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婦人看到邱夫人的樣子,眉頭略微的皺了皺,沒有多說什么。似乎對邱夫人的身體狀況,一點都不關心。
“姑母……”唐瀟急忙起身,慌張的拉住了邱夫人的手。
邱夫人一把推開了唐瀟,憤恨的瞪了他一眼,“滾開!好你個唐瀟,你這些日子到底在干什么?姓梁的去咱們鋪子買書,送到楊生的手上,再賣給張大觀,最后讓張大觀高價賣給咱們……”
“姑母……”唐瀟幾乎要哭了,他剛才在馬車里,也曾想到過這一點,但很快就否定了。他覺得楊生沒有那個本事,他在雄州城不過十幾天的時間,怎么可能和張大觀他們勾結在一起?
“這個局,好狠??!”邱夫人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感覺眼前有些發(fā)黑,“這幾天一共花掉了多少錢?”
“花掉……花掉了大概八千貫!”唐瀟怯怯懦懦的說著,也快要哭了。
“八千貫?”邱夫人聽著這個數(shù)字,感覺身子一晃,差點昏厥過去。
“姑母……”唐瀟扶著邱夫人,嚇得臉色煞白,“姑母,你可千萬要挺住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侄兒怎么辦?”
“滾開!”邱夫人一腳踹開了唐瀟,臉上帶著獰色,“你這個廢物!那么多人去買書,你都看不出來么?被人買走了不說,又被人高價賣了回來,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姑母,這事情怪不得我啊,我實在是沒有想到會有這么一招!”唐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嚇得臉色發(fā)白,“這是那些書局合起伙來坑我們啊,姑母,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肯定要讓楊生好看,肯定把錢都賺回來……”
“滾!”邱夫人柳眉倒豎,“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能夠把握住么?”
“姑母!”唐瀟看著邱夫人狀若瘋魔,嚇得面無人色。
邱夫人慘笑一聲,咬牙坐直了身子,眼神中帶著惡毒,“好你個楊生……算計到了我的頭上,而且還算計的這么狠?你這是在我面前叫囂啊……你坑了我的錢,卻故意帶到了邱家,你這是故意在我面前奚落我,你故意給我兩百貫……你很好!”
“夫人!若是沒什么事情,老身這便回去了,邱家的事情自有你們邱家去解決,與我們無關!”老婦人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邱夫人。
邱夫人踉蹌的站起了身子,“多謝劉大娘出手!等這次的事情了了,奴家必然登門道謝!張管事,送劉家大娘些茶錢,算是我邱家的誠意……”
張管事聽著,轉身隨著劉大娘離開。
待到所有人離開,屋子里只剩下了邱夫人和唐瀟,唐瀟此時跪在地上,一臉痛哭流涕的樣子。
邱夫人的臉色陣紅陣白的,顯然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要知道即便是現(xiàn)在的邱家,八千貫也絕對不是小數(shù)目,甚至已經(jīng)動了邱家的根基。這筆錢可都是邱家一點一滴積攢下來的,沒曾想才十幾天的時間,全都落入了楊生的手里。
這個仇,絕對不能就這么算了!
“哭!哭什么哭?你這個廢物東西,現(xiàn)在哭能夠解決問題?”邱夫人怒罵了一聲,一咬牙,“你去城外找張大蟲……”
唐瀟的身子一震,張大了嘴巴,“姑母,你讓我去?”
“難道讓我去?”邱夫人恨鐵不成鋼的踹了一腳唐瀟,臉上帶著憤恨,“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你連這個膽子都沒有?如果沒有的話,以后也別指望我還能夠幫你,回唐家自生自滅去吧!”
唐瀟臉色變了,有些踉蹌的爬了起來,一時間臉上帶著悔恨與猶豫。
“還不去?”邱夫人瞪了唐瀟一眼。
唐瀟咬著牙,一點頭,轉身離開了屋子,急匆匆走的遠了。
邱夫人坐在廳堂之中,看著唐瀟狼狽離開的樣子,心底一陣的惡心。
哇的一聲,邱夫人又噴出了一大口殷紅的鮮血,陰沉著一張臉,臉色蒼白無比。
這一時間,楊生已經(jīng)回了張家。
在河岸上沒有看到王老夫子,讓楊生覺得有些可惜,這些日子本想著要去王老夫子府上坐坐,和這位雄州城的教育界人士聊聊,卻一直沒有等到機會。好在大家都在雄州城,也不急于一時,等日后再見的時候,再約個時間就好。
臨近夜幕降臨的時候,楊芙與張老實回來了。
兩人都有些疲憊,不過眼神中都隱隱透著一股興奮勁兒,畢竟現(xiàn)在的生意這么好,每天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入賬,哪怕勞累一些,兩人也都高興著呢。
楊芙進了院子,便送了一封信上來,“公子,有您的信,有位姑娘家說是看到您的時候,讓我交給您……”
“姑娘家!”楊生接過信,隨意打開,看了一眼,有些恍然大悟。
今天上午的時候,春風樓里來了人,應該是和《西廂記》有關。楊生當時是知道這事的,而且也遠遠的看到了那兩位。只不過當時因為邱若蘭的事情,便將這個耽擱了,沒曾想對方竟然留了信。
信紙上的字跡是蠅頭小楷,看起來很娟秀,應該是位女兒家。
上面的內(nèi)容不多,大體是想要洽談一下,讓楊生務必在今天晚上去一趟春風樓,好將這件事情定下來。
信上的落筆,是個叫做云錦的姑娘。楊生對這個名字并不是特別熟悉,但是聽人說過,據(jù)說這位云錦是個萬里挑一的絕色女子,長相頗為不俗。不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待人接物方面也非常客套,可以稱得上是春風樓的招牌花魁。
這種頭牌花魁之類的,在歷史中就很常見,楊生卻不是很在意,拿著信紙遲疑了片刻,看著天色已經(jīng)到了傍晚,心底也沒了這個念頭。
按理說,本應該過去一趟,但是時間太晚,讓楊生有些不適應,這并非是什么早睡早起的念頭,而是覺得晚上過去的話,會顯得極不莊重。
“公子,誰的信?”楊沁兒在一旁,伸著腦袋,笑嘻嘻的偷瞄著。
“多嘴!”楊生敲了敲她的腦袋。
楊沁兒吃痛,跳著腳嗔怒的白了楊生一眼,“公子真壞!”
楊生不理她,將信紙收了起來,
一旁楊芙看到,有些猶豫的說:“公子,您今天晚上不過去么?”
“不了,改天再說吧!”楊生回應著,轉身向著屋子里走去。
“那春風樓那邊怎么交代?”楊芙在身后追問。
楊生微微一怔,這事情還需要交代么?不過想想也是,畢竟人家留了信,自己如果不交代的話,恐怕也說不過去。
“公子,若是不行的話,就過去一趟吧,反正現(xiàn)在天色還早,早去早回的話,也不至于耽擱什么事情。奴婢讓沁兒跟著您,也好有個照應!”楊芙在一旁勸解道。
楊生沉吟了片刻,“那等下收拾一下,早去早回……”
“嗯,我這就去做飯!”楊芙轉身進了屋子。
“還要去春風樓?”楊沁兒小臉上滿是驚慌。
“就你多嘴,趕緊收拾一下,別給公子丟了臉面!”楊芙囑托著,已經(jīng)轉身回了屋子。
楊生回屋,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轉身帶著楊沁兒走了。
臨走的時候交代了一下老梁,讓他夜里小心一些,畢竟財不外露的道理,讓他們今天打破了,誰也不知道晚上會不會發(fā)生點什么。
老梁只是傻笑,好像聽懂了,又好像不怎么在意。
“你這老家伙,要真是出了事,留下你的老命,也別在意這些錢……”
“公子放心……”老梁咧著嘴,露出滿嘴的大黃牙。
楊生搖著頭的離開了,帶著楊沁兒出了門,直奔春風樓。
路上的時候,楊沁兒小臉上掛著不滿,“公子,要不咱們還是明天去吧?我總覺得晚上去那個地方怪嚇人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呢?”楊生壞笑的盯著楊沁兒。
楊沁兒嚇得小臉發(fā)白,“狐貍精在晚上是不是功力大漲???要不咱們明天再去,光天化日之下的,肯定沒什么法力,咱們想跑也來得及……”
楊生摸著下巴,“狐貍精在晚上是不是功力大增,這個還要看床的質(zhì)量……”
“什么質(zhì)量?”楊沁兒小臉緊繃繃的。
楊生忍不住的笑了出來,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瓜,背著手的向著春風樓走去,至于是不是法力大增,他又沒遇到過,這種事情還真的不好說。
“公子,要不咱們買點黃紙什么的,最好帶兩根桃木……實在不行的話,我聽說硫磺酒也行,狐貍精身上都有狐臭,很怕硫磺酒……”
楊生有些忍不住的敲了敲她的腦袋,也不知道這小腦袋里面,一天天都裝著一些什么東西,整天都在想著這些玩應兒,讓楊生都忍不住的想要撬開來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八卦。
在前世的時候,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可能腦袋里面也都會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念頭和想法,只不過那個年代的人都注重這些,所以很多時候家長和老師們,都在刻意的引導,讓這些奇怪的想法和念頭,成為一個孩子學習和上進的動力。
這個時期卻沒有人在意這么多,很多時候這種奇怪的想法,只能夠在心底自由的滋生。
楊生看了眼活潑的楊沁兒,心中有些遲疑,是不是該讓這小丫頭讀讀書,或者將她刻意的引導一下,讓她能夠樹立正確的內(nèi)心想法?
這個念頭在心底閃過,楊生便有些意動,可以嘗試著灌輸一些想法和理念,然后看看楊沁兒自己的反應,如果反應沒什么問題的話,可以在某條道路上刻意的引導一下。
這……算不算是蘿莉養(yǎng)成計劃?
楊生心底略微想了一下,急忙的否認了這一點,畢竟自己的出發(fā)點是好的,是想要讓她樹立自己的觀念,并非是讓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走下去。
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盯著遠處,春風樓已然到了。
剛剛臨近的時候,便能夠聽到里面絲竹聲陣陣傳來,帶著一股子奢靡。這股奢靡似乎能偶透過窗子的縫隙擠了出來,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滿含春意。
站在不遠處,能夠聽到里面偶爾響起的吆喝聲,甚至還能夠聽到某些風流公子放蕩的大笑,連帶著一些女孩子們癡癡的話語。
楊生站在門口,還沒有進去的時候,便聽到里面?zhèn)鱽砹诵β暋?p> “李公子,該來的人都來了吧?接到邀請的,應該都過來了……”
“大家給了薄面,該是都到了……”
“公子,是李長陵……”楊沁兒小聲的說著,臉色帶著不滿。
楊生眉頭挑了起來,這才想到昨天的時候,似乎自己也接到了李長陵的拜帖,只不過自己沒想著過來,卻被春風樓的人約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