自首,從輕處罰,而李元卻因為頂撞了穆罕默德,被關(guān)了兩天黑屋。

  李元暗暗苦笑搖了搖頭,似乎想要把這個回憶搖出腦袋。

  市舶司門旁,已經(jīng)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除了被血腥一幕嚇呆了的楊陸和他的隨從,還有兩個男子一直在旁邊觀察了這幕事件。李元跑離他們視線以后,他們兩個交頭接耳了好一會兒。個子比較高的男子年紀(jì)大約四十,個子較矮的那個三十歲左右。那個高個男子對李元似乎特別感興趣,細(xì)細(xì)詢問了矮男子有關(guān)李元的來歷,矮男子把知道的都說了,還繪聲繪色地加了不少有的沒的傳奇故事。高男子想了想,對矮男子又說了些話,矮個子男子聽了后,搖搖頭,面露為難之色,又說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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