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晚了,竟然還有親戚找?
孫德勝想破腦袋也沒想出來,這偌大的紫微城還有什么親戚。于是,他極不情愿地穿好了衣衫,將自己裹了個(gè)嚴(yán)實(shí),才慢慢走出了房門。
直到他走到場子大門那兒,也沒認(rèn)出來眼前這位早已被凍得嘴歪眼斜的年輕男子,到底是誰。
可能是夜色太過昏暗,寒風(fēng)撕碎了月色,旁邊的積雪并不能照亮眼前人的面孔。直到這男子用凍得哆嗦的聲音,帶著哭腔,凄厲地喊了一聲:“哥!”
孫德勝一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大呼:“福德?你怎么跑這里來了?!”
“哥!我又冷又餓!”孫福德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哭著說:“我沒地方去了,只能來投奔你了?!?p> “走,快跟我進(jìn)屋!”孫德勝一把拉住他弟弟的手,那手好似鐵柱子,冰得沒有半分熱度。孫德勝邊拉著他往里走,邊對餃子招呼:“快去把金花兒喊起來,讓她趕緊做點(diǎn)吃的!”
孫福德覺得自己終于有了依靠,開心地不行,疲憊了一整天的身心終于放松了下來。他擦了擦眼淚,環(huán)顧四周,對孫德勝說:“哥,你這兒真大!”
孫德勝沒有答話,他一邊帶著路往前走,一邊在思忖著,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打發(fā)自己的弟弟。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在這里是小住呢?還是久住呢?
真是傷腦筋。
兩人各懷揣著自己的心思,一路并沒有多說什么,直到孫德勝回到自己屋子,關(guān)上了房門,才問:“你怎么到這兒來了?”
孫福德一屁股坐到暖烘烘的炕上,將手放進(jìn)被窩里,說:“我之前在李府做事的,這兩天倒霉,幾個(gè)騙子上門找人,都被我撞見了,我一心向著東家好,結(jié)果,那家少爺直接把我給辭了!”
“你等會兒!”孫德勝拉了把長凳坐了過來:“你怎么到紫微城來了?我不是讓你在家好好照顧爹娘的嗎?”
說到這兒,孫福德有些閃爍其詞:“……爹娘……爹娘他們……”
“他們怎么了?”孫德勝微微提高了聲音,卻心下一沉,料到不好。
“……哥,他們沒了?!睂O福德說著,又哭了。
“什么沒了?”孫德勝急了,一把抓住他弟弟的胳膊:“你怎么說話都讓人聽不懂的?”
“爹娘他們,得罪了軍營里的人,被他們……他們殺了?!睂O福德嚎啕大哭了起來。
孫德勝呆了,消息太過震驚,以至于忘記了哭泣。他呆呆地坐著,眼睛無神地看著前方,身體微微發(fā)抖,心臟仿若被命運(yùn)捏住了一般,痛得快要窒息。過了好半天才跟著弟弟大哭了起來。
在兩人的哭聲中,房門響了。
孫德勝擦了擦眼淚,忙問:“什么事?”
“我給你下了碗面?!笔墙鸹▋旱穆曇簟?p> 孫德勝趕緊用袖子將臉上的淚痕全部擦掉,深吸了一大口氣,才說:“進(jìn)來吧!”
其實(shí),孫德勝一直都是喜歡金花兒的,本來對這女人倒是沒什么,可慢慢的,在金花兒的廚藝?yán)?,他愛上了她。正因?yàn)榻鸹▋?,但凡有人家看上她,想要買了去做個(gè)廚娘,孫德勝都直接回絕了。
哪怕,出錢再高。
所以,金花兒對他來說就是個(gè)寶。哪怕自己都已經(jīng)是三十好幾了,也不曾想過婚娶他人,畢竟,心上人便是眼前人,而且,還是個(gè)不能得罪的眼前人。
若是得罪了金花兒,場子里那一天的飯菜都做得十分難吃。
也正是因?yàn)閷O德勝的這份感情,金花兒和小豹子在場子里過得其實(shí)還不錯(cuò)。只是,金花兒壓根兒看不上孫德勝。
不是因?yàn)樗F,而是因?yàn)樗麘小?p> 所以,當(dāng)金花兒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面走進(jìn)來時(shí),根本就沒看孫德勝一眼。她把面放在桌子上,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不過,今晚孫德勝情緒低落,十分難過,更是不希望金花兒看到他剛剛哭過的臉。于是,也便隨她去了。
“快吃吧!”孫德勝催促著弟弟。
孫福德早就餓瘋了,一碗香噴噴的面條放在眼前,也顧不得失去爹娘為何物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孫德勝看著他那副餓極了的模樣,嘆了口氣,問:“爹娘怎么得罪軍營里的人了?”
這話好似靶場上的弓箭,一語中的,正中紅心。
孫福德本是大口大口地吞著雞蛋面,卻在聽到這話時(shí),拿著筷子的手卻漸漸停了下來。之前的眼淚似乎還沒哭完,這會兒,又接著哭了起來。
“你別哭?。 睂O德勝沒心情跟他置氣:“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爹娘……爹娘是為了保護(hù)我才沒了的!”孫福德掩面痛哭了起來。
“我就知道你一點(diǎn)兒用都沒有!”孫德勝氣得,一巴掌拍著孫福德的后腦勺,力道不大,也不是很疼。
“都怪我……都怪我之前加入了太子營,我如果沒有加入他們,我也不會連累爹娘的!”孫福德邊哭邊說,說得含糊不清。
“等會兒!”孫德勝納了悶了:“這事兒怎么跟太子營有關(guān)了?兩年前太子營不都解散了嗎?”
“是解散了,可因?yàn)榍疤油〝撑褔?,皇上在各處搜查太子余黨?!睂O福德抹了一把眼淚,吸了吸鼻涕,說:“說到底,就是墨凌天那廝害了咱家!”
“你是太子余黨?”孫德勝高聲問:“我當(dāng)年不是讓你趕緊撤出來了嗎?”
“我是離開太子軍了,咱們新陽城的大部分人都離開太子營了。但不知怎的,皇上派了些人來,針對曾經(jīng)跟隨過墨凌天的士兵一個(gè)個(gè)調(diào)查,調(diào)查我們對墨凌天的看法。我們哪兒有什么看法啊?雖然當(dāng)初我們跟隨過他,可那時(shí)一路西去,開墾西邊疆土,簡直就是在做苦力??!那人又問,我們一路西去,遇見什么人沒有。我就老實(shí)回答說,沒有。”
孫德勝一拍桌子,說:“你應(yīng)該回答不清楚??!”
孫福德眨巴著兩只懵懂的綠豆眼,問:“為什么啊?”
【未完待續(xù)】