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亡故
薛正紅沒想到當初發(fā)誓再也不要進薛正厚的家門,誰知自己的骨頭還是不夠硬,都這把年紀了還不得不彎下腰來替自己兒子求情。
薛正紅無奈的嘆息聲在寂靜的黑夜中顯得十分沉重,讓人心頭發(fā)酸。
第二日清晨,薛盼盼早就煮好了早飯,這時候大妮二妮薛貴他們早已等候在桌上,用饑餓的眼神盯著冒著熱氣的鍋臺。
薛盼盼有些泄氣,爺爺一大早就出去了,也沒見到個人影,也不知道忙活些什么。
當她把迷糊端上桌,上課一碟咸菜,那三個就開始搶奪起來。她沒有那胃口,也沒在乎他們?nèi)齻€,何況她已經(jīng)給爺爺留了一些。
這時薛正紅正風塵仆仆地從屋外走進來,面上帶著急切焦慮不安,那雙凹陷渾濁的眼睛里蓄滿了淚珠子,看得薛盼盼心頭一震,她下意識地看向正狼吞虎咽的三個姐弟,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爺爺,是不是……”
薛正紅現(xiàn)在什么也聽不進去了只知道他現(xiàn)在要叫上大妮他們仨,一雙顫抖的手伸向薛貴那兒,顫巍巍道:“你們快跟我走,送……送……”說到這,他就徹底哽咽了,用手隨意地摸掉自己的淚珠子。
大妮二妮不可置信地看著薛正紅,面色灰白,到了這個年紀,她們已經(jīng)知道人走了到底代表什么意思,整個人都嚇呆了。
大妮終于忍不住地放聲大哭起來,接著二妮也哭了起來。薛貴人小不懂什么,但見一個個面色沉痛哭聲震天的,幼小的心靈蒙上了一層陰影,嚇得也跟著一起哭起來。
薛盼盼看著哭作一團,也不是事,連忙對薛正紅道:“爺爺,咱們還是趕快去醫(yī)院吧?遲了就晚了!”
經(jīng)對方一提醒,傷心過度的薛正紅才反應過來,一手二妮一手薛貴地急急往外頭走。大妮與薛盼盼自然跟上去。
頓時病房里一片哭鬧聲,一旁的醫(yī)生也無奈地搖搖頭,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了,病人病情太重,夜里又發(fā)了高燒,驚厥了好幾次,如今各種生命體征已經(jīng)接近接近死亡,就是大羅神仙也無能為力。
“你們不是說他還能挺幾天,送到縣醫(yī)院就沒事了嗎?這么久這樣快?”桂花言語激動,一雙眼睛泛著仇恨的目光,看得人心驚肉跳。
對于這樣激動無理的家屬醫(yī)生不是沒遇到過,他們可以理解,但是不能懷疑他們的專業(yè)能力。
“這位家屬,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醫(yī)生也是人,我也只是按一般都來判斷,誰知病人晚上連續(xù)幾次驚厥,而且我們也用了最大的力量去搶救,你看看我們這些醫(yī)生哪里空閑過?你是對我們醫(yī)生不滿,還是對我們公家醫(yī)院制度不滿?”醫(yī)生面帶怒氣,顯然對于桂花的舉動很不滿。
一旁的桂花娘家人連忙好生向醫(yī)生道歉著,這才讓醫(yī)生暫時放下芥蒂,態(tài)度冷淡道:“我們已經(jīng)盡力,你們家屬好好聽病人有什么要交代的。”說完就甩袖離開。
這會薛正紅他們正好趕來,看著這場的場面又哭了起來。
薛盼盼驀然覺得不好受,雖然她跟薛建軍沒什么感情,但到底是爺爺?shù)膬鹤?,這一走也不知道以后是什么光景。更因為害怕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使得對方不幸去世。
這時候罪魁禍首馬文忠一臉愧疚的在一班知青的簇擁下走了進來。這一動靜,讓傷心痛苦的桂花注意到了,當場恨得沖上來撕扯對方的衣服。還是在眾人的阻攔下,這才讓馬文忠險些被掛彩。但衣服已經(jīng)被扯得凌亂不堪,不成樣子。
馬文忠是來道歉的,但家屬并不買賬,還動作粗魯?shù)厮撼读怂活D,原本不安愧疚的心走了一半,更多的是對這家子蠻橫的舉動感到厭惡不滿。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改不了粗魯野蠻的性子。再說了他們可是響應上頭的號召,為的是公,他們是武裝小分隊的民兵,救他們也是本職。難道警察為了救一個人犧牲了,就要把被救的人千刀萬剮?這世上沒這個理兒吧?
馬文忠憋著一股氣,要不是同伴攔著,他早就一走了之,不在這里受氣了,什么人嘛?
薛盼盼在人群中看到了高城,他以最真誠的態(tài)度替馬文忠向桂花他們表示感謝,并表示馬文忠他一定會感謝他們家人的,以后有什么事情,不管是他們的哪一個都會盡心盡力的幫助,而且還會讓領導反應這次薛建軍同志英勇救人的光輝事跡。
這小老百姓從未出過這樣的頭,一聽到這,原本哀傷的場面,一下子輕松起來,大家正七嘴八舌地夸耀起此時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薛建軍。
“建軍,你聽到了嗎?他們要給你弄個榮譽?!惫鸹樕蠋е鴾I光,欣慰之中帶著一絲無奈。
薛建軍吃力地點點頭,嘴巴動了幾下,可是聲音卻發(fā)不出來,只能張著激動起來。
終于拼了最后的力氣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老淚縱橫的老父親,眼淚從眼角下落下,低啞著聲音吼道:“爸!我對不起……”
這話還未說完,薛建軍身體抽搐了幾下,翻著白眼,再也不會動彈。
“兒?。 币宦晱男睦锇l(fā)出的哀鳴的驚呼聲讓整個病房都為之震顫。
隨后哭天搶地的聲音響徹整個走廊。
薛盼盼頓時心如刀絞,一為了死去的薛建軍,更多的是忽然間蒼老了很多,白發(fā)送黑發(fā)的爺爺。
他一把年紀怎么能承受得住這樣的喪子之痛?
忽然間,實在承受不住打擊的薛正紅昏了過去,眾人連忙把他抬到病床上,叫來了醫(yī)生。
好在只是傷心過度,身體素質(zhì)太差,一下子昏厥過去,回去休養(yǎng)一陣,好好補補就沒什么大礙,主要是放松心境。這才讓薛盼盼暫時松了口氣,她也知道談何容易?可是如今也只能這樣。
因為薛正紅受不了打擊,垮了身體,只能躺在床上,薛建軍的喪事就由大兒子兒媳幫忙操持。因為公社說了,這所有的費用都是公家出,所以這兩口子也沒什么意見。
相比較的還能撈點好處。但對于薛建兵來說,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兄弟,遇到這樣的事情,他倒是心甘情愿,又是為他們以后的一家子操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