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嫌棄本王不成?”荀澈說著,把我剛剛打開他的那只手,又重新放到了我的下巴上,來回?fù)崦?p> 這還不算,趁著酒勁,他的臉也慢慢地貼了上來,我只得將頭瞥向一旁。
“荀澈,大庭廣眾,你如此輕薄我,不合規(guī)制吧?”我輕聲提醒著他。
“呵呵,就憑你?”荀澈說著放開了我,臉卻沒有要轉(zhuǎn)過去的意思。
“愣著作什么?還不扶本王去內(nèi)殿醒醒酒?”荀澈直直地瞧著我,弄得我好生不自在。
“你自己沒長腿???”我沒好氣地回著他。
“廢話!你不扶我,怎顯得我醉意頗深?”荀澈有些不耐煩地朝我遞了個眼色。
“對,倘若我不服你,你怎有借口溜出宮,回府陪你的心上人兒?”
我打趣著荀澈,站起身走到他見面前說道,“走著吧,王爺?”我順勢扶起了他,為了在眾人面前表現(xiàn)出一副不勝酒力的模樣,刻意將用胳膊攔著的肩,將頭靠在了我身上。
我能感覺后背有雙眼睛似能射出刀來,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不用猜都知道是那個岳凝,我只覺得如此甚好。
到了內(nèi)殿,我將荀澈扶至床榻上便要轉(zhuǎn)身離開,他突然間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我。
“你要去何處?”荀澈開口問道。
“當(dāng)然是回大殿繼續(xù)喝酒啊?!蔽蚁攵紱]想脫口而出。
“不準(zhǔn)!你早早便回去了,豈不是顯得本王是裝醉?”
“你本來不就是裝的嗎?”
“你……本王說不準(zhǔn)就不準(zhǔn)!”他越發(fā)將我的手攥得緊。
“你松開!我不回大殿行了吧?”我說著硬掰開他的手指。
“那你去哪?”
“我且出去吹吹風(fēng),醒醒酒罷了,總之不與你在一處?!蔽艺f著,頭都沒回地離開了,將內(nèi)殿的門悄悄關(guān)上,便向外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槭窃沟木壒?,今晚的夜色格外動人鮮明,我呆呆地站在大殿外望了望天,只覺得越發(fā)想爹娘,這是自出生以來,我第一次獨(dú)自過的元夜,以往,爹娘都會在今天這樣的日子來陪我。
如今我們在同一片星空下,見面卻成了難事,不知此時爹娘在做些什么,是否剪了窗花?做些平日里舍不得吃的吃食?不知他們有沒有惦念我……
我邊想邊挪開了腳步,不知不覺中走到了百花園,上次百花園的那場鬧劇,害得我都沒有好好看過一眼梅花,今兒倒是個不錯的機(jī)會,無旁人打擾,我便可獨(dú)自欣賞個夠。
想著,我便加快了腳步,踏入百花園,此刻的百花園好安靜,連值夜的宮女都瞧不見一個,連我走路的聲音都聽不到,仿佛在置身一片世外桃源中……
借著月光,我一株株梅花樹欣賞過去,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百花園的“秘密”,那便是越往園子深處走,梅花開得越嬌艷動人,看來好的風(fēng)景都盡收在內(nèi)啊……
正在我獨(dú)自一人徜徉在這花海之中,突然發(fā)覺有動靜,在院子的最深處傳來……
我躡手躡腳地走近一看,原來這百花園內(nèi)處還有個獨(dú)立的小庭院,我將身子藏在庭院外,微微探出頭來,對面出現(xiàn)了兩個身影,似乎是一個人在跪著向另個人求饒。
許是這院內(nèi)的小宮女犯錯,掌事姑姑在責(zé)罰她吧,我還是莫要在此多管閑事了,我正欲轉(zhuǎn)身,突然開口的聲音讓我再邁不動步伐。
“廢物!這么點(diǎn)事兒你都辦不好,我看你就是不忍殺她!”這個囂張跋扈的聲音我再熟悉不過,是太子妃。
“你聽我解釋,那碗羹是她端至嘴邊聞出了端倪,遲遲不肯動,我適才故意說得那番話,以免引起她的懷疑,皇上走后,我拿了匕首是要?dú)⒘怂?,奈何太子殿下突然闖入帶走了他……”這個聲音我更熟悉不過,是荀澈的娘……
可她至少是皇上的嬪妃,怎會如此低聲下氣地去求太子妃?
“住口!你是在說我夫君壞了事不成?若不是有人通風(fēng)報信,他怎會如此趕巧偏在你要動手時闖入救下了那賤人!怎么,陪了你幾天就舍不得了?”太子妃咄咄逼人。
“沒有……”荀澈娘低聲下氣,不敢抬頭。
“你別忘了,那兩個老不死的家伙,還在我手里攥著,倘若哪日我真的不高興了,你可就別怪我心狠啊,如懿娘娘?!碧渝庩柟謿獾卣f著這話。
“莫要動我爹娘性命,算我求你了……我爹娘年事已高,經(jīng)不起這樣的折騰啊……”荀澈娘幾乎帶著哭腔說。
“你放心,我會再尋機(jī)會,定除掉她為你分憂?!避鞒耗锉WC著。
“希望你可以說到做到。”太子妃說著,轉(zhuǎn)身離去,留荀澈娘一人呆呆跪在那處……
“澈兒,你當(dāng)初怎能心系這般歹毒心腸的女人???為娘替你不值啊!宛兒,娘對不住你,你不死,我爹娘就會沒命……宛兒,你那般聰慧,還是遠(yuǎn)離我這個沒用的母妃吧……”荀澈娘跪在那自言自語,泣不成聲……
原來是我管窺一斑,冤枉了她,我再也忍不住,想要上前攙扶起這位無助的母親,此時突然從我身后伸出來一只手,緊緊地捂住了我的嘴,緊接著“唰唰—”兩下,點(diǎn)了我的穴道使我動彈不得。
我還沒來得及看清那人的樣貌,就被那人抱起,走向百花園的另一方才放我下來,解開穴道,我定睛一看,原來是太子。
“瀛公子?”我驚訝得張大嘴巴望著他。
“你適才進(jìn)去,是嫌自己的命活的太久了嗎?”太子一臉責(zé)備。
“我……我只是瞧著荀澈的娘可憐……”我慢慢說著。
“她殺你的時候,可有覺得你可憐?”太子說完看著我,我沖著他搖了搖頭。
“沒想到這個何懿婧竟喪心病狂到如此程度!竟心里還惦念著七弟,處心積慮地要置你與死地,且看我回去怎么收拾那歹毒婦人!”我從未見過太子如現(xiàn)在這般咬牙切齒。
“太子切莫沖動,我打小便是不招人待見,嫁給荀澈后用自己的煞陰命格救了他,還是不及在邊塞為他擋了一刀的側(cè)妃,如今太子妃又視我為眼中釘,也許這都怨不得別人。”我沖著太子自嘲著。
“什么?你說七弟在邊塞遇刺了?這我卻不曾聽說啊。我還以為是那邊塞側(cè)妃長得嬌艷,才惹得七弟憐愛……”太子自說自話。
他突然看了看我,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便有些尷尬地開了口。
“慕容姑娘莫怪,都是我一時大意,才說出如此失言的話來……”
“瀛公子不必自責(zé),無妨,只是聽荀澈說當(dāng)日他在邊塞平定叛亂,本想趁著夜色偷襲敵軍大營以打得他們措手不及,沒成想反被暗算,是側(cè)妃恰好路過,為其擋了一刀,他才活著逃了出來……”
“你是說,那邊塞側(cè)妃路過敵軍大營時救了七弟?”太子有些不解地瞧著我。
“是啊,他就是如此說的,他還說這世上除了他母妃,就屬側(cè)妃真心待他好,荀澈這個傻子,父皇那么疼愛他,對他如此用心良苦他居然一點(diǎn)都體會不到反倒心里責(zé)怪父皇……”我突然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立馬住了口,似有些惴惴不安地看著太子,畢竟太子是皇后的兒子……
“無妨,慕容姑娘說得這些,我一早便知,打小兒,父皇嘴上每每責(zé)罰于七弟,刻意疏遠(yuǎn)他,其實(shí)在暗地里都派人哄他開心,教他真本事,就連我這個太子,也只不過是仗著母后家族的榮耀罷了……”太子的眼色忽然暗淡了下來……
“瀛公子切莫如此講,連我一個鄉(xiāng)野丫頭都知曉,我大鼑朝的太子,向來都是立賢不立長,況且同瀛公子相處的人都知道,瀛公子聰慧過人,謙恭和善,可不是那個小氣自私的荀澈所能睥睨的?!?p> 我說的這些不是為了安慰或者恭維太子,是我打心眼里是這么認(rèn)為的……
“沒想到慕容姑娘心中,我是這般美好……對了,答應(yīng)莊公子與你的事,怕是要食言了,適才的情形你也瞧見了,都怪我沒攔下賜婚……”太子有些自責(zé)。
“無妨,雖辜負(fù)莊公子的一片心意,但我真的不能離開荀澈……”想到了他的怪疾,我若有所思地對太子說。
“哦?此話怎講?莫不是真如莊義然所說,慕容姑娘傾慕七弟?”
“才不是呢,只是……算了,同你說了也無妨,實(shí)不相瞞,是因?yàn)檐鞒旱墓旨?,我發(fā)現(xiàn),他不能離開我,時日太久亦或是距離太遠(yuǎn)都不可,否則,便會反復(fù)發(fā)作……如我所料不假,他去邊塞平定叛亂那三個月,因我并未陪伴在身側(cè),他的病情加重才會導(dǎo)致偷襲的時候被人發(fā)現(xiàn)……”
“原來如此,我記下了,慕容姑娘且放心,莊公子那邊,我再想辦法去勸說……”
“瀛公子不必為此費(fèi)心了,我想此事還是由我親口同他說比較好,待我尋個合適的時機(jī),還請瀛公子幫忙,約他出來當(dāng)面說比較好?!?p> “如此也好……”
“什么人在那里!”正當(dāng)我跟瀛公子說話的空當(dāng)兒,一聲吼嚇得我渾身一顫,瀛公子即刻捂住了我的嘴,將我?guī)е烈浑[蔽的地方蹲下身去,他用眼神告誡我不要發(fā)出聲音,我會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蹲在太子的身邊,第一次同他這般親近依偎在一處,我能感覺到他的心跳,越來越快……

子虛沐林
新作品,歡迎大家看看文,歡迎大家提出寶貴意見,請大家多多收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