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丁妙羽這種人,軟硬都沒用。
來軟的,她會把你當做好捏的軟柿子,來硬的,她會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最有用的,便是讓她猜不透你。
當年喬予的娘親就是用她那一張巧舌如簧的嘴和楚楚可憐的臉在喬仁面前讓她對玉枝婆婆的最后一絲愧疚煙消云散的。
這一點,我再清楚不過了。
“原是這樣啊,”丁妙羽臉上的笑容不曾消下去半分,她緩緩的從床上走下來,直直的盯著我道,“我原本以為,像晚晴姑娘這般傾國之貌,掌門是舍不得讓你住到這種破爛之地的。”
我走近她兩步,也迎上去她的目光,輕輕的哼了一聲,“妙羽姐姐這話當著我們姐妹的面說說也就罷了,若是被旁人聽了,恐怕要被趕出平城山了。”
她聽到我如此說,面露驚恐之色,但是隨即平靜了下來,“晚晴姑娘此話怎講?”
我不慌不忙的道,“這修竹院乃是平城派多數(shù)女弟子居住之地,環(huán)境優(yōu)雅,翠竹密布,妙羽姐姐怎可說這是破敗之地?被不懂的人聽了去,還以為我們平城派虐待女弟子呢!再說,新進弟子都是住在這里,掌門安排我住在這里,姐姐難道覺得不妥?”
丁妙羽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她看了一眼孫柳,孫柳姑娘沖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與我說了可是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只是盯著我不說話。
我也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樣。
“既然是如此,那么不巧了,這兩床被子——”,說著她把我和云雀床上的兩床被子揭了下來,“是我和孫柳要用的,你們來晚了,自己想辦法吧。”
她得意的看著我,像一只驕傲的母雞。
“小羽,這不太好吧,這兩床被子本就是它們的?!睂O柳姑娘覺得看不下去了,輕輕的拉了拉她。
“是啊,我們每個人就是一床被子,何來你們一人兩床的道理?”如煙姑娘也站在我的身旁說道。
“我們的規(guī)矩里面可有一條說每人只能一床被子的?”丁妙羽看著孫柳,又看了一眼我們,得意的說道。
“妙羽姐姐說的不錯——”,我笑盈盈的說著,看了一眼云雀,“本就是我和云雀妹妹來遲了,來晚了東西分光了也怨不得旁人?!?p> 然后我把床上剩下的兩個枕頭也一并拿起來,放在了丁妙羽的床上,然后走到門口,提進來了一個包裹,輕輕的把它打開來,“這里面便是我和云雀的床單和被子,我們睡這被子睡慣了的,也正發(fā)愁該如何處置現(xiàn)下的兩床被子呢,即使妙羽姐姐已經(jīng)要了,那便請姐姐收收好吧?!?p> 云雀看到包裹里面的粉藍床單和被子,一下子開心了起來。她利索的把床單和被子整整齊齊的鋪好,金絲繡成的鳳凰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的耀眼。
我本以為這下她該無話可說了,誰想到她看了那被子冷笑了一聲,“說什么掌門一視同仁,還不是給了你這么好的被子,看看我們的粗布被子。不過也是,像晚晴姑娘這般嬌嫩的肌膚,若是被這粗布傷到了,掌門要心疼了。”她說這話的時候惡狠狠的,顯然已經(jīng)不想在我面前掩飾了。
這被子確實是喬予給我的,原本就是在清風院的時候我所用,搬走的時候,我聽到他吩咐下人幫我把我平日所用一并送過來,我交代了他們放在門口便可以了的。
但是這些,丁妙羽就不必知道了,原本我也并未打算用這些奢華的東西的,可她步步緊逼,現(xiàn)在這樣也是她自找的。
我對她輕輕一笑,便對云雀說,“時辰差不多到了,我要去平沙院習武了,去晚了師父要責罰了?!?p> 如此不相干的人,我與她多費口舌也無益。
“真是的,好好地一個午覺被這個狐貍精毀了!”她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我只當聽不見,向著平沙院的方向走過去。
已經(jīng)快到夏天了,太陽還是有些毒的,我剛走出門,江如煙就跟了上來,“晚情姐姐,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她就是這樣,自己沒什么本事,卻凈挑剔別人?!?p> “我不會放在心上的?!蔽页α诵?,“無非就是欺軟怕硬而已?!?p> “姐姐當真大度,我就挺怕她的,感覺她兇起來的樣子,真是恐怖。”她看著我皺了皺眉頭。
下午如我所料,還是打坐。
他走進來,不知道是看了我們還是沒看,只說和上午一樣。
宋空冷冷的,冷漠的看著我們所有人。我本以為,以我現(xiàn)在的這幅相貌,他定會多看我一眼,可他竟是一眼都沒看我。
不知道如果他知道宋青青現(xiàn)在就站在他的面前,他會作何想法。
可能會躲著我罷,他都說了與我再無關系了。
一下午的時間過得倒也是快,我腦海里一段一段的過著玉枝婆婆的記憶。
看到她離開喬仁以后,獨自一個人煉制那副令人毀容的藥;看到她多次想要把這藥給那個搶走她男人的女人吃,卻下不去手;看到她一個人在山間與藥材為伴,日復一日的研究藥方。
我心里感慨萬千,婆婆也當真是一個奇女子,任何女人若是被如此對待,恐怕都會毫不猶豫的毀了對方的所有,可是她沒有。
只因為,她還愛著那個人,深深的愛著那個人。
用完晚膳,我正準備回修竹院,卻看見云雀慌慌張張的向我跑過來。
“怎么了?”我看著她的樣子,倒覺得有些好笑。
“我們的被子,被子被毀了?!彼蠚獠唤酉職獾恼f道。
“不要著急,慢慢說,被子怎么了?”我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
“我們的被子上被灑上了茶水,而且破了一個洞?!彼行╇y過的看著我,低著頭說道。
“無妨,隨我回去看看吧。”只是一床被子而已,即便是被毀了也無甚值得心疼的。
推開房門,只見被子上確實有茶水的污漬,而且那金線繡成的鳳凰已經(jīng)被扯得凌亂的不像樣子,想必毀了這床被子的人,也用了不少的力氣。
“看!晚情姐姐,這定是那丁妙羽干的,除了她,再沒有旁人了!”云雀憤憤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