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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略

第三十五章 籌謀起勢

君略 飯粥五斛 3291 2019-07-16 09:00:00

  念起往事,便覺吳家滿門風(fēng)雨飄搖猶在眼前,女子輕嘆一聲,一雙美目只緩緩垂著,看不出悲喜。

  當(dāng)年,自己一時(shí)糊涂,與夫君吳令合謀意欲壟斷大涼鹽鐵,后事情敗露,為了自保,不得已殺了吳令滅口,還將一切罪責(zé)推到他身上,說他是畏罪自裁的。若說這么多年來,自己可曾有過愧疚,隨著光陰不分晝夜的沖刷,這心思已是淡不可察了。

  “這些…都是吳庸說與你知曉的么?”

  “皇姑母可是后悔沒將吳先生也一并殺了滅口?”

  “當(dāng)年我與吳令密謀此事之時(shí),便要他立誓,除我二人之外,不會再有第三人知曉,果然,他還是信不過我的,也是,他吳家有此風(fēng)光,是幾代人的心血,他又怎會拿來只為博我一笑?”南宮姝蘭斂起眼角半滴淚,轉(zhuǎn)首望著庭前的一樹玉蘭,神色不無苦楚,輕笑一聲又道,“你們都不知曉…當(dāng)年的他有多喜歡我,即便是我教他去死,他也不會猶豫半刻。”

  “駙馬一片深情卻被辜負(fù),實(shí)在是可惜?!?p>  南宮姝蘭從往事中回過神來,低聲問了一句,“此事,可還有旁人知曉?”

  南宮熙月向前俯了俯身子,緊盯著女子一雙美目俏聲道,“尋常百姓都知,家丑不可外揚(yáng),似這等有損皇族顏面的丑事,熙月絕不會再讓多一個(gè)人知曉了,也就是說,皇姑母的秘密在我這兒,安全的很。”

  南宮姝蘭瞧著侄兒那一雙戲謔的眸子,轉(zhuǎn)而問道,“我猜,你根本就沒打算離開王舍城,對么?”

  南宮熙月收回目光,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來,“我既回來了,怎有再離去之理?”

  “是以,我若不助你留下,你便要去圣駕面前告發(fā)我?只是,你高看我這個(gè)長公主了,更看錯(cuò)了當(dāng)今圣上,即便我此時(shí)進(jìn)宮去跪下求情,也留不住你姐弟二人的。”

  南宮熙月想也不想,張口便道,“若是由我來做這大涼的新君呢?”

  南宮姝蘭聞言,心頭一顫,身子亦隨之一顫。自己果然還是小看了這大涼的定王殿下,謀權(quán)篡位么?

  南宮氏秉承三代,他竟是第一人。

  “熙月,你…”

  南宮熙月罷罷手,笑得滿不在意,“皇姑母是想說,當(dāng)年我父王都未敢做的事,我必定是做不成的,是也不是?”

  “不錯(cuò),三哥當(dāng)年重兵在握,卻終究還是撕不破這君臣之禮?!?p>  “若是父王當(dāng)年反了,皇姑母可會幫他?”

  “均是手足至親,我能如何選?”

  “那么如今,在我和南宮赫羽之間,皇姑母必要做個(gè)決斷了。”

  “我且問你,你府上無兵無將,你拿什么反?五千禁軍守衛(wèi)皇宮,日夜不離,更有驍衛(wèi)將軍麾下新進(jìn)的三萬精兵駐守王舍,如今大將軍還在朝上,城外東郊有他五萬親兵候著,莫非你是有天降神兵?”

  南宮熙月于這王舍城中有幾兵幾將又如何不知,卻是好毫不放在心上一般。

  “此事無須皇姑母勞心,我自有安排,若是女君不在了,這形勢勢必一夕之間就變了樣?皇姑母是當(dāng)朝長公主,皇族之人還存于世上的,以您為尊,您若是站在我身旁,還怕群臣不俯首稱臣?”

  女子目色一凜,顫聲道,“你...你想要了陛下的命?”

  “父債女償,有何不妥?”

  “她終究才十六。”

  “那又如何?她非尋常女子,要怪,便怪她的父皇將她親手送上了這要人性命的王座之上?!?p>  南宮姝蘭看著那一雙眸子里氤氳著的寒意,知他心意已決,頓了頓,再也沒了苦口婆心規(guī)勸一番的心思。

  不幫他,自己存亡便只在一朝一夕間。

  君臣之綱、夫妻之綱,都是國之根本,在大涼臣民眼里,弒殺親夫只怕是比弒君篡位更加不可饒恕的罪過。即便是她南宮姝蘭,若是此事敗露,即便圣上不深究,莫說這皇城,放眼整個(gè)大涼,也將無自己安身之處,更別提如今這長公主的尊榮。

  當(dāng)年平王是如何身敗名裂含恨而亡的,自己想嘗嘗么?

  可若...幫他,于自己又有何好處?

  貴為大涼開國帝王的獨(dú)女,本該是這大涼上下最為尊貴的女子,即便是昔日的單皇后受寵多年,亦要禮讓三分。不曾想,女君稱帝,這長公主的頭銜淪落為有名無實(shí),實(shí)在教人意難平。

  南宮姝蘭再次開口,已毫無猶豫,“皇陵歸來,你們姐弟便要奉旨離京,這短短幾日,你又作何謀劃?”

  “陛下要為先帝守陵三日,足夠了。”

  “你...想在皇陵動手?你可知那里是何等地界?”

  南宮熙月冷笑一聲,答道,“自然知曉,那處便是她南宮赫羽埋骨之處,即便有先皇們英靈在,都庇佑她不得,皇姑母好生齋戒吧,屆時(shí)我自有安排。”

  先帝還在世時(shí),也曾去皇陵為其父守過孝,是時(shí)赫羽尚且年幼,只得眼巴巴看著皇兄隨父皇一道前去,自己則隨著母后留守后宮,而如今,自己卻成了這守陵之人。

  銅鏡中的人兒一身孝衣,略顯單薄,剛剛挽起的發(fā)髻上未飾珠釵,忽而一聲輕嘆,伺候在一旁的芳琴姑姑忙問了一句。

  “陛下何故嘆氣?”

  “父皇都走了兩年了,我的廚藝還是未見長進(jìn),本想親手做兩個(gè)小菜教他嘗嘗,想想還是作罷。”

  “先帝對陛下的期許,又怎會只是做幾個(gè)小菜,陛下是先帝的掌上明珠,會做什么,不會做什么,他都是歡喜的?!?p>  女君起駕皇陵,禁軍統(tǒng)領(lǐng)穆成親率兩千禁軍一路護(hù)送,驍衛(wèi)將軍單東來駐留王舍,文武百官依禮前去城門處拜別,城中百姓更是夾道歡送,紛紛說陛下的孝心日月可鑒,大涼基業(yè)定會千秋萬代。

  是時(shí)又是一場春雨淅淅瀝瀝,眾人來不及披上蓑衣,衣褲被雨水打的濕了,卻也全然不在意。

  出城之際,定王府的馬車才匆匆趕來,只是,下得車來的不是郡主,而是定王。但見其一身孝衣,恭謹(jǐn)之極,身后也只跟了兩個(gè)隨身侍官和幾個(gè)手無長刃的府丁,竟連個(gè)貼身的婢女都未帶。

  南宮熙月上前拜道,“陛下,長姐這幾日傷寒侵體,今晨竟又病情加重了,拖著病體前去皇陵恐有不敬之嫌,只得托臣前來,還望陛下恕罪。”

  “定王多禮了,由你前去和郡主前去本就是一樣的,我與皇姑母均是女子,是以才邀郡主一道,卻不知郡主病的重么?”

  “長姐無大礙,吃了湯藥身子疲乏的很,只得臥床休憩,多謝陛下掛怪。”

  站在女君身后的南宮姝蘭看著南宮熙月一臉的謙恭,當(dāng)真是和前幾日在自家府上的判若兩人。

  定王府無權(quán)豢養(yǎng)府兵,是以連幾個(gè)像樣的親衛(wèi)都沒有,若不是自己知他心中所思,只怕也要相信,他南宮熙月是誠心前去守皇陵的。

  王舍城離著皇陵有上百里之距,大隊(duì)人馬午時(shí)出發(fā),一路攜雨帶風(fēng),本來半日的路程便走了大半日,到達(dá)之時(shí),天色已然晚了。

  駐守皇陵的將士共計(jì)有八百人,早先接到圣旨,稍作整頓之后,便派往陵山四周的哨崗處加強(qiáng)防衛(wèi)?;柿甑氖匦l(wèi)則由禁軍親自接手,除卻長公主府上的親兵護(hù)衛(wèi)得了特赦,可以自由出入皇陵外,其余人等,均不得擅自出入。

  梅雨時(shí)節(jié),亦是掌馬院中馬倌們最為頭疼的時(shí)候,草料浸了水汽,馬兒吃起來便有挑剔之嫌,好在現(xiàn)下非戰(zhàn)時(shí),養(yǎng)得不好,也無人過分苛責(zé)。

  晨間禁軍來人領(lǐng)走了不少馬去,禁軍業(yè)已有些時(shí)候沒出過遠(yuǎn)門了,備下的坐騎難免有不齊全的,此次去皇陵事大,一路上不得有失。

  夜幕方臨,細(xì)雨還自不休,掌馬院外來了一小廝,聲稱自己是紅袖坊里來的,并說來此處是為請個(gè)人。

  “你說,你找韓大哥?”

  “正是,小的是代紅袖坊的楚衣姑娘來的,姑娘聽聞韓將軍要離去了,要與將軍道個(gè)別?!?p>  幾人面面相覷,難怪是連定王府的郡主瞧都不瞧上一眼,原來還有這等艷福,當(dāng)即想也不想,便就放他進(jìn)去了,不多時(shí),白霜載著主人便出了掌馬院。

  紅袖坊做的是暗夜下的買賣,此時(shí)正是門庭若市之際。姑子們白日里都在自家房里休憩,少有伺候客人的,即便有,也都是些相好的熟客,多半不收錢的。老鴇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些個(gè)搖錢樹可得罪不起。

  韓芻夫進(jìn)了紅袖坊,只說自己是來尋秦楚衣的,便被坊內(nèi)小廝領(lǐng)著上了樓去,秦楚衣是紅袖坊的頭牌歌伎,衣食住行自然都是上好的,只是她向來不出此處,是以,外面的人甚少見過她真面目。

  那小廝行至一處門房前,敲了敲門,道一聲客到了,便就退了下去,“吱呀”一聲,門開了,秦楚衣微微欠身行了一禮。

  “韓將軍,請進(jìn)。”

  韓芻夫自然知曉,這屋中不會只有她一人。果然,燭臺邊上一男子坐著,正望著自己發(fā)笑,不是別人,正是長公主府上正受寵的王安歌。

  “韓將軍,我們又見面了?!?p>  韓芻夫與他雖有兩面之緣,卻不算相識之人,見他笑臉相迎,并無生疏之意,不免好奇。

  此時(shí),秦楚衣關(guān)好房門,走上前來,為二人各斟了一杯茶,又做了一個(gè)請的姿勢,韓芻夫回禮,方才落了座。

  王安歌率先開了口,“韓將軍并非這紅袖坊的??停c楚衣也素未相識,卻只憑楚衣之言,便來了此處,我猜,將軍定是從陛下處聽聞了我與楚衣的故交,而以將軍之智,想必已料到是我在此處等著了。”

  “韓某雖猜到是你,卻猜不出你是為了何事?”

  “將軍連我來歷都不知,自然猜不到,安歌本想去掌馬院中找尋將軍的,索性還是這里更妥當(dāng)些?!?p>  “先生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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