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中的時間,有時候覺得它走得慢,又有時候覺得它走得快。
剛剛升讀高一之初,第一次以本校學生的身份正式踏入銳合中學,又恰巧在上學的第一天重遇竟又是同一個班的陸彩紅的這一些不可思議的事好像都還是昨日的事,可現(xiàn)在的我就要為快要到來的高一最后一個期末考做準備了,在期末考前還有許多個大大小小的考試要應付,同時,還要準備一個決定我是否能留在管弦樂隊的考試。
這個決定我能否留下的考試竟然是讓我參與我們學校的管弦樂隊和來自市內(nèi)其他學校的幾支管弦樂隊一起參加的市政府舉辦的某個活動上的表演節(jié)目。
李老師說出他的這個決定后,整一個管弦樂隊的成員們都感到非常的吃驚,我聽到后也一樣很吃驚。
其他成員可能都覺得我還沒合適跟他們一起上臺演出,因為此時的我還沒有過試用期呢,而且我對自己能不能夠上臺演出也是很沒自信,對于老師給了我這個能和其他同學一起表演的機會,我是既感激又感到害怕的。
我曾私下找過李老師,告訴了他我自己的想法,“老師,我才加入管弦樂隊不久,再加上我打鼓的技藝仍然不精,若是讓我跟整個管弦樂隊去參加比賽,我怕我會成為隊伍的累贅......”
聽到我的困惑后,老師剛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是安慰我的,而是用帶了點責備的語氣來質(zhì)問我道,“你怎么能如此沒有自信?”
頓了頓,他又說,“既然你對自己沒有信心,那你還是趁早放棄留在我們樂隊的機會,將這個機會留給別人吧?!彼孟裨秸f越生氣又有點無奈,“可是,你要是現(xiàn)在退出,我一時半會找不到人可以頂替你的位置。再說,你真的想有人頂替你的位置,代替你參加表演嗎?”
我急得忙搖頭,否認道,“我想要留下,我想跟大家一起去表演,不想被人頂替了我的位置!”
“那你還怕成為樂隊的累贅嗎?”
我遲疑了一下,“我不想成為樂隊的累贅,為了不成為累贅,我會更加努力去練習的!”
李老師聽我的回答,滿意地點點頭,可突然沉默下來,又說,“我聽你班的班主任說了,你現(xiàn)在學業(yè)不好,再加上期末考試也快要到了,同時要準備管弦樂隊的表演,可能已經(jīng)超過負荷了吧?”
我急忙否認,“沒有的!我能將兩邊都兼顧好的!”
李老師摸了摸下巴,沒再說什么,就讓我先回去了。
這樣更讓我焦慮了,李老師會不會怕我因為管弦樂隊的培訓讓我耽誤了學習而讓我退出管弦樂隊呢。
放學后,我又來到琴行練習了,剛推開門后就找個干凈的地方將大鼓放下,即使背了幾天都背習慣了,但還是會感到累,背久了也有點腰酸背痛,將大鼓放下后,我不自覺地喊了聲,“好累啊!”
師傅好笑道,“年紀輕輕地,背個大鼓就說累了。”
我無耐地道,“年紀輕也是人呀,再說了我真的只是虛胖,真實的力氣真不見得比你大,每天背個4.2公斤的大鼓在身上,不會腰酸背痛才怪。”
“為了留在管弦樂隊,你還真是辛苦了?!?p> “可不是嗎!我現(xiàn)在要一邊參加管弦樂隊的訓練,還要一邊準備考試,都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繼續(xù)留在管弦樂隊,還有,要是這次考試又考差了,都不知道我媽媽會怎么責罰我?她上次說過,要是我不能兼顧好打鼓和學習,就要將我的鼓給扔了!”
“你媽媽舍得扔掉花了幾千個大洋的大鼓?”
“為了讓我學習能夠變好,我媽真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來!”說著,我打了個冷顫。
“欸,這不有個你以前的小學同學可以輔導你功課......”
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練習室里面原來有一個男生,這個男生跟我穿著一樣的校服,原來是跟我讀同一個高中的,我們的校服就是藍白相間那種土氣的運動服,但穿在這個男生身上,卻搖身一變,成了一件時尚服裝,一雙線條完美的大長腿交叉疊放在一起,一手抱著一個色澤明亮的小號,另一只手指纖長的手拿著抹布擦拭著小號,竟然讓這么好看的手拿著一塊臟臟的抹布,我恨不得立刻踱步過去,將抹布搶走,然后對他說,“這種小事讓我來做就好了!”
再往上看,他的臉輪廓棱角分明,鼻梁高挺,雖沒看到正臉,但從側(cè)臉看,絕對是個大帥哥,到大街上那么一逛,即可迷倒千萬少女??粗粗杏X這個人越看越熟悉,待他轉(zhuǎn)過臉來,我的腦袋里一片空白,剛剛開始不是因為我對他還不熟悉而沒一眼認出他,而是因為我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他,此時的相遇竟有點猝不及防。
我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打招呼,誰知他先跟我打了聲招呼,“Hi!”然后就繼續(xù)低頭去擦拭自己的小號。
“怎么會這么巧在這里遇到你啊,康...康同學?!蔽乙贿呅邼孛嗣^一邊道。
“也不是巧,我有空都會來這邊玩一玩,聽說你最近也經(jīng)常來這里練打鼓?”他抬眼看著我,我點了點頭,他得到了我肯定的回答后,接著又說,“所以,你在這里遇到我的幾率是蠻高的?!?p>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在他旁邊自顧自地找了張椅子坐下。
師傅也跟了過來,“欸,康同學,文安同學最近很苦惱哦。”
我愣愣地盯著師傅,他為什么要跟康平?jīng)堈f起我的事,康平?jīng)堃埠芾Щ蟮囟⒅鴰煾悼?,又好像聽明白了什么,淡淡道,“若是要幫助她,使她可以將學習與管弦樂隊兩邊都可以兼顧到位,我真的無能為力了。我想她是需要有時間管理大師教她如何將時間充分而又妥當?shù)毓芾??!?p> 師傅踱步過去,伸手用力拍了一下康平?jīng)埖母觳?,“喂,你不是你們學校尖子生嗎!只要你輔導一下文安同學,文安同學就沒那么多的苦惱了啦?!闭f著,他將手平放在康平?jīng)埖牟弊由希謹[出的樣子像是一把刀,似要以此威脅康平?jīng)?,“你到底答不答應幫文安同學啊,康同學?”
康平?jīng)垷o奈地蹬了師傅一眼,又瞟了我一眼,“其實李老師,也就是我們管弦樂隊的負責老師也吩咐過我,”他特意跟師傅解釋一下他說的“李老師”是指誰,可能他之前都沒跟師傅說過他學校的事情,也許康平?jīng)埜鷰煾灯鋵嵅⒉皇?,只是偶然過來找一下工具將他的小號給擦拭干凈,“抽點時間幫助文安同學,教她更多有關(guān)于管弦樂隊的知識,還有輔導她的學習,由此緩解一下她的壓力?!?p> 師傅表示認同,“你們的老師能關(guān)心到每個同學,是個挺不錯的老師。那你怎么還不行動,去幫助文安同學解決她的煩惱呀?”
康平?jīng)垱]理會師傅,而是望向了我,像是隨口一問地道,“你什么時候有時間?”
我先是愣了一下,慢慢地才想明白他問的這句話的用意,連忙道,“我每個星期的星期一到星期五都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來這邊練打鼓,”又數(shù)了數(shù)手指,“而星期六和星期天都是上午8點到12點的,你可以用這個時間來輔導我嗎?”
“好,那每個星期的星期一到星期五放學后的一個小時,以及,星期六和星期天都是上午8點到12點,我都會來琴行輔導你?!笨灯?jīng)堃荒槆烂C地說道。
我開心得差點要跳起來了,還好控制住了自己,“好!水哥,謝謝你!”話落,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時得意忘形,叫了他的別稱,他也沒作什么反應,只不過是愣了一下,又淡淡地道,“那從現(xiàn)在開始輔導吧。一個小時內(nèi),前半個小時是輔導你作業(yè),后半個小時是你練習打鼓的時間?!?p> “嗯嗯!”我乖順地連忙點頭。
然后,在這么半個小時下來,我感覺我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以前我錯了一次又一次的題目,即使我的老師有很耐心地跟我講解過,可是我的腦袋好像是蒙了一層厚厚的灰,怎么都搞不明白怎么去做,但經(jīng)過康平?jīng)堃活D講解后,我感覺我的靈蓋突然開明了許多,也終于弄懂了怎么去做那些題目了。
這樣說好像是有點夸張了,但像康平?jīng)堖@種被人說是上課都不用聽課就能將所有知識點都學會了的學霸,教導我這種經(jīng)常排在班里的倒數(shù)前三的學渣來說,就跟看到幾個沒人去解的結(jié)隨手去解然后一下子就能解開一樣。
本來在桌子上打了瞌睡的師傅百無聊賴下,走了過來看了看,看到我正在很用心地解題,俯身一看,一張A4紙上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紅色字,我就在一堆紅色字的旁邊用黑色筆寫下更改的答案,又左看看右看看,店里面已經(jīng)看不見康平?jīng)埖纳碛傲?,伸手摸了一下我的腦袋,“你的老師都走掉了,你咋還這么認真地在做題呀!”
我郁悶地用左手托著下巴,“沒辦法啊。這幾道題,水哥都已經(jīng)很認真地教我了,可是我就是不會,我只能多做點,勤能補拙嘛!現(xiàn)在他雖然走掉了,但他已經(jīng)把我做錯的題目地答題思路全部都寫好給我了,也寫得十分詳細,我現(xiàn)在只要弄懂他給的思路,還要學會一舉反三就好了。按水哥說的,這種題目就是要多練習點,然后認真分析做題的方法,接著是學會運用,再繼續(xù)去做題,那基本上就懂得如何去做題了?!?p> “讓我看看?!睅煾的闷鹞业脑嚲韥砜矗吡艘宦?,“這位康同學嘴上說著不樂意教你,但還是很認真地教你做題。你就看他外表那么冷淡,其實他的心腸熱著呢。有這么個學霸教你,你的成績一定會突飛猛進的?!?p> 我同意地點點頭,“水哥的人真是挺好的,又很有責任心。所以我才...”差點把“喜歡他”三個字說出來了,還好我及時剎車了。
師傅狐疑地看了看我,“所以你才什么?”
“沒什么啊。就...挺崇拜他的。要是我的學習能像他那般好,該有多好啊!”說著,我忍不住嘆了口氣,“其實我班里有個學習很好的同學,而且她又是水哥的鄰居,她很多時都跟水哥同進同出地,我都忍不住羨慕她了?!?p> 師傅用他像是看明白了什么的眼神看著我,“用不著羨慕她。為師相信你一定行的。加油!”
我的臉有點羞紅了,“什么意思?”
師傅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沒說什么,而是慢慢地走開了。
我心想,難道我的小心思被他看穿了?不過我知道,就算師傅看穿了我的小心思,他也不會告訴康平?jīng)埖?,因此,我沒再多想,繼續(xù)做起了練習。
眨眼之間便來到表演的日期。
我們管弦樂隊和來自市內(nèi)其他學校的幾支管弦樂隊一起參加的市政府舉辦的某個活動上的表演節(jié)目就要開始了,站在幕后等待上場的我們都很緊張,也許是因為這些人當中只有我一個沒有上臺表演的經(jīng)驗,所以沒人緊張到像我這樣感覺站著就喘不了氣,只能蹲在地上,我的心突突直跳,汗水不停順著臉頰往下流,握著鼓槌的手心里都沁出了滿滿都汗珠,還沒上場,我就感覺自己握不住鼓槌了。
李文樂老師有全程陪著我們參加比賽,他走過我的身邊,不經(jīng)意瞥了眼我,一看到我的臉色就我發(fā)現(xiàn)我有點不對勁,俯下身,關(guān)切地問侯道,“小安,你的臉怎么紅成這樣,是不是發(fā)燒了?”說著,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又奇怪地道,“臉是熱的,但不是發(fā)燒,屬于正常的溫度。”
“老師,我超緊張的。看到臺下來了那么多觀眾,我的手都在發(fā)抖,腳也有點發(fā)軟了?!?p> 李文樂老師明白我為什么那么緊張,“要是害怕臺下的觀眾,便當臺下的觀眾不存在,將自己學的,每天都練習的,全都發(fā)揮出來,不要枉費掉自己的一切心機。”
“銳合中學管弦樂隊!銳合中學管弦樂隊請上場!”
說時遲那時慢,終于等到有人通知我們上臺演出了。
看見全員們都興奮地拿起自己的樂器,自信滿滿地走上臺了,我努力讓自己放松下來,認真檢查自己的樂器——大鼓,還有其他配件,鼓槌之類的,檢查完沒問題,我再給自己打氣,然后挺起胸膛,也跟著前面的隊員走上臺。
可離演出臺還差一個階梯,也許是因為我太緊張了,被階梯給絆了一下腳,一時沒站穩(wěn),差點就要摔下樓梯,突然,我的手臂被一個溫暖的手拉了一下,我才站穩(wěn)了身體,又本能反應地轉(zhuǎn)頭去看,竟是康平?jīng)埳焓掷∥业?,又在他的面前出糗了,我本人都有點習以為常了,連忙跟康平?jīng)埖懒酥x。
康平?jīng)垖ξ业某鲷軟]多大在意,只是隨口說了句,“走路要看路啊。”說著,便從我身邊經(jīng)過,走上樓梯,準備要拉開遮擋演出臺兩側(cè)表演者進場的門口的門簾,剛剛拉開了一點門簾,演出臺頂上高掛的大燈投射下來的燦爛的燈光刺到了我的臉,我用手遮光,半瞇著眼,看到燈光下的康平?jīng)埛路鹗沁M入仙境的仙人一般。
“你這幾天都很認真的練習了,就差你對自己有沒有自信了,只要有自信,你一定行的。”頓了頓,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只是你還得要改變走樓梯會被樓梯絆倒的粗心大意了?!?p> 雖然康平?jīng)堈f的一段話有后半段是說我的缺點,但我此時只將他的前半段鼓勵我的話聽進了心里,被他這么鼓勵了一下,我焦慮的心情漸漸平復了下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隨著“戰(zhàn)友們”一同走上了演出臺。
走上演出臺后,我快速地找到自己的位子,將大鼓擺放好,又把所有的預備動作都完成好,可還要等待表演開始的時刻,此刻的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心砰砰地直跳,眼睛還是忍不住看向了觀眾席,為了臺上的表演,臺下的燈光被調(diào)得很暗,在臺上的我并看不清坐臺下的人的模樣,但我隱約感覺到此刻坐在觀眾席里的我的爸爸媽媽正也注視著我,盼望我能夠順利完成表演。
“我不能讓爸爸媽媽和老師同學們失望的,我一定要在管弦樂隊里留下來!”我暗暗下定了決心,又轉(zhuǎn)動眼珠子,偷偷地瞟了一眼在我斜對面不遠的位置的坐在椅子上的將小號緊緊揣在懷里的康平?jīng)垼ㄟ^我這個角度,雖是只能看到他的側(cè)臉,但也能看出此時的他即使表面表現(xiàn)得如此淡定,但心中卻是對這場表演十分嚴肅看待的。
我將手中的鼓槌握緊,手指都捏得發(fā)紅,“這一場戰(zhàn),我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