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音之一的上官徵數(shù)年前建立起了上官堡,現(xiàn)在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幫派。這日不過是平常的一日,卻有一封不平常的信。
上官徵拆開信,臉色竟大變。
信上的內容很簡單:樂天余邀他在西平郡一聚。
義弟相邀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上官徵卻為何會臉色突變?只因他了解這個五弟的個性,他若沒有重要的事,絕不會邀人上門相聚。
現(xiàn)在他已在馬車上,正朝西平郡疾行。
......
這日下起了大雨,樂天余望向屋外,有些茫然。
陸思音已將油炸糕放在桌上,油炸糕是西平郡一帶的特色糕點。要說這油炸糕也有講究,分豆餡和糖餡。豆餡有扁豆、蕓豆等四種;糖餡有紅糖和白糖,另外各加玫瑰、核桃仁、果脯等;吃起來外酥里嫩,回味無窮。
樂天余最喜歡吃的就是蕓豆餡撒著些果脯的油炸糕。
“孩子大了?!彼牢康攸c了點頭。
陸思音搖了搖頭:“可是你對他有時候也太嚴厲了些?!?p> 樂天余站起身,望向屋外,幽幽道:“只是你我疼愛的方式不同罷了?!?p> 只聞遠處人聲鼎沸,駿馬嘶鳴,樂天余的臉色突然大變。
“夫人,樂羽呢?快叫他來!”樂天余喊道。
陸思音忙道:“吳伯,快請少爺過來?!?p> “怎么了?”她又望向了樂天余,她很少看到自己的丈夫這樣慌張。
樂天余長嘆一聲:“你可記得我曾收到過一封信?”
陸思音點了點頭:“當然記得,那時你神情緊張,急著出門,我也不敢多問?!?p> “樂羽不能再留在這里了?!睒诽煊嗤蝗坏?。
陸思音一驚,失聲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樂天余已在屋內踱來踱去,“此事,你還是莫要知道的好?!?p> 陸思音的眼神已變得柔和,她輕輕道:“你要孩子走,我還不能知道實情嗎?我既然選擇與你在一起,自是與你共患難,難道我還會舍你而去嗎?”
你...樂天余背過身去。那一戰(zhàn),他仍歷歷在目。
他附耳輕聲道了幾句。
陸思音神色大變,已話不成音:“這...這...”
樂天余頗有些無奈:“你現(xiàn)在總該知道我為何不教他武功了吧?!?p> 陸思音盯著樂天余,一字字道:“你早就料到了今日?”
樂天余沉默半晌,默默道:“我雖歸隱江湖,卻不敢奢想江湖已放過了我?!?p> 陸思音搖了搖頭:“我不敢相信,這樣重要的事情,你竟然一直瞞著我?!?p> “我又何必讓你也承受這些?”樂天余道。
“難道我現(xiàn)在就可以不必承受了嗎?”陸思音喊道。
屋外的雨已經(jīng)停了,剛才的聲音好像也消失了,一切又歸于平靜。
樂天余松了口氣,原來只是虛驚一場。
他走上前去,將陸思音擁入懷中,“可是至少...這些年...你不快樂嗎?”
陸思音只感受到那劇烈的心跳,她緩緩道:“我確實很快樂,有你和兒子的相伴,我又有什么不快樂的呢?”
“我們也不必如此悲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是他們這些人什么都做得出來。”樂天余道。
“你想把孩子送去哪?”陸思音道。
樂天余負手而立,緩緩道:“天山?!?p> “什么!天山?天山離這里何止千里?”陸思音驚道。
“你該知道,我自歸隱以來,許多聯(lián)系都斷了?!睒诽煊嗟?。
“我知你與馬甄素來交好,為何不將樂羽送去春谷堂?”陸思音道。
樂天余搖了搖頭:“你看那混小子,可有一刻心定過?”
“難道你竟狠心讓孩子這么小就去當?shù)朗??”陸思音聲音已有些顫抖?p> “你胡說什么?我只不過想他在天山修身養(yǎng)性。”樂天余皺眉道。
陸思音漠然半晌:“可你...可你該怎么對他說?”
“此事容不得商量,我押也要把他押到天山!”樂天余厲聲道。
“你...你...”陸思音氣得說不出話來。
樂天余走上前去,拍了拍陸思音的肩,嘆了口氣:“我只有這一個兒子,我難道會忍心嗎?只是他不能再留在這里了?!?p> ......
幼時玩伴的離去,又怎能不讓人難過?
只是年少易忘事,日子久了,憂傷便漸漸淡去。
雨已經(jīng)停了,樂羽已沖出了大門。
“少爺,老爺請您去一下,說有重要的事告訴你?!闭f話的是吳伯,他是樂家的仆人。
重要的事?靜嫻還在等著我呢...樂羽嘟嘟囔囔,卻不敢不去。
待樂羽進入正廳,竟看到娘在一旁小聲抽泣。他連忙跑上前去,氣呼呼地說:“娘,是誰欺負您了?您告訴樂羽!”
陸思音并沒有回答,只是一直望著他,不住地嘆氣。
“我與你娘商量了許久,已決定將送你去天山。”樂天余的表情似乎從來都是這么嚴肅,說話也是干凈利落。
樂羽張大了嘴:“天山是什么地方?爹娘跟我一起去嗎?那里好玩嗎?”
“玩玩玩!你一天到晚只想的到玩?”樂天余喊道。
樂羽嚇了一跳,連忙躲在陸思音后面。
“我會帶你去,不過你會一個人留在那里?!睒诽煊嗟馈?p> “爹爹讓我一個人留在那里?我不去!”樂羽喊道。
樂天余已站起身,厲聲道:“這事由不得你!”
“娘!”樂羽被這么一吼,嚇得連忙躲進陸思音的懷里。
陸思音瞪了樂天余一眼,拍了拍樂羽的背:“你就不能好好說嗎?非要嚇著孩子?”
“樂羽想要留在爹娘的身邊,我不要去什么天山...”說著說著樂羽小嘴撅了起來,他扯起了陸思音的衣袖:“娘...你跟爹爹說,樂羽不要離開你們?!?p> “傻孩子...娘親又怎么舍得離開你?可是...”陸思音忍不住去擦拭眼角的淚水。
“好了,這就收拾行囊,明日送他上天山?!睒诽煊嗟馈?p> 陸思音一怔,連忙道:“明日?何必如此著急?”
樂天余臉一沉:“夫人,此事不能再拖了!”
陸思音輕輕地摸了摸樂羽的頭:“唉,樂羽,你一定要聽爹娘的話,爹娘這么做都是為了你好啊...”
“為什么!為什么爹娘要送我走?你們難道不要我了嗎?”樂羽滿臉委屈,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錯,他的聲音都已帶著哭腔。他抹了抹眼角的淚,橫了心喊道:“我就待在家里,哪都不去...我就要待在娘身邊,我不要去什么天山!”
“呵!你當然不想去,只因為你娘對你十分溺愛,你以為我當真不知道你經(jīng)常溜出門?我意已決,不必多說了!”樂天余冷冷道。
“我...我...”樂羽憋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好孩子,娘雖然舍不得你,可是你爹說的是對的;只有去天山,你方能有所成就,爹娘怎么會害你呢?”陸思音咬緊嘴唇,雙手有些微顫,可她也改變不了樂天余的決定。
“娘...連你也...連你也...”樂羽連退幾步,難道爹娘都不要我了?
烏云已退,碧空萬里,但樂羽此時此刻卻如掉入冰窟,他簡直一刻都不想待在這里。
“孩子...”陸思音淚流滿面,已說不出話來。
“我不要,我不去!”樂羽叫喊著已奔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