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這七年,她與丈夫相濡以沫,孩子們乖巧,她教他們習武練劍,羅小凡教他們詩詞歌賦。女孩繼承了凌思璇的盛世絕顏,男孩繼承了羅小凡的英俊絕倫,這七年他真的很幸福,用羅小凡的話說,打從她一出生就被羅小凡盯上了,只是中間一不小心沒有看住,就讓她溜走了幾年,而那幾年是他一輩子的遺憾,只有用盡一生去柔情去彌補那一不小心犯下的過錯。
時間過得真快,一切仿佛還停留在那一年的盛世婚禮上,但一轉眼孩子已經那么大,時間在流逝,四季在變化,唯一不變的她與羅小凡之間的感情。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多年的好友總是會在某個不經意的午后不期而遇。
又是一個春天,孩子們都去了學堂,只有不滿三歲的羅子睿,因為太小,便只能待在母親身邊,由凌思璇管教。
這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和風輕撫,凌思璇帶著幼子去街上買糖葫蘆吃,后面有幾個侍從丫鬟自是跟在身后隨時聽候召喚。
正在她牽著兒子的手,慢慢走路的時候,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那人喚了一聲“姐姐”。
凌思璇心中一陣暖流,回眸處,一個面色憂郁的女子站在那里。
“月兒妹妹......”凌思璇驚喜的喚了一聲,連忙把孩子交給身后的奶娘,親切的迎了上去。
“姐姐,多年不見,你可還好”江月兒拉著凌思璇的手親切的問道,眼中含著淚花,顯的十分激動。
“月兒,前面有一家茶肆,我們到那里去坐坐……”
“好……”江月兒說不出話來,凌思璇替他擦拭眼淚,牽著她的手走向了茶肆,侍從和奶娘抱著孩子跟在很身后。
走到茶肆,店小二很熱情,茶水很快就上來了,凌思璇主動給江月兒倒了茶水,如今的江月兒早已褪去了青澀,臉上飽經歲月的滄桑,沒有了當年的靈氣,一副憂郁的表情讓人感覺他的身上有太多的故事。
“月兒,這些年,你過的好嗎?”凌思璇問道。
江月兒苦笑了一下,一把抹掉眼淚,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凌姐姐,我真羨慕你,擁有一個全心全意愛你的人,不像我,當年不顧一切的嫁的那個人,早已對我厭煩疲倦,我一點兒的不幸?!?p> “敖玨對你不好嗎?”凌思璇輕輕的問道。
“他待我很好……如今卻也給了我正室的名分,只是,待我不似從前那般的用心了,或許他娶我也只是一時興起吧,嫁進候府一年,只因我遲遲沒有身孕,老夫人又張羅給侯爺納了幾房妾室,其中就有當年服侍姐姐的春喜,侯爺自己不喜歡,卻也不敢忤逆老夫人,只得先應承下來,私下里又叫人給她們很大一次筆錢財,打發(fā)出府了,老夫人知道后大發(fā)雷霆,罵了侯爺一頓,為此還生了一場病,春喜是死活都不走,侯爺也只能由著她了,虛給了她一個姨娘的身份,一直安置在候府冷落著。前幾年府里又進了幾個新人,幾個有姿色的姑娘又被老夫人安排給侯爺做填房丫頭,侯爺看來是躲不過去了,不為敖家開枝散葉便是真的不孝了,無奈之下,侯爺只能寵幸春喜,這一寵幸,倒是惹來了沈漫薇和蘇落芊的不滿,處處打壓她,給了她不少氣受……”江月兒越說越難過,她當時的處境跟春喜沒什么兩樣。剛嫁進候府時,只因為自己平日里與侯爺親近了些,蘇落芊和沈漫薇便不止一次的欺負自己,自己不想讓侯爺勞心,更不想驚動老夫人,也只能一味的忍讓。
“月兒,沒想到這么多年,你過的如此不幸,真是苦了你了”凌思璇十分同情江月兒,這么多年過去了,她的眼神早已不似從前那般清澈了。
江月兒接著說道:“春喜倒是給侯爺生了兩個孩子,因為生的都是女孩的緣故,再加上沒有雄厚的娘家作為后臺,至今還是不受老夫人待見,有一年,我祖母去世,我回娘家奔喪,那一段時間,我心里十分難過,便多住了一段時日。后來回到府里,聽說有兩個姨娘懷孕了,老夫人特別興奮,經過詢問才知是老夫人給侯爺安排的填房丫頭被侯爺寵幸了,后又都懷了身孕,老夫人總算是消停一些時日吧了,只是,令老夫人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兩個填方丫頭各自都生了女孩,令老夫人大失所望。老夫人死心了,最后把原因推給幾位姨娘身上,怪她們都是丫鬟出身,身份卑賤,所以才生不出來兒子,自那以后,因為身份緣故,老夫人又把希望寄托在我和沈漫薇身上,希望能為侯爺開枝散葉,侯爺煩透了沈漫薇,自然是不愿意搭理,卻也架不住老夫人不停的勸告,和沈漫薇的死纏爛打,最終,惹惱了侯爺,看沈漫薇更加厭棄了,一下子奪她正室的位置,轉而按在了我頭上,他把正室的位置給了我。卻也是讓我擔起了更大的責任,老夫人雖然心生不滿,卻也無可奈何,侯爺不喜歡沈漫薇,老夫人也一點辦法沒有,久而久之就不管了,或許是對于我有些憐憫,又或許是看在與我已經去世的祖母的交情上,老夫人對于我一直沒有身孕的事情,從來不多說一句不是,如今府里大大小小也有五個孩子,卻只有蘇落芊生的長子是個男兒,可他又不爭氣,仗著自己是男孩,總是欺負妹妹,上了幾天學堂因為頑皮,總是搗亂,無奈又退學……如今這些孩子都是我一個人在教導,可我又不是他們的生母,打不得罵不得,說不得,真是糟心……”江月兒訴說著自己的處境,這些年的苦楚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侯爺娶她,只不過是因為她與凌思璇性子相近,卻又因一直沒有身孕而不受待見,敖玨對她更是沒有耐心,她一個人操持著侯府,還處處受打壓,與敖玨也是相敬如賓,沒有過多的言語。
聽著江月兒的遭遇,她很難過有很心疼,年少是多么的驕傲,一定要嫁給自己喜歡的男子,不在乎對方是否有了妻妾,如今卻落得這般田地,她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月兒,縱然日子再苦,也需得好好活下去,莫說為了他人,便是為了自己,也需得活的精致,人生苦短,莫要為了不值得的事勞神,需得聽從自己內心深處真實的聲音,解開他心里,面對它,你也會回到從前,也會覺得花兒很漂亮,天空很美麗……”
凌姐姐……”江月兒感動,似有許多話要講,卻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累死我了,你怎么在這兒?害的我看中了東西沒錢……”一個八九歲的少年突然跑過來,對江月兒說道,語氣全是指責。
“澤佑,我遇見一個故友,說了幾句家常,這便隨你去買”江月兒忙起身,迎上少年。
“月兒妹妹,這位少年可是靖國候長子”凌思璇問道,他看到少年對江月兒的態(tài)度便猜出一二。
“對了,澤佑,快來見過凌伯母”江月兒拉著少年讓她向凌思璇行禮問安。
少年看了凌思璇一眼,將頭轉向另一邊,不屑一顧。
“澤佑,如何這般無禮,快叫伯母”,
“哼,不叫,我不認識她”敖澤佑不屑的道。
“你這個孩子,凌姐姐,澤佑是侯爺的長子,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嬌養(yǎng)慣了,還望不要見怪”江月兒一臉尷尬,忙向凌思璇賠禮道。
“無妨”凌思璇微笑道。
那少年斜眸看了凌思璇一眼,表情更加神氣了。
凌思璇笑盈盈的看著敖澤佑,若不是江月兒說是敖玨長子,她還真不相信,敖澤佑身材短小不說,還長了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樣,五官不端正,該大的地方不大,該小的又不小,再配上他那個驕縱的表情,真是有多可笑有多可笑。
“澤佑,你身材臃腫,顯然已經不符合這個年齡的體型,你又不強身健體,日后還需在吃食上均衡調配,莫要挑三揀四,不然長大后發(fā)育不規(guī)律,會影響美觀的”凌思璇笑著道。
“你是哪家的姨娘,敢多管閑事”敖澤佑蠻橫的道。
“呵呵,我是哪家的姨娘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不聽我的話,日后你長大,你的父親就會嫌棄你。祖母不待見你,那時候你再想想,你什么都會做,沒有飯吃,是不是很慘”
“你胡說,祖母說了,將來我要繼承父親的爵位,我會有一輩子的榮華富貴”敖澤佑生氣的說道。
“父親的爵位是皇上封的,皇上為何要封父親爵位呢,因為父親曾是個大英雄,文武雙全,通曉天文,無所不能,為皇上分憂解難,皇上需要他,所以才會讓你器重他,若是父親是一個一無是處之人,皇上自然會撤了他的官職,那么你也就沒有如今的榮華富貴,你該怎么辦”
“可是父親已經不喜歡我了,我再努力也是無濟于事,他從來都不陪伴我”敖澤佑失望的說道。
“父親不陪你是因為皇上叫父親去干大事了,父親是為了你,為了讓你的生活過的更好才沒有時間陪你,父親是為了保護你,給你世間最好的一切,如果父親來陪你了,那你就要舍棄這榮華富貴,你可舍得”凌思璇問道。
“這......”敖澤佑有些不知所措,漸漸地底下了頭,說不出話。
“父親對你的愛從未停止過,所以你從現在起要好好讀書,學習知識,將來要成為像父親這般的人,皇上一看你比你父親還厲害,自然就讓你繼承了父親的爵位,你也就會為國家做貢獻,為皇上分憂解難,成為天下人都仰慕的人,姨娘問你,你是要做像父親這般的英雄,還是想做一個一無是處的人”
“我想做一個像父親一樣的人,我想讓皇上喜歡我,我也要為國家做貢獻,我也要保護父親,我也要給父親世間最好的一切,姨娘,你說,這些我都可以做到嗎”敖澤佑跑到凌思璇跟前,仰著臉問道,他覺得眼前這個笑盈盈的姨娘一定是個神仙,她那么漂亮,那么年輕,又知道的這么多,她說的話一定是真的。
“自然是可以做到的,你這么聽話,這么血氣方剛,男子漢說出的話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能讓能說的出,便一定能做的到,姨娘相信你”凌思璇拉過敖澤佑的手,溫柔的笑著道,鼓勵著他。
“姨娘,你真好,嘻嘻”敖澤佑開心的說道。
“你的主母放下府里的一切瑣事親自來陪你上街買東西,她很辛苦,我們是男子漢,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主母是因為愛你才會親自跟著你來,我們要對主母說什么”凌思璇微笑額的額問道。
“主母辛苦了,以后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敖澤佑不假思索的道。
“真乖,那我們去對主母說好嗎”
“好......嘻嘻”
凌思璇看到敖澤佑的轉變,心里十分欣慰,牽著敖澤佑的手來到江月兒身邊。
“主母辛苦了,謝謝您,澤佑長大以后會好好孝敬您”敖澤佑對江月兒說道。
江月兒深受感動,看了看凌思璇,她也正一臉溫和的看著自己,并且將敖澤佑的手放到江月兒的手中。
“澤佑......”
“主母......“
江月兒與敖澤佑母子二人抱在一起,冰釋前嫌,感情也得到了升華。
“夫人,小公子睡著了,我們快回去吧”奶娘提醒道。
“好,我們這便回去”凌思璇從奶娘手中輕輕的接過熟睡的幼子報在懷里。
“小家伙這么嗜睡,為娘希望你快點長大,然后與哥哥姐姐一起上學堂,像想澤佑哥哥一樣,將來當個大英雄”凌思璇溫柔的說道。
“月兒妹妹,孩子睡著了,怕著涼,我先帶孩子回去了,改日再敘舊”
“凌姐姐,謝謝你”江月兒感動道。
“我們之間無需言謝,你只需自己記得我的話,遵從自己的心便是了”
“月兒謹記在心”
“小弟弟長得真好看,嘻嘻”敖澤佑笑嘻嘻的說道。
“澤佑,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哦,子睿弟弟長大也要向你學習,你做哥哥的需得做好榜樣,知道嗎”凌思璇親切的撫摸著敖澤佑的小腦袋,給予她愛的鼓勵和贊許。
“澤佑知道了,澤佑一定會謹記教誨”敖澤佑堅定地說道,眼神閃爍著從未有過的自信。
凌思璇無比欣慰,辭過了江月兒,一行人匆匆地趕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